兩個男人朝單馭辰睨了一眼,神情上寫著:男人欺負女人,真沒肚量!
單馭辰懊惱地別開頭。什麼嘛!給她喝一小杯烈酒算輕微的了,和他臉上的瘀青相比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隨意找了個話題。
「天色那麼晚,你幹麼一個人跑到湖邊,難不成也是去游泳?」
「我……」她一時心虛了起來。
「而且還爬樹,當那是跳水的踏板呀?」
她笑得尷尬,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單馭辰突地了悟,對於她平白無故由天而降的行徑摸出了一點頭緒,他和韓斂彼此對望了一眼,心中各自明白,卻也同時感到不妙。
「啊哈!我懂了,原來你是要跳湖自盡呀!」邵更旌的快人快語讓其他兩人拍頭暗罵,想不到還是慢了一步阻止這個毒舌王。
邵更旌一語中的道出,如一把開山刀將燦織星開膛破肚、砍死了好幾次。
「你給我閉嘴!」單馭辰咬牙叱責,眼珠子飄向她那頭,果然看到幾滴隱忍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突地感到不忍,她縱有再多的不是,這會兒也全原諒她了。
哄女孩子是他最拿手的絕招,於是他走過去好生安慰,不過由於適才一陣取笑,織星可不理會他甜言蜜語這一套了,反正她就是沒男人愛,做人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
「別安慰我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處境,被男人拋棄了十七次,這次的更慘,被拋棄就算了,還被同事嘲笑,說我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是看上我,只是利用我去追我的朋友……」最終的話語止於喉間的哽咽,無聲的吞淚比有聲的哭泣更令人感到悲涼。
三名男子全沉默了下來,用比手劃腳代替語言討論著該如何安慰她,最後以二比一壓倒性的票數決定,這重責大任落入了單馭辰的肩上。誰教三人當中就屬他最會哄女人,此時正是他發揮所長的時候。
單馭辰睨著那兩個靠邊站的背叛者,再回頭望著可憐兮兮的燦織星,輕歎了口氣。
「想哭就哭吧,適時的發洩是好的。」他輕輕拍撫著她的肩膀柔聲道。
「我沒有想哭。」她不認輸地搖頭。
「這兒沒人會笑你,哭吧,肩膀借你。」
「誰說要哭了?」
「你剛才不是想哭?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哭了。」
「我不哭。」
「忍太久對身體不好,心裡也會生病的。」
「不哭。」
「放心,哭又不是丟臉的事。」
她深吸了口氣。「不、不哭。」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了,你想內傷嗎?」這女人怎麼這麼倔呀!
她很努力地憋住。「……不哭。」
單馭辰沉下了臉。「快哭,掃把星!」
她倒抽一口氣,身子因憋住淚而顫抖著。「不……」
他的臉皮抽動,耐性即將失去。「棄婦、沒人愛、可憐蟲!」
「喂……」靠邊站的兩人汗顏地拉拉他。這是哪門子的安慰,根本是催人去自殺嘛!
織星已經說不出話,死命地憋淚使她的臉脹得通紅,只差沒腦溢血,倔強的表情寫著--死也不哭!
單馭辰冷笑著,深深地吐納一口氣,突地張牙舞爪地抓住她。
「你這個臭女人!給我哭聽到沒有!」
呀--懾於他的威嚇,她終於被嚇哭了!
