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學長,吳偉夫他……」
「他已經被帶到我這了,可這傢伙精得很,非要等他的律師到場,才肯接受偵訊。」
「他的律師是高天齊,是一個狠角色,如果沒有證據直接證明吳偉夫涉案,你就得放他出來。」
「我知道。」曉昭抑鬱地說道。「如果我們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沒有辦法找到嵐春當面指認的話……就得讓他交保出去。」
「學長,我們會盡全力幫你的。」敢傷羲雅,就是跟他們整個做群過不去!
「嗯,謝了!現在北部警網已經出動了,一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
掛上電話,曉昭用手撐住額頭,他不該那麼大意的,不應先調回黎揚幫他搜集吳偉夫的資料,應當讓他繼續守護著嵐春才是,結果就因他錯誤的決定,讓羲雅被打成重傷,嵐春不僅下落不明,甚至還生死末卜!
如今失掉一個最強而有力的直接證據,現在又該如何是好呢?
他目光落在全家福的照片,看了一會兒,對!他不會坐困愁城,魏家的人可不會乖乖站著挨打。
他拿起電話。「……黎揚,我要你查的事怎樣了……嗯!麻煩你了,有消息立刻回報!」
抬頭看向時鐘,從現在開始必須跟時間競賽,在剩不到二十個小時之內,一定要找到可以讓吳偉夫被關起來的證據。
想吃五星級的早餐?
他冷哼。去牢裡吃唄!還免費的咧!
☆ ☆ ☆
他沒事吧?他還活著吧?嵐春現在只想放聲大哭、大叫!
但此刻的身體好像不是她的,想怎麼動都不能隨心所欲,因為她的手臂被人抓住,她沒有辦法握住手向上天祈禱——為他還有自己祈求一切都沒事。
她沒有辦法看清整個世界,因為她的眼鏡已被踩壞了。
她沒辦法去她想去的地方,因為她沒有自由行走的權利……
天!接下來,她是不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呢?
不!不能活下來也就算了,如果可以拿她的命換羲雅的命,她願意!
他一定要平安沒事!她不會再在意他是不是律師,她願意收回以前咒罵律師的所有話語,不再罵他們沒子沒孫、不得好死……
憶及他欺身擋住其他人、要她先跑,然後被人打倒在地那一幕,她的心就好酸、好酸。
可眼淚還來不及流出,她就被人用力拖拉下車,帶進一間屋子裡。
「小姐,你在這邊等一下,我們有人要跟你談一下。」被稱為「老大」的男子對她說道。
聽到他的聲音,她抬起頭,男子的面容很模糊,看不清五官。「你到過我家,對嗎?」
阿虎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問這種問題,他也乾脆。「對!我們前天有到你家去,想跟你談一談,結果你卻逃跑還報警,弄得我們很難跟上面交代。」
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她還要開大門迎接夜半闖來的不速之客?!
想到他們對羲雅的傷害,想到他們不顧法理的綁架她,想到那肆無忌憚把人丟下樓的兇手,想到那只死雞,怒焰在她心中熊熊燃起,燃燒了她原先的麻木和癡愣。
好極了!如果她難逃此劫,非死不可的話,她一定要讓他住的地方變鬼屋!
她深吸口氣。「那個人什麼時候會到?」她冷冷的問道。
她冷靜沉著的態度反令阿虎嚇了一跳。「我們已經通知他,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我知道了!要談嗎?那就好好地談!有洗手問嗎?」
阿虎手指著後面。「那間就是了!」
她點個頭,便背著包包走進去。
將馬桶蓋蓋上,她打開包包,從裡面拿出備用眼鏡戴上。
再度看清整個世界,真好!心裡亦像吃了顆定心丸。
她開始打量整間浴室,裡面是密閉的,沒有窗戶,擺設跟一般浴室沒什麼兩樣,但不知有沒有人在監看,她沒打算在陌生的地方寬衣解帶。
她打開水龍頭掬水洗臉,想到羲雅,她眼淚再度流出,只好拚命潑水洗臉,直到外面有人敲門,問她在幹麼——這代表這浴室是有隱私的,她按下抽水馬桶當作回答。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一定要想辦法反擊!
從包包中拿出乾毛巾出來擦拭,跟乾毛巾出來的尚有一把瑞士萬能小刀,一邊擦臉,一邊謹慎地將小刀塞入褲子口袋中。
擦乾臉後,重新戴上眼鏡。
她看向鏡中的自己。如果真只有死路,她也不會乖乖就死,活了二十幾年,幾乎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防著這些惡人,怕惹到他們,讓自已受傷,都躲在屋子裡了,結果還是躲不掉,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顧忌的?
