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了。」曼曼勉強自己擠出笑臉。
帥麗兒一點也不領情,冷冷地指著她的鼻子警告:「妳最好別弄那個院子,我不結婚!」她氣呼呼的把一隻大背包甩上肩頭,長髮一揚,飛奔下樓。
曼曼駭異的從樓梯間瞥她憤然離去的模樣,她第一次被人這麼凶悍地指責,感到無辜,也很難過;可是也有幾分同情這女孩。女孩的年紀看來和她差不多,人生才剛要開始,卻已經要踏進愛情的墳墓裡了。
瞧女孩的模樣,看來一點也不情願結婚,電視常演富豪之家彼此為了業務的關係,來個商業聯姻,因而把幸福和愛情當成祭品犧牲掉了。
說不定女孩就是那個「祭品....
真是太可憐了,耍換作是自己也不願意啊!她只想嫁給一個她愛的人。
她這麼想時腦子裡立刻勾勒出一個冷峻的男人的模樣,那個人竟是‥‥帥傲軍!她一顆心熱烘烘的,戀愛的感覺擴散到她的每一個細胞。
「妳坐在這裡做什麼?」
身後的台階上正好傳來帥傲軍的問話,曼曼回眸,一臉緋紅,像當場被捉包那麼慌張。
「我‥‥我跌了一咬,你要去哪裡?」她站了起來,悄悄地打量他俊逸挺拔的模樣,悄悄為他芳心悸動。
帥傲軍懶懶地回視她,像在思索要不要回答她。「當然是上班。」他說了,卻沒有停留,直接走下樓去,他可不願再為了她,在重要會議中遲到。
「那‥‥一路順風嘍!」曼曼跟在他身後下樓,心底偷偷地感到甜蜜。
下樓後,他的司機已開來一部奔馳轎車在門口等他。
「對了,這個拿去。」帥傲軍忽然想起,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車子的遙控鎖交給她。
曼曼擱下鞋子,空出一隻手接了下來,一下子還意會不出他給她車鎖做什麼?
「我回來之前,妳必須把車庫裡那輛車子裡裡外外擦乾淨。」他淡漠地交代。
曼曼這才想起昨天自己把他的車弄得一塌糊塗。
「是。」她笑著,很有精神地回答。
帥傲軍瞬了一眼她飛揚的笑臉、柔媚的眼色,心底一震。他只是想藉此讓她分清楚,他和她只是僱主和勞工之間的關係,方纔那個吻不代表任何意義,希望她別有多餘的揣想或幻想,但她似乎沒有弄懂。
瞥著她笑得燦爛的小臉,他感到懊惱,匆匆上了車,司機立即將車子開向車道,從後視鏡中,他見她仍在原地用力地揮手,臉上的甜笑弄得他心癢癢的,矛盾不已。
他後悔自己又吻了她!從她看他的神態,他很肯定她已經會錯意,以為他對她有意思,他感到有股說不出的沉重負擔。但他當真對她「沒意思」嗎?
※ ※ ※ ※
正中午,曼曼終於把停在車庫裡的轎車擦得晶亮,恢復了原有的面貌;而辛伯父也親自運送升降機上山來,更為他們帶來熱騰騰的便當。
曼曼趁大夥兒用餐時,先使用升降機把鳥巢送回原位,也不忘把腳踏車牽到山下還給賣冰的阿伯,贖回自己的兩百塊錢。
阿伯皮膚黝黑,身材瘦小,身著涼衫,輕鬆的短褲,躺在自家門外的涼椅看顧冰店。他掛著長壽煙,見曼曼牽回腳踏車便擱下煙,起身迎來。
「妳還挺守信用的,不過這個煞車壞了,我還得修,扣妳一百元。」阿伯檢視了車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噢!」一百元修煞車會不會太貴了點?曼曼咋舌,無奈地收下,總是聊勝於無啊!
「妳到山上那幢大屋做什麼?」阿伯把車牽到屋簷底下,好奇地問她。
「我是園丁,負責整理花園的。」曼曼老實地回答。
「哦,那妳是剛來嘍?!」阿伯撫撫下巴,細長的眼睛顯得神秘,眼眶下大大的眼袋顫動著。
「嗯。」曼曼以為他閒閒沒事想找人聊天,所以在那裡故作神秘,但她可沒空跟他哈啦。「找得回去幹活了,再見。」
她才要離開,就被阿伯喚住。「小妹,妳知不知道,山下的人都怎麼稱呼山上那幢大屋啊?」
曼曼感興趣地佇足,問他:「怎麼稱呼?」
「大家說那裡是「咆哮山莊」。」阿伯說得咬文嚼字。「山莊裡住著傲慢、火爆的帥家人。」
說帥家人傲慢,曼曼領教過了,可是她在那裡待了老半天,沒聽見有人咆哮呀!
