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柔柔軟軟的聲音將酷野從萬丈深淵中拉回現實,他猛然回神,對自己的失控感到相當驚愕,她只是眼神有些神似妹妹恭子的女孩啊!
他放開她,背過身去。
可淳瞧他仰著頭,似乎在阻止淚水落下,他隱忍情緒的模樣敲疼了她的心!
她衝動地伸出雙臂,顫抖地從背後抱住他,安慰著:「別哭,再傷心的事都會過去啊!」
酷野冷冷地回顧,狠狠地瞪她,命令道:「放開我。」
可淳並未被他那股狠勁給嚇壞,而是心驚於自己的舉動,她溫順地放開他,發現他始終沒有讓眼淚淌下來。
真是條英雄好漢,值得嘉獎!她聰明地不去過問他為什麼突然那麼反常,也敏感地發現他心底有不欲人知的傷痛,但她真的不懂,為何他會突然抱著她喊「恭子」?
「誰是恭子?」她膽大包天地問,問了之後才擔心他會對她怒吼。
「我妹妹。」他沒有隱瞞地回道。
可淳有些半信半疑,想起阿爸提過,他說她很像他死去的妹妹,難道那是真的嗎?他不是在編故事?
剛剛她慌得差點厥倒,卻引發了他極大的情緒化反應!他到底是想起了什麼?
「我真的有那麼像你妹妹嗎?」可淳小心翼翼地問。
酷野轉過身,瞪著她的雙眼,冷冷地說:「也許穿上衣服後,還有一點點像。」
這句嘲諷像狂風迎面掃來,可淳招架不住地脹紅了臉。
五十嵐酷野掉頭走向落地窗邊,背對著她,不想看見她極具誘惑力的年輕身體。
可淳忽然明白,他極可能是真心誠意想收她為乾妹妹的,是她太過小心的防衛了。
可是她的心裡並不想成為他妹妹的替代晶啊!
「我不是你妹妹,我也不想要個哥哥……」她要他上鉤,要他愛上她,要他聽她的,她厚著臉皮走到他身前。
「我可以當你的情人。」可淳這麼說時,一顆心緊張得差點從胸口進出來,她伸出顫抖的雙臂,繞上他的頸子,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酷野一震,冷峻地盯著她顫動的眸光,看她細緻的小臉愈靠愈近,柔軟的唇瓣貼著他的,舌尖在他的唇線上旋繞……
該死的!她到底在做什麼?競像小貓一樣舔他?
他冷漠地瞪視她,很想對她生澀的吻不為所動,但偏偏他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有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她千不該、萬不該這麼地誘惑他!想無情地推開她,但她微顫的舌尖卻緊緊牽繫住他的心神,他克制著自己的慾望,不給予任何反應,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內心正掀起風浪,而不是像表面那麼冷血。
可淳心驚膽戰地觸碰他冰冷的唇,柔軟的舌輕輕探進他的口中,但他的唇始終緊閉,不讓她真的吻他;她更加偎進他的胸懷裡,像個廉價的阻街女郎那般投懷送抱,可他卻仍是不動如山,害得她心慌不已。她放棄吻他了,無力地倚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息著。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酷野沉聲問。
可淳心驚跳,恍若他身上長刺似的,立刻放開他,但他並沒有任她脫逃,一把揪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前,定定地看著她。
「我……」可淳答不上來,因為他不只猜中了,銳利的眸更像是要將她看透。她驚悸地別開眼,然而他的大手卻握住她的下巴,逼著她迎視他。
「放開我。」可淳想掙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勁道。
「說,我想知道。」酷野質疑她和山川蘭那女人一樣,是為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出賣自己。
可淳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若她說出實情,他會不會一樣無動於衷?「我想用我自己跟你交換一些……東西。」
「你要什麼?」酷野瞇起眼,犀利地問。
「我……」可淳說不出口,既然無法達成目的,乾脆就快溜吧。「嗯……我要走了。」她掙脫了他,卻被他狠狠地扯了回來。
「沒把話說清楚,你休想走。」他警告。
可淳駭異地瞅著他,他的眼神似乎在說——她既然自動送上門來了,他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我想請你買下可園。」可淳坦白地說了,心狂跳不止。
酷野牽動了唇角,扯出撒旦般的冷笑,放開她的手,卻一把攥緊她纖細的腰,低下頭俯視地說:「那得看你值多少?」
