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征優如火般的熾熱眼瞳緊緊地鎖住她,想看出她的表情和反應,心裡和顧璀璨一樣反覆懷疑:他們究竟是相互傾心,抑或只是一時被氣氛所惑?
兩人都不說話,心思各自輾轉不休。
忽然間,顧璀璨站了起來。
「你?」柏征優訝異地望著她。
「我先走一步,再見。」本欲離開的她忽然轉個身,嚴厲地瞪著他,把他瞪得莫名其妙。
她彆扭地提醒道:「記得擦嘴巴。」說完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這個吻讓她決定了,她要去跟小曲攤牌,把一切都說清楚、講明白!
柏征優的直覺反應便是摸了下猶帶著她餘溫的唇,而後抬指一看--上面沾染了她唇上的唇采,既曖昧又刺目。一股熱潮湧上胸口,讓他心跳加快!
可一想起她的反應,俊臉又轉為鐵青。瞪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鬱悶糾結,他抓起盛滿酒液的玻璃杯一仰而盡。
該死!這就是她和他接吻過後的反應嗎?逃開他?她不知道的是,從他遇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已決定今生永不放手了!
***
一出「蔚藍海岸」,顧璀璨便上了計程車,直驅曲良奇的家。為了讓腦袋清醒一些二顧璀璨讓司機在巷口停車,她付過車錢後,下車朝曲良奇家的方向走去。
冷靜過後,她連一絲忐忑也沒有,信步走著。
當她越來越靠近曲家時,卻意外的在門外不遠處,發現曲良奇的座車,且,引擎啟動,顯然他人在車內。
她訝異地挑起眉,暗自慶幸。
曲家母女對待她有如上賓,真要她按下電鈴找曲良奇出來談分手,她還真有些愧疚呢!別看她脾氣火爆,向來心軟的她,一看見哀求的臉,即便對方是周筱卉,她也難以招架。
顧璀璨緩步靠近、靠近……她透過半透明的車窗,訝異地發現,車裡不只小曲一個人,還有……另一個女人!而小曲正和他車裡的女人熱烈地擁吻,激情程度不下於她剛剛和柏征優的那個吻!
本來只是驚訝,可當顧璀璨看見車裡那名女子的臉時,腦袋竟像被閃電擊中般,頓時轟轟作響!
周筱卉?!
她沒有看錯!真的是周筱卉!
大受打擊之後,她感到無比的難過!
難過的,並非是小曲的背叛;而是--小曲背叛的對象竟是處處與她為敵的周筱卉,這讓她無法接受啊!她一直認為小曲和她是同一國的,當她在敘述周筱卉如何挑釁時,小曲也總是幫著她同仇敵愾。可為什麼此時他卻和周筱卉如此親密?
顧璀璨並沒有上前興師問罪,反倒迅速地背過身,快速地走開。
相信不少人有這種經驗,就是當你告訴親密好友你喜歡誰,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說出去,好友頻頻說保證不會。可是沒多久,消息還是傳開了。此刻小曲帶給她的感覺即是如此,這是被一個好朋友所背叛、所欺瞞的難過。
她走著走著,眼眶含著忿忿的薄淚,此時她腦中、心中除了剛剛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外,卻浮現柏征優傲慢的俊臉。她沒多想,掏出手機,立刻撥出了他的電話,沒一會兒,他便接了起來。
「喂?」
「柏、柏征優,我、我、嗚哇--」一聽見他低沉的聲音,顧璀璨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突然就大哭起來。
被她那一哭,饒是冷靜如柏征優,也不禁亂了手腳,頻頻問道:「璀璨?你在哪兒?發生什ど事了?」
顧璀璨抽抽嘻嘻地,而他低沉輕緩的聲音在她耳邊安撫著,過了一下,才稍稍緩和情緒。她呆望四周,爾後才抽搐地說:「我、我在、在……」她說出一個地點。
「我現在過去,你不要亂跑。」柏征優說完便急急切斷了線,想必是馬上出發了吧。
她凝視著手中的手機,破涕為笑。
他是真的關心她,讓她的心又陷落幾分。她下定決心,等會兒見到他,無論如何,她都要問清楚--他對自己有什ど感覺……
夜深了,四周圍的店家打烊的打烊了、有些責虹燈仍在閃爍,路上的車輛、行人稀稀落落。
今晚是聖誕夜耶,人呢?都到哪兒去了?為什ど她覺得街道冷冷清清的?去狂歡派對了嗎,或是電視台所舉辦的聖誕晚會?
顧璀璨抬頭看向夜空,紛亂的心逐漸歸為平靜。她決定要在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某個聖誕節坦率地說出她的情意。
正當顧璀璨陶醉於星空,忽然,手上提的手提包被一股拉扯力給奪去。她驚訝地瞪大眼,瞪著前方那個手裡緊抱著她的手提包、正全力逃離現場的猥瑣身影,楞了約五秒,才意識到--自己被搶劫了!!