「為什麼叫咆哮山莊?」她感到好奇,卻又怕道聽塗說,同時也覺得挖人家的隱私很不道德。
「帥家大公子的妻子發瘋了,常惹他不高興,他的吼聲山下都聽得見。」阿伯說。
帥家大公子指的是誰?曼曼猜想著。
阿伯接著又說:「聽說那個夫人被關在後山,由僕人送吃的,後來瘋病癒來愈糟,聽說撞牆而終,她去世前天天哀嚎,山下聽得清清楚楚,聽說那裡時常看得見夫人的幽魂。」
阿伯說得繪聲繪影,曼曼聽得寒毛直豎;但她覺得傳說沒那麼恐怖,倒是阿伯的眼袋一直顫動較為駭人。
「妳得趁夜趕緊下山,別怪阿伯沒有提醒妳。」阿伯說著,回到躺椅上,蹺起二郎腿抽煙。
她可是要住在那兒呢!曼曼怔怔地瞅著阿伯,想走卻舉步艱難,下意識往「咆哮山莊」的力向瞧去,心底毛毛的。
但妳為何要聽信阿伯的話呢?妳的理智呢?那裡供食宿,又有三萬元可領,說什麼也要留下來;而且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忙呢,怎能因這個傳說,把時間蹉跎了?!
她重重一甩頭,堅持自己的信念,徒步上山。
午後,大夥兒又一起整地,而曼曼輕鬆地操作升降機,終於修剪好一棵大樹;見到陽光迻灑進屋內,她心情大好,很有成就感。
「辛苦了,小姐,我做了一些退火的綠豆冰沙,請妳的工作夥伴一起過來吃。」一名老態龍鍾的女僕端了一隻大托盤出來,上頭有好多碗香甜的冰品。
曼曼從升降機上下來,召喚了工作中的歐吉桑和歐巴桑、還有可淳。所有人全都汗流挾背的,正需要補充水分,大夥兒全不客氣地拿了冰吃。
「小姐,妳的住房已經整理好了,要不要我先把妳的行李提上去?」老女僕指指放在玄關處的行李袋,問曼曼"
「不不,我自己來就好了。」她怎好意思讓老人家幫她提行李。「妳告訴我在哪一樓,待會兒收工,我再自己拿上去。」
「在三樓,右廂。」老女僕笑咪咪地說。
那不正是上午看見的那個房間?!跟帥傲軍住同一層樓,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
「阿姊,妳在偷笑什麼?」可淳挨近曼曼身邊,神情曖昧地問她。
「哪‥‥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的笑啊!」曼曼捧著碗,低頭吃冰,笑意仍在唇邊。
「這屋子的男主人也住三樓對不對?」可淳悄聲問。
「妳怎麼知道?」曼曼驀然抬眼。
「我看見他調戲妳。」可淳一臉擔憂地說。
曼曼一臉詫異,小學妹什麼詞不好用,竟用了「調戲」一詞?她還覺得自己在戀愛呢!
忽然被最親近的人潑了盆冷水,曼曼心底涼颼颼的。「妳看見了嗎?」她故作鎮定地問。
「嗯。妳要住在這裡可得小心啊,有錢的人都對感情不負責任。」可淳皺皺鼻子。
「妳怎麼知道?」曼曼蹙起眉頭問。
「用腳趾頭想嘛知道,這種事是不需要經過大腦過濾的。」可淳喝了自己手上的冰沙,還打了一個嗝。
曼曼愣愣地瞧她,像看怪物似的,她嚴重懷疑可淳根本不懂愛情!她不覺得自己被調戲,雖然都是他先吻她,但她很喜歡啊!
她也清楚那不代表他愛上她了,但只要她愛他就成了呀--
糟糕,怎麼她會用起「愛」這個字眼呢?
她才認識他一天不到,那麼快就為他神魂顛倒了嗎?
這會不會太快了點?
有空時她得仔細思量、思量。
第四章
晚間六點,收工了,曼曼在大門目送可淳和歐吉桑他們。
「明天一早見了!」她向他們揮手,目送小貨車駛向轉彎處,才動手關上鏤花大門,身後突然有人說:「小姐,我來就成了。」
曼曼嚇得魂差點都飛了!她倏然轉身,看見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的男管家一聲不響地竟站在她身後。他什麼時候出現的,怎麼她一點都不知道?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啊..
曼曼撫撫胸口,一時間想起山下阿伯的「警告」,她趕緊望向地上,找尋男管家的影子--
幸好!他有影子,據說幽靈是沒有影子的。
「那就麻煩你了。」她唇角抽搐地說,低著頭朝大屋走去,老女僕早在門口等她,手上還提著她的行李。
「小姐,妳累了吧,飯菜馬上準備好了,妳要不要先上樓洗個澡?」她親切地問。
「好。」曼曼驚魂未定地點頭,下意識地也瞧瞧老女僕有沒有影子,還好她也有。
她真是太過神經質了!她累壞了,而且渾身黏黏的、還有汗味,都令她很不舒服。「我自己提就行了。」曼曼指著自己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