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瞅著他可怕的笑顏,酸楚頓時佔滿心頭,眼睫再也負荷不了蓄滿的淚珠,撲簌簌地墜落。
「你千萬別在我面前掉淚,我絕不會施捨一丁點兒的同情。」他冷酷地說。
「我沒有要你同情我,我知道我們來自不同的世界,我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女子……」「卑賤」一字銳利的刺痛她自己,更在他心坎上劃出深刻的血痕。
「不許你這麼說!」他嚴肅地命令。
「怕我連帶污蔑了姊姊嗎?」
「我不許你污蔑你自己!」他語氣堅硬。
「但……事實上我是,如今……更加是了。」她把淚眼埋進手心。
「什麼意思?」他想洞悉這句話。
「我已是個失去貞節的舞女,不是嗎?」她傷心嗚咽。
石野森焰的雙眸噴出魔光,森然問道:「既然你玩不起,當初為何要答應?現在後悔恐怕來不及了。」
他絕冷的話,令她感到傷痛,凜冽的冰山在兩人之間形成。
「你和西川芳華在一起可能比較愉快吧?」她終於釋出另一道心結。
「沒錯,她是比你懂事多了。」他憤怒地低斥。
「我希望你快點解決你和老爺子的事,也快點結束我們的……遊戲。」她心碎地說道。
可惡的女人!竟把他的情感說成遊戲。石野森焰倏然立起身,簡潔有力的給她一個明確的回復。「這也是我的想法。」
「走吧!」他取了車鑰匙,看也不看她一眼,走向大門,扯開所有的門鎖,逕自下樓。
幻蝶揉揉淚眼,深深歎息。縱然心底有萬般的痛楚,但她深知,不歡而散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這樣不完美的結束,她才不會傻傻的眷戀。
沒有他的時空將會變得孤獨,而她知道從今以後,孤獨將永無止境的纏繞著她。
今夜微雨,秋風中更添寒意,月牙兒高掛在天上,卻讓烏雲遮去了光輝。
幻蝶坐在房裡靠窗的椅子上看書,這是她在這房裡找到唯一的一本書,書名是什麼她不知道,內容更令她感到模糊,因為她壓根兒沒有把心思放在讀物上,只不過看著書發呆。
她知道此刻石野森焰正在陽台外抽煙,自從回來到現在,他都沒和她說上一句話,而她也寧願沉默。
驀然間,電話尖銳的鈴聲詭譎的敲響了這寂寥的夜,幻蝶就近的接起雷話。「喂。」
「你好啊,我找焰大哥。」是西川芳華,她的聲音好甜。
「請稍等。」幻蝶放下電話,走出陽台傳遞訊息。「你的電話。」
「嗯。」石野森焰熄了煙,看也沒看幻蝶一眼,走入室內,執起聽筒。
幻蝶瞅著地挺拔的背影,沉靜的進入陽台,識相的沒有打擾他,可是心底好難受啊!
「是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石野森焰問候。
「有件事,我想你必須知道。」西川芳華帶來一個震撼的消息。
「哦,說吧!」石野森焰神情一凜。
「我依你所言告訴老爺子,你深愛幻蝶、我無法使你們分開,所以不再接受他先前的提議,他突然說要給我一筆巨款,堅持要我介入,一定要使你們分開。」
「哦?」
「我現在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知該怎麼做。」
「這確實是挺奇怪的,他猛砸鈔票目的究竟是什麼?」
「我也弄不清楚,不過我想他不會透露的。」
突然在兩人陷入沉思之際,電話中出現陣陣嘈雜聲,之後忽然斷線了。
糟了!電話被監聽--石野森焰這時才發覺表中的監測器不斷閃動紅燈,但為時已晚。
第八章
「救命啊!救命……」突然間樓下傳來西川芳華一連疊聲的慘叫。
石野森焰臉色一繃,直覺告訴他,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他扔了電話大步走出房門,奔下樓。
幻蝶在陽台外,慘叫聲更是清晰可聞。
「出了什麼事?」見石野森焰飛奔離去,她也不由得跟了出去……
「不要……老爺子……」
「你這個婊子竟出賣我!看我不打死你--」
樓下的客廳內早已成了殺戮戰場一般,石野馴手執木杖,坐在電動輪椅上追著西川芳華,發狂似的追打。
西川芳華四處奔逃,但石野馴並未因行動不便而罷休,輪椅撞毀了許多骨童收藏,破碎的陶瓷散了一地。
終於他追上了西川芳華,一把揪住她的衣裙,木杖順手往她頭上一揮--
「救命!」西川芳華尖叫,鮮血從額上淌下。
石野馴憤怒地、殘酷地再度將手杖揮下。
「住手!」石野森焰火速趕到,將西川芳華拉開,取了厚厚一層面紙壓住她的傷口,西川芳華昏眩地倒在他懷裡哭泣。
「好樣的,你竟聯合我的護士來對付我!」石野馴怒不可遇的開罵。
這時幻蝶正好來到客廳,看見一地的凌亂,更看見石野森焰義不容辭的擁住西川芳華,十足保護者的姿態,她破碎的心瞬間枯萎而死,暗淡的退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是你自已太邪惡,只會利用無辜的人。」石野森焰立刻攤牌。
「好小子,你還知道了些什麼?」石野馴脹紅老臉,森沉地問。
「我如果全都知道,就不可能回來了。」
「哈哈哈……你想知道的,我怎會告訴你?」
「即然你不想攤開來說,我也不可能留在日本耗時間,請你自重,今後別再干預我的生活。」石野森焰下了重話。
「我就不信你走得了,我還有一顆棋子,她早已牽制了你!」石野馴不受威脅,佈滿血絲的雙眼望向佇立在角落的幻蝶,意指她就是那顆棋。
石野森焰隨著他的目光而動,發現幻蝶的存在,但她別開眼,拒絕看他,令他心底難受!
