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白不睡嘛!」小碧放肆的嘻笑,寨裡只有她這個貼身丫鬟敢對寨主鍾愛的女兒這麼沒大沒小;她知道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寬厚,不會和她計較這些「小節」的。
何況這座湖是老爺賜給小姐的,入口還有眾女兵看守,安全得很。
「去吧!」女子悠然一笑,纖白的足輕輕試探湖水的溫度,緩緩走向湖中。
冷君威英姿颯颯地駕著駿馬,飛馳過後山的陡坡,來到沓無人煙的上游。
明媚湖果真如傳說中隱密於綠蔭間,清澈如明鏡。
好個世外桃源啊!
冷君威下馬,上前走向湖邊,彎身舀起清涼乾淨的水審視──
驀地,平靜無波的湖心起了陣陣漣漪,一抹纖細的身影浮現在水面上!
湖中的女子背對著他,以至於沒有發現立於湖邊的他,但冷君威可是將她柔美白皙的背影盡收眼底。
莫非……她就是這座湖的主人?
正當冷君威這麼想時,樹林間飛來了一隻白鳥,女子見到鳥兒立刻從水裡高舉晶瑩的手臂,讓鳥兒停佇在她的手指上。
她從鳥兒的腳下取下一張傳訊,白鳥隨即振翅飛走。
她低頭看著傳訊,纖細的肩膀彷彿隱隱顫抖著,忽然她朝湖邊游去,上岸。白皙如玉般的女性胭體像一輪咬潔的月兒乍現。
她並非一絲不掛,而是身著雪白涼衫,但那濕漉漉的涼衫緊貼在她柔美的體態上,圓潤的柔波上小小的兩朵紅暈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此時停在林間的駿馬忽然發出一聲淺促的嘶鳴,驚動了那女子,她驚悸地回眸,看見了他──
冷君威始終瞅著她,當然沒錯過她震驚的表情:但在瞧清那女子面孔時,他卻也震驚了!女子清麗可人的小臉,令他驚詫莫名!
他難以置信地朝她走了過去,抓住女子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
「啊!」女子驚喘,渾身顫抖。
「夢影?」冷君威盯緊了那雙深幽的黑瞳、柔和的五官,她的小臉除了多一點點成熟的風韻,幾乎就是十年前的樣子。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夢影驚惶失措地護著自己的身子,羞得無地自容。
「我是奶的……夫君。」這句話是從冷君威的齒縫中逼出來的。
「我還未婚配,哪來的夫君,你放開我!」
「奶說什麼?」冷君威劍眉一豎,將她擁進壯闊的胸懷,雙目森峻地逼視她──這可惡的女人不但與人私奔,更將他們之間的婚約忘得一乾二淨?!
或許十年來他已由一個男孩成長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容貌有所改變,以至於她認不得他,但她不能矢口否認她曾婚配過!
「別這樣──」夢影驚懼萬分。
「原來奶與人私奔到這山寨上,難怪我一直找不到奶!」冷君威怒火焚心的責斥。
「我不懂你說的,放開我,否則我立刻咬舌自盡!」
冷君威不受威脅,低下頭去壓住她的小嘴,汲取原該屬於他的芬芳滋味。
纖弱的夢影抵禦不了他的力量,更驚慌失措於這樣的「攻擊」,她羞憤得昏厥了過去……
冷君威意識到懷中癱軟的身子,神情一震,立即放開了她。
「啊呀!你是誰,把我們家小姐怎麼了?!」原來在一旁打瞌睡的丫鬟小碧被驚擾,從林間跑來,見到眼前的情景,驚嚇得尖叫。「快來人啊,有賊!」
冷君威從腰間取出一顆小彈丸,手指一彈,點中了她的啞穴,小碧立即「失聲」,但她不屈不撓,上前來扯住冷君威的衣衫,拳腳相向。
冷君威欲帶走昏厥的夢影,他大掌一揮,掌風旋即將小碧掃開數尺遠;但此際一群體型粗壯的山寨女兵已聞聲趕到,個個手執長槍,將他團團圍住。
「大膽匪徒,快放了我們家小姐,否則納命來!」女兵威嚇。
「她是你們家小姐?」冷君威滿腹疑問。
「她可是洪寨主的掌上明珠,這座湖是寨主親賜的沐浴天池,你這個採花賊竟敢放肆闖入!」
「別跟他廢話,將他拿下!」女兵逼近冷君威。
冷君威看著懷中不省人事的夢影,十分不解這寨主之女怎會是他的夢影?
以他的功夫這些女兵全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他得留下來,他必須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女兵一步步朝他而來,他按兵不動,打算讓她們順利地將他「制伏」,他再伺機查明真相。
夕陽西斜──
「放開我……」夢影心有餘悸地醒來。
「小姐,奶別害怕,那矩的男子已被關進大牢了。」小碧清了清嗓門,抱著夢影安撫道。
夢影眨動眼睫,看清楚是在自己的廂房內,而非在那男子的懷中,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下意識地撫觸輕顫的唇,那男子狂妄的力道似乎還留在上頭,攝人心魂的眸光似乎還在眼前,她記起他的話──他竟大膽的自稱是她的夫君!