「我當然是無價,而且可園跟我同等值。」可淳說得淒涼,更心悸於他的貼近。
酷野一直望著她那雙晶瑩如寶石的眼,愈看她,愈覺得她一點也不像恭子妹妹;而她說話時那副決絕認真的模樣,令他無法輕率地嘲弄她,雖然她做了像山川蘭一樣的舉動,他卻並未因此厭惡她。
有別於山川蘭那個嬌生慣養的惡女,她的雙眼透露著少女的天真,沒有世故的心機,他替她惋惜。
「那足以讓你賣身?」他問。
「我爸媽為了維持可園,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很快會連利息都付不出來,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卻受到不景氣的拖累,我不想見他們所有的心血付諸流水;若你買下可園,還可以有一線生機,但你必須聘我爸繼續當管理者,還有……」可淳把所有的條件全對他說。
酷野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認真思索她的問題——要他買,財力絕不是問題,可園還算是頗有潛力的園子;而其實他也可以借她一筆錢讓她去還清高利貸,但他是個商人,可不是慈善家。
「你有別的情人嗎?」他問。
可淳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羞紅著臉搖頭。
「你該知道,我們之間毫無感情,難道你真能跟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做這件事?」酷野又問,不懷好意的大手滑落到她豐俏的臀上。
可淳一顆心顫了又顫,在他折磨人的眼色之下她早巳滿臉通紅。
她是跟他沒感情,但並不是沒「感覺」!坦白說,他身上有種神秘的魅力深深吸引著她,她不知這是不是喜歡,更不敢輕易地透露。「這問題問得有點蠢,我沒有必要回答。」
酷野眉頭微揚,發現她也有尖銳的一面,但他打算怎麼做?
是不理她,把她攆走,或者是……接受這項交易?
他瞪著她的雙眼,卻再也看不見妹妹的影子,當初他怎麼會覺得她的眼神像極了恭子?
也許是因為長久以來,他都一個人孤寂地活在世上,只能在內心深處懷念著家人。偶然間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了一個神似的影子,就急切地想占為已有,看清後才發覺,她絕不是妹妹,性情和相貌完全不同;她是她,一個想跟他「交易」的小女人!
「該怎麼稱呼你?聽你父親叫你可可。」他完全打消了先前的誤認,心寒地問,惡作劇地將她的身子緊鉗在身前。
「那是我的小名,很熟的人才可以那麼叫。」可淳渾身僵直、發燙,語帶防衛,詫異自己方才為何可以抱著他吻,此刻卻又拗得無法接近他?
酷野不理會她的執拗,執意地摟抱她,她的身子柔若無骨,肌膚如同絲綢般滑膩動人,又有張甜美的小臉,也許她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很快我們就會『很熟』了,可可。」他低喚她的小名,令她耳根烘熱,手足無措。
「我答應你的條件,買下可園,讓你父親當管理者,不撤換任何工人,但……」他俯下唇,在她耳畔磨蹭,嗅著她髮梢一抹香甜,嗓音低沉地說:「你必須跟我回日本,這是我的條件。」
「有……期限嗎?」她驚愕地問。
「你說呢?」他反問,熱熱的呼息刷過她的頰。
「由你決定吧!直到你對我厭煩的那天。」她知道決定權不在她。
「很好,你一年可以有兩次假期,你可以回台灣來。」
「謝謝你,你好慷慨。」她閉上眼睛,心酸酸的,眼眶好熱;心狂亂,腦子也亂。
「哪兒的話。」他漫不經心地嘲笑她,卻也不難看穿她的矛盾,但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他只是在商言商。
「我不希望看見我的情人整天哭哭啼啼。」他下令。
「對不起。」可淳睜開淚眼,勉強自己微笑。
酷野凝著她可憐兮兮的笑,心神撼動著,心疼起她來了。但現實狀況又立刻令他將這感覺否定,他可以不必心疼一個用錢買來的女人,那一點也不值得。
「明晚七點的飛機,希望你來得及。」他說。
這……會不會太倉促了點?可淳感到驚慌失措,想以沒有簽證當理由來拖延時間,但事實上她是有簽證的,她沒多久前才和同學去日本自助旅行。
多延個一、兩個星期有什麼用?她必須跟他走,這是既定的事實。
她將離開所熟悉的一切,跟這半生不熟的男子去陌生的地方,她甚至來不及辦休學。淚在她眼底拚命打轉,蓄成一汪小湖,滾滾直落。
她的每一滴淚都撕扯著他的心,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幡然警戒到,她竟可以擺動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