想跟她談?行!如果是那個兇手親自跟她談,那最好!
也該跟他好好算這一筆帳了,她絕對要反擊!
☆ ☆ ☆
AM 11:25
「劉菲芸跟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過了好一會兒,吳偉夫才開口。「她『曾』是我的女人!」
「『曾』?」
「對!我正打算跟她分手!」
「分手?」
「沒錯!」吳偉夫一派輕鬆自然的靠在椅背上坐著,面露滿不在乎的神情。
自從他的律師高天齊到場後,一改方才不配合的囂張態度,對曉昭的詢問都會回答了。
「為什麼要跟她分手?」
「還不就是那回事?對她沒感覺,當然就要分了!不過我也不會虧待她,我打算給她一筆夠過好幾年好日子的錢,高律師,你說是不是?我有請你幫我準備。」
高天齊只是微微一笑,但沒說話,在檢察官偵訊過程中,他不可以未經允許就發言。
「哦?既然你有打算給她分手費,那她死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出面處理她的後事呢?」
「我也不是故意不馬上出面,她死的事情都上新聞了,好歹我在政商界還小有名氣,我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因為她的事而上報。」
「看樣子你的女人要靜靜的死,才能得到妥善的善後事宜,是嗎?」
吳偉夫立刻拉下臉。「檢察官,你說話客氣一點!」
「我有說錯嗎?請指正。」
「……」
「案發那天,你人在哪?」
「那天我和廖立委……就是廖應昌委員,你們知道吧?!我跟他去大陸考察幾天,然後那天中午便一起搭機從澳門回高雄,這些資料都可以從立委及機場那邊獲得。」
「有!我們已經拿到資料了,但案發時間是三點,你中午就到高雄了,接下來搭機返回台北,不是嗎?」
「是的!」
「當時三點你人在哪?」
「就在路上呀!正搭著車準備回公司處理公事呢!」
「你沒有到劉菲芸家嗎?」
「沒有!我哪有空去?公司有一堆事要做耶!」
「可是我們有證據證明你有到劉小姐的住處。」曉昭說道。
吳偉夫兩手一攤,輕鬆笑道:「請拿出證據來呀!」和律師高天齊交換了視線,露出自信的微笑。
狗娘養的!果然是他們把嵐春帶走的!否則不會笑得那麼囂張。曉昭強忍怒火。
「我很歡迎你提出證據,但也可以讓我提出不在場證明吧?」吳偉夫自在的笑道。
哼!是早就安排好了吧!
「可以呀!不過……等我們釐清幾個疑點之後,我再看你提出的不在場『證據』吧!」曉昭翻了翻捲宗裡幾十張文件,露出燦爛的微笑。「這些疑點還不少唷!我們『慢慢』來吧!」
現在能搶多少時間就是多少!希望黎揚、仲凱他們會有重大進展。
「這些都是和吳偉夫有往來的名單……可惡!多得跟什麼似的,三教九流、黑白兩道都有,想要一一過濾清楚,得費上一個禮拜的時間。」於伊說道。
「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羲雅坐在病床上努力研讀吳偉夫的所有資料,他抬頭看向剛講完電話的仲凱。「怎樣?鍾偉那邊有沒有消息?」
「還沒……」仲凱看了看他,羲雅從一個小時前清醒過來後,便不停地做追查工作,想叫他休息一下亦是白費工夫,在嵐春沒有平安回來之前,他是不可能會休息的。
和羲雅認識這麼久,還是頭一遭見到他如此拚命,看來——他這次是真的很認真。
「鍾偉透過他父親調查有沒有殺手接到吳偉夫的案子,如果有的話,會立刻跟我們說,待會兒他會帶人趕過來,看能不能從吳偉夫認識的人中得到一些線索。」
「嗯!」殺手這兩字牽動了他,思索了一下。「我們有沒有辦法拿到吳偉夫的資金調度狀況?如果他真的有請幫手幫忙的話,應該會有金錢上的往來。」
「想要調到他銀行資金往來狀況,要請學長那邊發公文才可以。」
「現在沒時間了!我們得另循管道取得。」
「我知道了!我跟我金融界的朋友聯絡看看,看他們能不能幫我這個忙?」仲凱說道。
「麻煩你了!」
羲雅傷口上的麻藥已全退去,現在陣陣疼痛不停傳來,儘管醫生吩咐他要好好休息,可他沒辦法,現在任何一絲線索和可能性都不能輕易放過,他只求——哪怕只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都好,也不要像現在音訊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