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言追隨的眼神,卻總在身後鞭笞著她的心。
幾日來無言相對,他仍像個可憐無悔的小媳婦,等她熄燈就寢才回房間去。這些她都知道,更明白他在等她主動說出癥結。
然而,癥結在哪兒她也不清楚。
問題複雜化了──他不只是她養的情夫,還是Ronald。Schuttler的企業繼承人。從來沒想過攀上枝頭當鳳凰,她難以處理眼下的情況。
朱宗福說,Aston夫婦抵達台灣幾天了,明天要找她去問話,要是她知道他的下落最好說出來,否則飯碗不保沒人會同情。
此刻,她已不明白該在乎的是工作,還是他的離開。
一想到他將離去,糾結的心讓她更加難受。明天,明天哪,她到底該怎麼辦?
叩叩叩……猛然被敲窗的聲音拉回思緒,展佑麒的臉龐毅然出現在她的車窗邊。本來不想理會,在他鍥而不捨的堅持下,她還是搖下車窗。唉,老天爺若嫌她不夠煩,也不必派這傢伙出現。
「有事嗎?」一搖下車窗,她便不客氣地問。
不在乎她的敵意,展佑麒整個人趴在車窗上,朝她邪氣笑道:「如果我沒猜錯,有事的人應該是你,否則你不會一直坐在車上。」
「你監視我?」她敏感瞪著他該死的笑。
「不如說保護好聽些。」覺得不順耳,他自動替她修改用詞。
「我只是還不想回家,用不著你來保護!」皺起眉,她更沒好氣的睨他一眼。
展佑麒眉宇一揚,眸中閃過某種光芒,猜測道:「你不想回家,該不會是為了養在家裡的情夫吧?」
無法否認,確定他們的確同居,讓他沮喪憤怒好一陣子。
他始終想找機會扳回一城,將那個該死的外國人趕走。眼前……機會似乎是來造訪他了。
「不關你的事!」被猜中心事讓她惱羞成怒。
「好歹是鄰居,你的態度何必如此不友善,我們就不能好好相處嗎?」展佑麒煞有其事一歎,露出無辜的表情。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因為他之前的糾纏!她狐疑的瞪著態度有所改變的展佑麒,還是收斂了些不善的口
氣。
「算我錯了,我?以前的行為道歉!如果你不想回自己的家,去我屋裡坐坐如何?」他邊道歉邊提議。
「不用了,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一口回絕後,她就打算搖上車窗。只要這傢伙以後不來騷擾她的生活,她可以不追究過去的事。
雖然有點煩人,但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壞蛋。
用手擋住她的動作,展佑麒急忙以誠心萬分的口氣說:「難道你寧可在這兒繼續喂蚊子,也不願意給我一個表現友好的機會嗎?」
「我車裡沒蚊子,而且……我不放心你。」進入他家,跟羊入虎口有何兩樣。再笨的女人,也懂得要保護自己的安危。
「我保證,不會做讓你不悅的事,你可以安心。」聽見她的話,展佑麒舉單手朝天信誓旦旦保證。從不缺床上的女伴,他也從不強迫女人是事實。
在某方面,他向來紳士。而且只有尚竹茵避他如蛇蠍惟恐不及,許多女人可是搶破頭想上他的床呢。他所向無敵的男性魅力,碰到她便全沒轍,實在讓他心有不甘。
尚竹茵琢磨著,考慮很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
待在車上,她實在是快無聊死了。
???
答應了展佑麒的邀請,尚竹茵便隨著他回家。
只是,在她走進展佑麒的家之後,想不到出門買東西的Aston剛好回來,一出電梯就看著她走進展佑麒屋裡,綠眸霎時變得陰沈。本來還想不透她每天不到深夜不回到底是為了什麼,原來,她不是沒回來,而是進了隔壁的屋子。站在電梯口,他酸澀的凝視著隔壁的大門,久久不能自己。
有一瞬間,心痛淹沒他的一切感覺,讓他無法移動雙腳。
對她來說──他到底算是什麼?真的只是情夫嗎?
在他付出真心以後,以為她總能慢慢感受到,遲早能明白他的用心不在於當個情夫。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以後,Aston本來期待著她終有一天能懂,他對她的感覺早已是如此深切。
一切期待,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奢想而已。
她根本不懂他的感情,不懂他努力再努力是為了什麼!那女人,甚至忘了他們約定的內容。
可笑……真的好可笑!