「小姐,奶還好嗎?」小碧盯著夢影暈紅的臉頰看。
夢影回過神來,點點頭,隨即低聲問:「關雲懷來了嗎?」
「當然嘍,關大夫來探視過奶,沒有他奶是不可能這麼快清醒的,此刻他正在大堂等奶,他可是一直癡癡地等哦。」小碧作出曖昧的表情,同夢影開起玩笑。
夢影的臉更紅了。「爹呢?」
「老爺也在大堂。」
「陪我去大堂。」
「是。」
大堂裡,滿臉雪白絡腮鬍,形貌豪邁的洪寨主正和溫文儒雅的大夫關雲懷下棋。
「爹、關大哥。」夢影柔聲請安。
兩人聞聲都放下手中的棋。
「好多了嗎?」關雲懷問起,俊逸的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
「謝謝關大哥,我好多了。」夢影眼中閃過一抹仰慕。
洪寨主豪放地對鍾愛的女兒展開懷抱,緊擁著她呵護地說:「爹心疼死了,那個男子今晚將被處死!」
「不,爹您已歸依多年,不開殺戒了,不是嗎?」夢影並不贊同。
「就當是宰一匹狼,不礙事!誰要他……」洪寨主煞住話語,因關雲懷在場,他不便往下說。先前他聽了女兵的回報,那登徒子不但私闖明媚湖,還……把愛女攬在懷裡,怎可不嚴懲!
「他……並沒有對我怎麼樣。」夢影未料自己竟因急於為那男子求情,而對爹說了謊。
「不但要殺他,還要挖去他那雙眼睛。」洪寨主獰起眉目,面貌相當可怖駭人。
「爹……不要,我求求您,放了他吧!」
「這怎麼成!」
「如果您當真這麼做,娘在天之靈一定會不安的!」夢影請出娘來壓制老父。
「這……」洪寨主沈著一張老臉,十分為難。
「寨主,上天有好生之德,夢影小姐天生慈悲,您就高抬貴手。」關雲懷和善地說道。多年來他是唯一肯留在寨裡的大夫,無論是人品、醫術都相當受到寨主的重視,在寨中也有相當的地位。
「你們倆真是一個鼻孔出氣,老子一人鬥不過你倆,唉!我考慮考慮。」洪寨主感到困擾,話峰一轉。「你們聊聊吧,晚上之前我會作出最後決定,現在為父的要去歇息了。」
洪寨主離去後,一直跟在夢影身邊的小碧也識趣地迴避。「我去忙了。」說完,她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一時大堂只剩夢影和關雲懷。
「我收到奶的飛鴿傳書,你說孫大娘的病好不了,是真的嗎?」夢影擔憂地問。
「是的,她想見奶一面。」關雲懷說道,溫柔地凝視夢影。
「我們這就去看孫大娘。」
「奶現在不適合太過勞累。」
「我沒事了,不信你可以把我的脈,我很好的。」夢彩抬起纖白的手腕。
關雲懷審慎地按住她的脈衝。「是強而有力多了,好吧,我們這就走。」
夢影悄悄地臉紅,和關雲懷相偕離開大堂,往孫大娘位於竹林中的草屋走去。
「夢影,奶來了……」眼盲的孫大娘緊握住夢影的手,激動地從床榻上起身。
「大娘,您快躺下。」夢影扶著孫大娘。
「我不打緊,有件事我非告訴奶不可。」孫大娘灰白的眼珠子泛起淚光。
「什麼事您說,我聽著。」
「這……可否請關大夫避一避?」孫大娘神色閃爍。
「我到外頭去。」關雲懷善體人意地退了出去。
寂靜的草屋內,孫大娘淚水決堤。「夢影,奶其實並不是洪寨主的親身女兒。」
「什麼?」夢影心底驚愕。
「十年前我雙目未盲,在竹林裡發現了奶,那時奶渾身是傷,瘦骨,我把奶帶回這草屋幫奶療傷,奶清醒後只記得自己叫夢影,其餘的全忘了。和奶相處了一些時日,我見奶出落得像洪寨主死去的侍妾方氏,為了報仇便私自把奶獻給洪寨主,騙他說,奶是方氏的女兒。」
「不,我不信,爹怎會輕易相信這事?」夢影搖頭。
「因為奶的臉蛋兒,還真有幾分像方氏,我曾是方氏的貼身丫鬟,所以奶爹深信不疑。」孫大娘苦澀地道出。
「方氏閨名心繡,本是翡翠城方家的閨女,一日我陪同小姐到市集閒逛,不幸遇洪寨主下山行搶,他見我家小姐貌美如花,便擄回寨中當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