「你以為她牽制得了我嗎?」石野森焰冷冷的話不只是對石野馴說,也針對幻蝶,那無情的小女人!
幻蝶聽到了,但她只更確定,他對她根本是無心的!不爭氣的淚霧佔據了她的雙眼……
「你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你愛她,就像愛那個小太妹一樣深。」石野馴握有充分的證據。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石野森焰酷寒的反駁。
石野馴凌厲的瞪視著石野森焰,不相信這說詞。「你不必逞強,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有例外。」
「你太自以為是了。」
「哼!」石野馴冷笑,見石野森焰頑強,更恨不得親眼見到他痛苦的表情。「既然不愛古幻蝶,就立刻要她走啊!但……她腹中若懷有你的孩子,不就跟你一樣是個私生子嗎?哈哈哈……」
石野森焰臉上掃過寒風,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石野馴可怕的意圖!「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是嗎?你想讓我孩子也成為私生子,讓我的痛苦延續?你為什麼非得如此殘酷?」
「到墳上問你母親去吧!哈哈哈……」石野馴狂肆地戲謔。
「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你還算個男人嗎?你對她不忠,棄她於不顧,一而再的混亂我的感情,你憑什麼?」石野森焰低吼。
「不忠的人是她,而你該背負她的罪孽。」石野馴手中的木杖狠狠一揮,敲碎櫃上的一具骨董鐘,骨董鍾跌碎在地上,玻璃碎片紛飛,波及一旁無辜的幻蝶,碎片從她的臉頰劃過,但她竟感覺不出疼痛,或許劇烈的心痛已蓋過所有的痛覺了吧!
「這就是你全盤的計劃,為了報復?!」石野森焰內心波濤起伏。
「你真的是太聰明了,可惜,我弄不清楚你究竟是不是我兒子。」石野馴波譎雲詭的言詞像世上最鋒利的箭,射中了石野森焰的自尊!完全毀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可以立刻聲明我們之間毫無關聯。」石野森焰冷淡地道,他早就不以為意了。
「我不和你斷絕父子關係!」石野馴獰起雙眼。
「那是你的事。」
「難道你對我龐大的事業一點也不心動嗎?我老了,雷夫和峻斯那兩個不肖子卻跑出去自創事業,我的事業就將交給你接管了,你可以擊垮他們,讓他們的太子集團無法日益壯大。」石野馴認為這會是最佳的利誘,哪個男人不愛權力。
「你想利用我去擊垮太子集團?」石野森焰既驚詫又感到可笑。
「沒錯。」事到如今,石野馴已不介意據實以告,但他卻得到一個堅定的拒絕。
「那是不可能的事。」石野森焰連考慮都沒有。「我會立刻離開此地。」
「不准走!」石野馴震驚了,焰竟無視於他的利誘,他完全無法接受自已用心良苦的計謀將毀於一旦。
石野森焰面無表情,不再理睬石野馴霸道的命令,扶著西川芳華就要離去。
「站住!如果你真的就這麼一走了之,那我就會立刻拆散你和古幻蝶!」石野馴拿出最後的王牌。
此時眾人的眼光不約而同的集中在幻蝶身上,石野森焰驀然止步,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幻蝶暗淡的眼波掃過在場的每個人,和石野森焰的目光有了短暫的交集。
雖然她知道他們之間沒有情愛,但她清楚明白自己的立場。「老爺子,你的錢我會全數歸還,我不要你的錢。」她微細的聲音震懾了石野馴,而石野森焰,則完全無法預料她究竟會說些什麼!「很抱歉,我沒有懷孕,而且一直和焰在同一陣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