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該回去了,司機已把車開來了。」瑪麗安適時的提醒,顏沁發現會場上的人幾乎已散盡,那個姓歐諾斯的惡棍也不見蹤影。
她緩步離去,會場外人煙已稀,她正要打開車門離去之際,不經意的注意到對面街道有輛眼熟的黑色賓士車,就在她發現那輛車的同時,也清楚的看見車內正在擁吻的一男一女。
她立刻別開頭去,臉頓脹得火紅,一顆心似被浪潮給席捲過,顯得紛亂躁動!這傢伙未免也太會嘲諷人了!
瑪麗安順著顏沁的視線看到對街的車內。「哇!小姐,奶男朋友好奇怪,剛剛拒絕奶的吻,現在卻抱著別的女人吻?!」
瑪麗安的話像燒開的滾水,燙著了顏沁的心。「他不是我男朋友。」顏沁一甩頭,矛盾且憤怒的鑽進車裡。
「你真是個君子,只捐錢卻不要那位美麗的小姐吻你。」艾蓮愛慕的親吻歐諾斯。
「是嗎?」歐諾斯玩味的笑了笑,坐正身子發動引擎把車駛進跑道。
「既然不是為了那個吻,你為什麼要出這麼高的錢買她那首五音不全的曲子呢?」艾蓮很想知道。
「奶認為呢?」歐諾斯不經心地問。
「為了抵稅嘍!」艾蓮說了一個十分聰明的答案。
歐諾斯揚揚眉,瞥了艾蓮一眼。
「我猜中了對不對?」艾蓮甜膩的撒嬌。
歐諾斯笑而不答,迷死人的俊臉看上去是那麼要命的酷。
其實真正的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不想她誘人的吻落在別人臉上,但他也不能接受她的吻,因為她一定是不情願的。
今晚確是個驚艷的夜,他沒想過她可以狂妄地像一陣雨,卻也可以飄逸得像首詩,她真是個令人超乎想像的女孩。
莫非他已對她產生了興趣?
他的唇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隔天一早,顏公館的邀約電話就不曾間斷。
「沁兒的愛慕者不少。」姥姥幫著古月心過濾電話,顏沁本人則因失眠而賴在床上。
「奶成功了,媳婦兒,咱們的沁兒真的成了一位淑女。」姥姥讚許古月心。
古月心昨晚在聽了瑪麗安的報告後就感到十分欣慰,今天又有姥姥的肯定,她都忍不住要喜極而泣了。「媽,幸好有奶和豪男的支持。」
「乖媳婦兒,別急著哭,奶還沒替沁兒挑一個出色的男朋友呢,都二十一歲了,身邊沒有護花使者怎麼成。」姥姥翻著桌上堆積成塔的名片。
「我會繼續努力的,媽 」古月心秉持著望女成鳳的心情宣示。
「加油。」姥姥拍著古月心的肩呼口號。
此時瑪麗安揮舞著旗幟進場來助陣。「太太,有人送來一張邀請函給小姐。」瑪麗安奉上一張由專人送來的請柬。
古月心拆閱。「今晚共賞音樂會,地點國家音樂廳,聯邦財團總裁 歐諾斯敬邀。」
「什麼鬼音樂會!」顏沁身著粉紅色的春季套裝,打扮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公主,在「母后」的目送下出了宮門。
其實她根本也沒問媽媽是誰邀她去聽音樂會,她答應赴約是打算等司機送她到目的地,她立刻蹺頭,她想去球場打球,今天瑪麗安也沒跟來當眼線,她脫逃成功的機會很大。
「小姐,音樂廳到了。」司機竟把車子駛進停車場裡,還將車子熄火。
「你不回去嗎?」顏沁心底有個不祥的預感。
「小姐,太太要我陪奶走進正門,歐先生會帶著白玫瑰在那兒與奶會合。」司機十分盡責。
她一點也沒想到她的「母后大人」居然還有這一招!「哦!」顏沁這時才發現和她約會的人姓歐,歐這個字已然是她心中的大忌,心想只要是姓歐的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自己過去就成了。」顏沁只好硬「ㄠ」。
「不成,小姐,奶這樣我很難交差,請吧!」司機一板一眼地說。
眼看「ㄠ」不過司機,顏沁只好先應付他,打算見機行事。
大門到了,顏沁很容易的發現階梯上有個英俊得不可思議的身影,他身著深色西裝,手中還有一束白玫瑰
好巧不巧這個人的姓氏裡也有個歐字,而且還是她頭號的仇人。
顏沁裝作沒瞧見歐諾斯,東張西望的找著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手上拿著白玫瑰
而很不幸的,她沒找到。
「Hi!」歐諾斯走下台階,朝打扮絕美的顏沁走了過來。
他在對誰說「Hi」?顏沁左顧右盼了下,發現她的身旁只有司機,連個路人都沒有!