第九章
走進展家,尚竹茵有些不自在的打量四周。
「你在觀察除了大門以外,有沒有其他的逃生路線嗎?」
換了身輕便的家居服,展佑麒走出房間不禁為她依舊緊張的神態失笑。
一副不信任的態度,好像他是大野狼,隨時會找機會吃了她一樣。
「哪有,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她有些尷尬地反駁。
「放心,基本的君子風度我還有,別老把我當壞人。」自我解嘲地搖搖頭,展佑麒走向冰箱,盡主人之責問道:「要不要喝些什麼?我有啤酒、可樂,也有果汁。」
或許,是他表達感情的方式錯了,才會惹得她如此討厭。
其實他之前輕佻的態度,絕大部分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企圖改變她的冷漠。
「我……果汁就好。」她本想辯解,最後放棄了。解釋自己當他是痞子而非壞人,似乎對於安慰人於事無補,何必多此一舉。能猜想他聽見這種說法,想必會是另一番不悅的反應。
在他的地盤上,還是別說會刺激他的話比較好。
雖然只隔了一道牆壁,Aston也未必聽得見她的求救聲。
「你好像很怕我。」展佑麒輕歎地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罐啤酒及一瓶柳橙汁。
「我否認你的說法。」不服輸的天性,令她皺眉道。
何況,不喜歡和害怕之間有很大的差距;她不喜歡不正經的男人,卻絕不會認為那是害怕所引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嘛。
「你總是逃避我,不能否認吧?」他走到她的面前,將手中的果汁遞給她。
「那是因為我不喜歡接觸男人。」更不喜歡男人對她動手動腳。
「難道那傢伙不是男人嗎?」聽到這種借口,展佑麒不能服氣,不由得俯視她質問:「還是你對外國人就免疫?」
「你說Aston?」
「難道你還養了其他情夫?」他難以掩飾受到的打擊。
「當然沒有!」臉紅地睨了他一眼,她緊抓著手裡的果汁,忙解釋道:「Aston不同,因為我喜歡他,當然不同了。」
「你喜歡他?」他再次受到打擊。
「當然,他可是我用盡方法獵拐來的,不喜歡我費那麼大的功夫幹嘛?」不覺得有必要詳細解釋,她索性隨口帶過。
「你……主動……」
「女人主動有什麼不對嗎?」鎮靜下來以後,她恢復了伶利的口齒,挑眉輕嘲:「可別告訴我,在這個百無禁忌的時代,你還認為主動是男人的權利。」
慢慢地,清楚了他對她的情愫,她決心趁早讓他醒悟。沒有機會,就該讓對方徹底死心。
「你們……」展佑麒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尚竹茵側了頭,頗?訝異地道:「嘿,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們孤男寡女同居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像兩張白紙一樣清清白白吧?」
「我……」是奢望如此沒錯。
只要她不露骨地說出來,他寧願欺騙自己他們很清白。偏偏,她是如此百無禁忌是不?
而聽見她的話,光是想像就快讓他抓狂了。突然間,展佑麒領悟一件事:他不可能和她結婚了。隔著一道牆,每晚都忍不住想著,隔壁的人在如何的纏綿悱惻,聽她這一番話,他也該死心了。
沒有處女情結,可是他怎麼也無法接受,對方是他見過的男人。當她把話挑得如此明白,他們兩個就只有當朋友的情分。
該死,?何他無法早將她追到手!
???
畢竟還是覺得不自在,尚竹茵在展佑麒家待了兩個小時,就決定提早回家。站在自己家門前,她在深呼吸之後用雙手拍了拍臉,努力裝出平常的表情。好幾天沒這麼早回家,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她緊張的手還有點發抖。
大門一開,她手中的鑰匙卻愕然落地。
I'mleaving。
一張白紙寫著斗大簡單的英文字句,貼在她一進門就可看見的牆壁上。
他走了?回神後,她直接往Aston的房間衝去,猛然打開他房間的門。
愣了一下,她又衝到他的衣櫃前,一把拉開衣櫃門。
沒有,他的東西都沒有了……轉身掃視他的房間一圈,確定他真的一聲不響把屬於他的東西都帶走且離開之後,一時難以接受如此的震撼,她不自主的,滑坐在地板上。
為什麼?他們連談都還沒談過呀!為什麼就這樣走了……?──什──??淚水無聲的滑落,她的心卻在?喊。
???
她不明白,怎麼也想不明白……徹夜輾轉難眠,尚竹茵帶著浮腫的眼袋上班去,她一反往常化了濃妝遮黑眼圈,省得有太多人關注她的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