該死!這個壞蛋什麼時候不好挑、什麼人不好搶,居然敢搶她?還是挑她火冒三丈的時刻。該死的傢伙,你好樣的!
「媽的!給我站住!」顧璀璨氣炸了,口無遮攔地叫罵。
她抬起小腿,脫下右腳上的三寸高跟鞋,咬牙切齒,使盡全力,以時速一百四十公里的高速惡狠狠地朝那傢伙扔去--「匡」,正中目標,擊中了那傢伙的後腦勺。
當柏征優來到顧璀璨所在的位置時,看見的正是這一幕。他張口結舌,說不出半句話。這女人怎ど不改行當投手?
他暗暗提醒自己:識相的話,最好別惹到顧璀璨。
那人被襲擊之後錯愕地轉過頭,先是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凶器」--高跟鞋,然後又傻傻地看著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顧璀璨,雙腿開始發顫,竟忘了要落跑。
柏征優皺眉上前,站在顧璀璨身邊,靜待歹徒的下一個反應。
誰知那名歹徒一看見人高馬大的幫手--柏征優來到,便急忙將顧璀璨的皮包一扔,轉身逃之夭夭。
柏征優並沒有追趕,僅是上前替她撿回手提包和無辜的高跟鞋,回到她面前。
她金雞獨立地站著,他先是將手提包還給她,而後蹲下高大的身軀,單手執起她的右腳,替她穿回高跟鞋。
顧璀璨因他的舉動而眼眶泛紅、激動不已。
他以為他是王子嗎?她可不是灰姑娘呀!
顧璀璨咬著下唇,低下頭,感動地看著他。高傲如他,竟願意為她親手穿上高跟鞋……這樣的他,怎能不讓她動情?
「你究竟怎麼了?」見她紅著眼睛,柏征優吐出一口氣,擔心地問。
「我告訴你,剛剛……」她把剛剛看見曲良奇和周筱卉在一起的事情全盤托出。剛剛那一場突發事件,早讓她將自己要表白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這事早已在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被她親眼看見。也好,這樣一來,他也不必為了該怎麼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傷透腦筋;也不必由霍克騫或是方綺瑤出面來說。既然棘手的事已迎刃而解,那麼,他就無所顧忌了。
他將周被卉之所以會處處刁難她的原由分析給顧璀璨聽!她聽得目瞪口呆。
「因為她愛小曲,可是小曲卻是我男朋友,所以緊咬著我七、八年?」顧璀璨哭笑不得。心裡對於周筱卉的敵視,漸漸轉為同情和佩服。
見她又哭又笑,柏征優柔聲問:「想去哪兒?」
「喝酒。」顧璀璨垂下火紅的臉。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兩人一起消失在月色中。
***
翌日。
「啊--」床上的女子大動作翻身,面向窗戶。刺眼的陽光毫不留情地撒在她臉上,教她不得不睜開眼。
顧璀璨坐起身,揉揉眼睛,茫然地打量起四周:嗯,這是她的房間沒錯。
咦?但她是怎麼回到家的?她記得昨晚是慶功宴,然後,她跟柏征優接吻……想到這裡,她小臉脹紅,連忙甩甩頭,希望紅潮稍稍褪去。
接吻過後,她跑去找小曲,卻在小曲的車裡看見周筱卉……想到這裡,她還是有些生氣。
看見周筱卉之後,她就走了,打電話給柏征優之後,她的皮包被搶,柏征優抵達的同時,她也制伏歹徒,拿回手提包;最後,她和柏征優一起到了某家小酒館,開始喝酒,還聊了好多……嗯,僅止於此,接下來就沒印象了。
應該是柏征優送她回來的吧!
顧璀璨聳聳肩,低頭一看,身上還是昨晚的衣物。她皺皺鼻子,下床洗澡。
瞥見時間,她才赫然發覺,時間已逼近中午。今天是行憲紀念日,本來沒放假;幸好霍克騫體諒他們徹夜狂歡,所以今天特別休假一日,不然她可慘了。
洗完澡後,顧璀璨打著呵欠出房門覓食。
一出房門,她馬上聞到一樓傳來的香味。她蹙起眉,心裡有些疑惑:家裡平常只住著她和媽媽;會使用廚房的,也只有她媽媽;可是媽媽去紐約陪爸了呀,那會是誰?
顧璀璨躡手躡腳地來到飯廳,見到廚房裡忙碌的人不禁嚇了一跳--居然是柏征優?!
她一顆心瞬間狂跳,心想:他會做菜耶!看不出來!
柏征優見到她,隨即不自在地把臉轉開。「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