隨著歐諾斯腳步的接近,顏沁的一顆心就像快滾沸似的。
當歐諾斯站定在她面前送出手中的白玫瑰時,她簡直就要歇斯底里,她瞇起眼瞧他,完全弄不懂為什麼和她約會的人竟會是他!
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機率簡直是萬分之零點零零一!
突然間她看見建築物上「國家音樂廳」這幾個大字,她倒抽了一口氣,心頭像被岩漿燙著了似的。
她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這是一個最終極的嘲諷啊!
他故意邀請她聽這場音樂會,是要她知道她的琴彈得究竟有多麼難以入耳。
他究竟要羞辱她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她好生氣,好生氣!
此刻司機眼見大功告成,微笑地功成身退。
「你太可惡了!」顏沁迫不及待地當場開炮,炮聲隆隆,無視於他手中飄著幽香的花朵。
歐諾斯可以感受她激烈的情緒。「怎麼個可惡法?」
「你簡直是個撒旦 惡劣的撒旦!」顏沁恨不得咬人似的大叫。
「是嗎?」歐諾斯淡淡的一笑,收回送花的手。
「是的,而且你陰魂不散,令人眼見討厭,聞之色變,吃飯都難以下嚥!」
歐諾斯瞇起眼瞥她。「我不懂奶的意思。」
顏沁無奈至極地翻了個白眼 這世界上最氣人的事,莫過於罵人人家卻聽不懂了。
噢!難道在他面前她就得永遠顯得那麼矬、那麼無能、那麼失敗?「我警告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她不想對牛彈琴,撂下話旋即離去。
「奶要去哪兒?」歐諾斯很快的拉住她,不料顏沁匆促之間,腳底的高跟鞋一打滑,險些跌跤。
「放開我,笨蛋!」這無疑使顏沁更是怒髮衝冠。
「對不起。」歐諾斯輕輕鬆開手。
「哼,你的中國話還真是進步神速啊,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了!」顏沁嘲諷他終於學會道歉。
「謝謝奶的讚美。」
她那裡是讚美他,真是多說無益。「哼!」顏沁甩頭就走。
「奶究竟要去哪兒呢?」歐諾斯追上她。「奶不想聽音樂會嗎?」
「鬼才聽。」顏沁將手提包甩到肩頭上,模樣十分不羈。
「奶的外表原來是騙人的。」歐諾斯嗤笑一聲。
「是又如何?」顏沁不耐地回嘴。
歐諾斯不表任何意見,只是淡然一笑。「如果奶不想聽音樂那我送奶回家吧 」
「不必,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別再來嘲笑我了!」顏沁不領他的情。
「我什麼時候嘲笑過奶?」
「從你出現到現在一直都是。」
「喔!有這回事嗎?」
「你別在那裡假惺惺了。」
「猩猩?」
顏沁生氣他又在那裡搞不清狀況了。「你別在那裡指『鹿』為馬!」
「Zoo?奶所說的是說動物園裡的猩猩?」
正在氣頭上的顏沁突然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停下腳步無法遏止的大笑,笑到瘋狂的捶打身側的圍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歐諾斯疑惑的瞥著顏沁,等著她笑夠才問她。「有那麼好笑嗎?」
顏沁猛點頭,揮去眼角的淚,突然感到心胸開闊了不少。「簡直是笑死人了。」
「好吧!我請問奶,現在奶到底想去哪裡?」
「我要去打球。」經過這一場大笑顏沁頓時失去戒心。
「我陪奶去。」
「不、不、不,你離我遠一點。」顏沁朝他揮手,逕自往街道上走去,在路上攔計程車。
華燈初上的街頭,計程車不是載客,就是急著回去交班。事與願違令顏沁心浮氣躁地嘟起嘴。
突然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送奶吧。」
顏沁固執地搖頭。
「這時候奶招不到車的。」
顏沁懷疑的回視歐諾斯,心想這個老外來台灣沒多久,對台北的本土文化倒還有點認知。
「請吧,我的車在停車場裡。」歐諾斯十分紳士的邀請。
「不,我絕不再給你嘲笑我的機會。」顏沁堅持自己的意念。
「我不知道奶為什麼這麼說,但我確實沒有。」歐諾斯無辜地聳肩。
「才怪。」
「真的。」歐諾斯英俊的臉上是不苟言笑的認真。
「那我問你,昨天我彈的那首爛曲子值得你開那麼高的價錢嗎?」顏沁隨意舉出一個例子來盤問。
「物超所值不是嗎?」而且還有「贈品」,歐諾斯魔魅的眼中藏著笑意。
「什麼意思?」顏沁惱羞成怒得臉紅脖子粗。
歐諾斯乾咳一聲,轉而簡單的說明「一部分」的理由。「可以助人又可以讓我的公司抵稅,一舉數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