一小時過後--
這是燦織星這輩子哭得最久的一次,一小時又零三分,當淚水終於止住,激動的情緒漸漸歸於平靜,她才發現,週身白花花的衛生紙已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她抬眼望向始終陪在一旁的單馭辰,臉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不哭了?」單馭辰挑高眉問。
「哭完了……」她吞著口水小心地瞄他,因鼻子哭得紅腫而鼻音濃濃。
「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她點頭。的確!哭完後心情頓時舒爽,不像先前那麼鬱悶。
「大部分想不開的人主要是因為得不到一個正當發洩情緒的管道,以後想哭就哭出來,知道嗎?」
「哦。」她溫吞地點頭。
「只是知道還不夠,被男人甩了就想自殺,這是消極的作法,也表示你觀念有問題,男女在一起要經過許多考驗,這些考驗通過了才夠格一輩子廝守一起;談戀愛就是一種考驗,這段期間是要讓你體會愛情的甜蜜苦澀,也是試探彼此屬性是否相合的過程,沒有誰甩誰的說法,而是適不適合的問題,你只是正好遇到十七位不適合你的男子,懂嗎?」
「哦……」她呆愣地點頭,一臉霧煞煞。
「每一次戀愛都是寶貴的經驗,它告訴你下一個男人會更好,直到你找到適合的男子為止。」
嗯,說得好!其他兩人也頻頻點頭。
「可是……我好像一次比一次慘耶,你確定?」
「你敢質疑我?」單馭辰的俊眸瞬時銳利起來,厲聲喝道。「該檢討的是你!你是不是有隱疾還是有什麼怪癖?說!」
「我、我……」
「喂,離題了。」韓斂一旁提醒著,她好像又要哭了。
「別插嘴!」瞪了韓斂一眼,單馭辰又轉回頭叱責她。「不准哭!哭了一小時還不夠啊,看你這樣就知道老愛負面思考,這樣如何吸引男人?聰明的話就改變自己,讓自己成為更好的女人,一天到晚自憐有什麼用!」這女的讓他很想罵人。
「哦……」
「哦什麼哦?懂就說是!」
「是、是!」
被他的氣勢所震懾,燦織星不自覺地立正挺直,像個被拷問的犯人。
見情勢發展詭異,邵更旌悄悄地向韓敘開口:「要不要去阻止那個希特勒?那女的被他嚇得活似要上斷頭台。」
韓斂反倒玩味地看著這有趣的一幕,另有所圖地打量著他們。
「你不覺得他們這樣很好玩?」
邵更旌評估了一會兒,贊同地點頭。
「的確,兩人都是紅頭鼻,滑稽極了。」
「我指的不是這個。」
「不然是什麼?」望著他們三人之中最詭計多端的韓斂,邵更旌瞇起眸子問。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單馭辰在一旁越說越有勁,不但句句一針見血且咄咄逼人,織星被他訓得呆愣如木,不敢怒也不敢言,只有點頭稱是的分。
「總之你要耐心點,去掉那十七個男人後,接下來遇到好男人的機率就很大了,你那位命定的男子也正在尋覓你,如果你死了,對他不是很不公平?枉費他那麼苦心地追尋你。」
嗯……好像很有道理,她不住地點頭。
「也就是說,別呆呆的辜負那個懂得你的好男人。」
「是。」她像個乖學生,很聽話地點頭。
單馭辰吁了口氣。隨後覺得奇怪,他幹麼這麼認真,又不是社工人員!
「恭喜兩位,能把話說清楚太好了。」介入兩人之間的韓斂笑得如沐春風,向織星問道:「想通了嗎?」
「嗯,是我太傻了……不應該去尋死。」
「沒關係,每個人都會有荒唐的時候,你現在有何打算?」
「我、我會再找份新的工作……反正也沒臉再回到現在的公司上班了。」她不想活在被嘲笑的眼光下,更不願看到前任男友和新歡恩愛的模樣。
「不如晚上來這裡打工如何?」
咦?兩男一女全瞪大眼望著韓斂。
「僱用她?」邵更旌悟出他的意思,原來韓斂打算僱用這女的代替辭職的張媽。
「如何?PUB正好缺一個人手,要不要試試?待遇不錯哦,如果你想辭掉現在的工作,可能需要再多存點錢,現在經濟不景氣,要找到適合的工作不容易,我看你不如先考慮晚上來兼差,反正也不影響你白天的工作時問。」
韓斂在打什麼主意?單馭辰緊皺眉頭。叫這個掃把星來當清潔工,她行嗎?現在的年輕女子,誰願意做這種苦力的差事啊?真是秀逗了!
織星一臉意外,對於這突然的建議一時猶豫不決。
韓斂繼續說道:「我們的PUB很high哦,疲憊的上班族、功課壓力大的學生,以及有怨氣無處發的家庭主婦,特別鍾愛我們的PUB,來這裡兼差可以抒發心情,也可以交到很多朋友哦!」
「可是……我不會調酒……」
「那是我們的工作,你只要幫忙洗杯子和打掃就行了。換個角度思考,就當來這兒改變心情也是不錯。」
韓斂的一席話說得她亂心動的,的確,如果她要辭掉目前的工作,必須先存一些生活費,而且晚上兼差又不影響白天的工作,就算辭職了,也有一份兼差的收入可以維持生計,從南部隻身來台北就業的她,手頭本來就很緊,人家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她怎麼能不領情?
「聽起來很不錯,可是……」就不知那個人有沒有意見?畏縮的眸子偷偷往單馭辰那兒瞟去。
意外的,他笑了,很弔詭的笑容。
「這個工作很適合你。」單馭辰開了口。
「是嗎,呵呵。」她有些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