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綺柳反手抱住他,「怨恨是一面兩刃的刀,它很有可能也會毀了你,而且……」她遲疑的輕吐,「而且雷雲天也許以他的方式在愛著他唯一的孩子。」
雷震濤的身體倏地僵硬了起來,「你該死的在說什麼鬼話?」
他的怒氣幾乎觸摸得到,姜綺柳不畏他狂怒的火氣,直視著他,「你不瞭解雷雲天為什麼要傳位給你嗎?」
「他要我不好過、他要我心裡不舒服,他自以為是上帝,想要主宰支配我的人生。」他蠻橫的低吼。
姜綺柳更正道:「不對,他愛你,馳雷幫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不論用如何卑鄙下流的方法,他要不甘願的你,坐穩幫主寶座。」
雷震濤坐了起來,即使光線微弱,但姜綺柳仍可看到腳俊臉僵硬陰森的表情。
「閉嘴,姜綺柳,閉上你的嘴,否則你要刺激得我失去理智了,一旦我失去理智,是十個大男人也架我不住,而我發洩的對象一定是你。」
姜綺柳不顧一切的說下去。「我猜他把父親的角色,扮演得很失敗,但是他扶持何士榮,是相信你的能力絕對可以擊敗何士榮,讓幫裡的人認同你幫主的地位,他要你靠實力,安穩的坐在幫主的位子上……」
雷震濤的聲音輕柔得危險,「我教你閉嘴,姜綺柳,要不然你要惹惱我了。」
「雷雲天他……」她發出一聲短促的喘息,此時他臉上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兇惡,他強健手臂撐在她臉旁,身下投下的陰影覆蓋她全身,在她上方的臉是顯而易見的暴怒。
「姜綺柳,我跟雷雲天之間的恨意,是你難以想像及推測的,如果能夠挽回,我願意用我所有的一切,來挽回我養父的生命,他是個值得尊敬的男人,他明知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是他對我好得沒話說,雷雲天跟他一比起來。簡直是雲泥之別。」
雷震濤的語氣剛硬自制,卻又深深浸漬刻骨銘心的哀痛,姜綺柳聽出他話中隱含的憤怒及無力感——對雷雲天的憤怒,對無法挽回往事的無力感,她不禁為他心中大慟,一個人怎能承受往日如此深重的悲劇及折磨?
「雷老大……」
雷震濤露出個苦楚的笑容,「不必同情我,我能過得很好,只是我無法原諒雷雲天為什麼一定要殺了我養父,我也無法原諒我母親棄我而殉情,她為什麼要如此軟弱的死去?她為什麼不因我而活下去?她為什麼臨死前,要把我交給雷雲天?她的懦弱及逃避現實,成了我一生的轉折點,我不恨我母親,但是我無法原諒她的畏縮不前及逃避一切的死亡。」
姜綺柳瞭解他話中隱含的憤慨,她同意他的觀點,「的確,自殺並不能一了百了,只會造成親者痛、仇者快的愚蠢局面,堅強的人絕對不會選擇自殺的道路,那是懦弱、無法面對人生的人,才會走的蠢路。」
「我喜歡你的堅強、自信及智慧,綺柳,嫁給我吧!我無法坐視你成為別人的女人,一想到讓別的男人來擁有你,我一定會痛苦得發狂,我絕對不要因為雷雲天,而斷送你我可能有的未來,雷雲天不值得我付出我一生的幸福來報復他。」
姜綺柳溫柔一笑,「我好高興你沒讓怨恨腐蝕你的靈魂,操縱了你的理智,雷老大,你是個了不起的男人,能夠征服世界不值得一笑,但是能征服自己怨恨的人,才是真正的智者。」
將幾許披散在她臉上的髮絲,往耳邊撥去,雷震濤輕柔的聲音,充滿堅強的意志道:「雖然你的讚美令人心情舒爽,但是我寧可你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顧左右而言他」。
姜綺柳避開他的眼睛,輕揉他胸前的衣服,舉止之間充滿著小女孩的姿態,令人怦然心動。
「看著我。」雷震濤威嚴的下著命令。
姜綺柳猛然抬起頭。「我不喜歡別人命令我。」
「那就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求婚態度未免太過專制,雷震濤,我現在確定你有大男人主義。」
雷震濤彎起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你的專制及頤指氣使,絕對不下於我,我是不是也要確定你有大女人主義呢?」
姜綺柳天生的幽默感再度出現,她舉起手做出投降狀。「厲害的一擊,我作繭自縛,算是罪有應得。」雷震濤大笑:「會自嘲的女人,我又發現你一項優點,姜練柳!」
「我的優點絕對不止這一項,我以人格保證。」她朝他頑皮逗弄的拋給他個蕩人心魄的媚眼。
雷震濤擁住她,哈哈大笑,「姜綺柳,一個月,就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給你考慮,一個月後,假使你不給我回答,我就要登門造訪了。」
姜綺柳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威脅?恐嚇?還是命令?」
雷震濤笑了,「只是個小男人卑微的請求,一個拜服在你腳趾下的愛奴,可憐兮兮的求你這下嫁。」
姜綺柳一揚眉.「好個可憐兮兮及卑微,雷老大,我找不出你全身上下,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也許你今晚可以表現一下,我相信我會很欣賞。」
「伶牙俐齒,姜綺柳,不過幸好我知道如何治好女人這種可悲的毛病。」雷震濤的聲音變得沙啞。
他的手圈住她的頸背,不容分說的,他的嘴重重的覆上她的,以驚人的柔情在她嘴上移動。
結局當然是再伶牙俐齒,也逃不過雷震濤溫柔的攻勢,姜綺柳只好豎起白旗——無條件投降。
清晚光線驚醒床上的人,長髮少女輕手躡腳下床,惟恐吵醒床上的雷震濤。
突然一隻手迅速的伸出,按住她美麗的小手.「要走不道別嗎?」雷震濤的眼神惺忪中帶著銳利,好似早已洞悉她內心的想法。
「雷老大……」姜綺柳冷靜的道。
雷震濤支起一手,示意她閉嘴,「如果你是要說何士榮已經落人法網,我也坐穩幫主寶座,馳雷帶也漂白得很成功。現在該是你功成身退的時刻,那你不必多費唇舌,我瞭解,也願意讓你離開。」
姜綺柳嫣然一笑。朝他臉上親了一個、「多謝了,雷老大!」
「我還沒說完。」雷震濤穩健道;「一個月後,我要聽你的問答。」
姜綺柳沉默良久才道:「老大,我需要更長的時間考慮。」
「加重原本的語氣,雷震濤道:「就一個月的時間,姜綺柳,這是我最大極限。」
姜綺柳轉身,一步一步走向門口,「雷老大、我說過我不喜歡別人命令我。」
「慢著,姜綺柳。」
姜綺柳聽到這麼明顯的命令口氣,她僵硬的停了下來。
雷震濤下了床,走到她身後,他的聲音緩和了下來,「嫁給我不代表你要放棄揚風組,我不反對你繼續當你的老大,唯一的一點,你不能再如此肆無忌憚的出任危險任務。」
姜綺柳聞言又是一僵,臉上明顯散發出不悅。
雷震濤無視她的反應,只續道:「我很願意為你出力效勞。」
姜綺柳因這污辱而惱火,但是她的音調仍很平靜。
「我用不著要別人替我打仗.雷老大,只要你敢如此做,你這一輩子就再也見不到我,我姜綺柳說得出就做得到。」激烈的火焰在言語中呈現,高傲的自尊在此表露無遺,雷震濤從她身後挽起她的秀髮。
「你不必生氣,我還沒說完。縱然我很願意為你服務。但是我想你寧願自己打自己的戰爭,所以如果你決定親身出任危險任務,那就帶著我去,我不干涉你的行動,但是我要知道你平安無事。」他的聲音溫柔,「因為我無法忍受你發生任何意外。」
姜綺柳放鬆下來,「你放心吧!雷老大,我幾乎不出任務,這次是因為何士榮是個難纏的角色,而我又不希望這次任務失敗.才會親自出馬,一般都是交給任務執行組的人馬負責。」
突然一條細緻典雅的金色項鏈,在她頸上閃爍光芒,項鏈還串著一枚男用的金戒指,由戒指的式樣看來,顯然它的年代十分久遠。
姜綺柳握住裡至自己胸前的戒指,「你這是做什麼?雷老大?」
「送給你的,雖然戒指式樣十分老舊,但是它是我最珍視的東西,也是我養父唯一留給我的遺物。」
「不行!太貴重了。」
雷震濤扳過她的身子,低聲輕語:「這是我這生最尊敬的男人送給我的,我把它送給我此世最尊敬的女人。」
姜綺柳的唇輕顫,「雷……」眼裡盈滿感動。
雷震濤低下頭,在他唇上駐留一秒,他抬起頭,「你走吧!姜綺柳,一個月或是一生一世的等待,我盼望胸的回答。」打開門,把她送出去,然後將門闔上,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龍飛天靠在牆邊,眼睛瞄過姜綺柳手提的簡便行李,「要走了?」
姜綺柳點了個頭,「你見到秦櫻了嗎?」
龍飛天輕點頭,「多謝你讓我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