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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貓子

  一般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多少會習慣,而能稍微看得見,但她就是不能;所以她才更不敢相信知道這點的小婕竟然會棄她而去。

  其實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韓婕就是知道這一個弱點才跑掉的;或者該說,知道這弱點才會花心思拐她出來,又故意不帶手電筒。

  對方沒說什麼,緩緩地也從沙地上坐起身。

  「你聽得懂我說什麼嗎?」她見他沒回答又問,而她似乎能隱約看到對方點了頭。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你不能?」她突然聯想到,他可能是個啞巴!?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而她就有了結論。「對不起……」她伸出手想為自己莽撞的話道歉,卻猛然發現他的衣服全濕透,順勢往上一摸,更發現他連臉和頭髮都是濕淋淋的。

  全拜小婕那一桶的水所賜!

  「對不起!小婕不小心……」她急忙的以袖子替他擦拭臉上的水滴,用手去抹他濕淥淥的頭髮,突然想到他衣服全濕了,又趕緊脫下自己的薄外套要披在他身上。

  可是因為眼睛派不上用場,幾乎全憑感覺行動,所以她的動作既不俐落又遲緩,害她一直在說「對不起」。

  可惜她剛脫下外套,對方就制止了她的動作。莫庭水彷彿見到他在搖頭,動作一停,對方又將衣服披回她身上。

  這島上的人真好!跪坐在沙地上的莫庭水感受到一股感動的暖流。

  之所以認為他是島上的人,是因為她認為這麼晚還在沙灘上納涼的,也只有島上的本地人吧!

  「你的衣服很濕呢!」莫庭水內疚又不安的碰觸著黏在他身上濕透的薄T恤。雖然她不是元兇,但總得有人負責嘛!

  微見對方似乎在搖頭,她伸出手又停住。

  「聽說瞎子都是用手摸東西去感覺的,或許你不相信,但我的眼睛在黑暗中適應的能力很差,你介意我摸你的臉知道你是搖頭還是點頭嗎?」她徵詢的問道,而這種問題對一個可以說是完全陌生的人來說絕對是唐突的!她知道。

  可是她就是對他不感覺陌生,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所以她才想多和他聊幾句——就算只有她在說話也好。但在這前提之下,她總得確定知道他的反應如何,若是惹人厭自己也要知道嘛!

  然而,時間就這麼的停住,就在她以為他不同意而準備放棄時,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莫庭水憑著手的感覺發現是「點頭」以後,才鬆了口氣而露出笑容。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釋懷之後笑問。

  對方遲疑了會兒,輕輕拉起她的手指向天空。

  「天空……」她不解地仰望著天空,倏地低下頭看著他的方向。「看星星?」她的手感覺到他的臉上有笑容。

  她再次仰望天空,以南方島嶼的天空來說,今天晚上的星星並不多,也不會特別的亮;但是卻閃耀著奇異的美麗光彩。

  「以前在童話書上看過,人死了以後會升到天上變成星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我能變成星星,我也想閃耀出那樣的美麗……」她不自覺地像是夢囈又像歎息般喃喃自語了起來。

  雖然只是浪漫的傳說,她卻挺喜歡變成星星的想法,能從那麼遠的地方遙望著世界不是挺好的嗎?

  在她沒發現的時候,他早已沒在看天空,只是靜靜的望著她那如夢似幻的神情。

  「要是你會說話就好了,那我就能問你的名字。」不知過了多久,她才低下頭喃道。

  這句話說得有點突然,不過她會這麼說只是在看星星時,腦中突然想到的一個念頭。自己竟然和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聊天,嗯……好像有些奇怪。

  她話剛說完,右手就被他張開,手心朝上地放在他左手的掌中,當她正疑惑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他的食指輕柔地在她掌心中移動。

  J……AC……K!「Jack?」她這才知道他是在用寫的告訴她自己名字。

  她的手被移到他的臉上,他點頭了。

  說老實話,她很喜歡被他握住手的感覺,和他臉部線條的觸感,因此愈來愈習慣這種接觸……或許,他不能說話也不是一種太大的遺憾。不能交談又怎麼樣?她依然覺得和他能夠溝通、是在交心。

  看不到他的人、聽不見他的聲音,可是她卻覺得彼此已經是朋友。

  這是決定來塞班島度假以來,第一次,她真的很開心自己選擇來度假。

  ***

  叩!叩……!敲門聲急促的響個不停。

  莫庭水睡眼惺伀的打開門,打個呵欠又走回床上坐著,只見於巧唯和韓婕走了進來。

  昨天她就那樣在沙灘上和。Jack比手畫腳的聊到快天亮。雖然讓她心情很好也很盡興,但她卻因此嚴重的睡眠不足。算一算她只不過睡了快四個小時而已。

  看庭水又打了個呵欠,於巧唯忍不住取笑道:「你昨天晚上是跑哪兒去夜遊,還是太興奮睡不著?」

  莫庭水的黑眼圈雖不至於大明顯,但在她天生麗質的臉上出現黑眼圈還是挺觸目驚心。

  「你昨天晚上很晚回來?」韓婕興奮的問道。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招了一記超級不甘心的怨懟白眼。「你還好意思問,明知道我什麼都看不見還扔下我一個人,這算哪門子的好朋友?大學同學四年就沒讓你對我產生一點「同學愛」?」莫庭水數落著她的罪狀。因為她待得很晚,所以確定小婕並沒有回頭找她。

  「不是那樣的啦!」韓婕想解釋,卻又有口難言,只能就這樣無辜的接下所有責難的眼神,可是她是因為確定庭水不會有事嘛!

  「那是怎麼樣?」莫庭水故意的質問。其實,她並沒有真的生小婕的氣,她也因此而認識了一個那麼特別的朋友呀!

  不過她有些失望的是,他離開得太匆忙,她甚至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再見到他。想到這點,她就有些失落感。

  「總之……對不起啦!你就別生我的氣了。」韓婕也只能如是說。誰教她自己要那麼雞婆呢?忍耐吧!

  「好啊!你們昨天晚上偷溜出去竟然拋棄我和潔亞!」聽到這裡於巧唯總算聽出苗頭。

  「只是去海邊放生一條小婕買來的小白而已。」莫庭水平淡的陳述,順便再把韓婕落跑的情節說一遍。不過碰上「那個人」的事,她刻意忽略跳過,省得一大堆沒營養的問題又迎頭砸下,她才沒那個心情去滿足她們的好奇心。

  「又一個小白?!」於巧唯理解的以「沒法度」的眼神看了看小婕。

  「是「一條」,這個小白是魚!」韓婕正氣凜然的更正於巧唯的話。

  「有什麼不一樣嗎?」於巧唯故意學著韓婕慣常的語氣說道。

  韓婕怒瞪她一眼,她哪不知道唯是在以其人之道,損其人之身。

  「別爭這種小事好嗎?我睡眠不足在頭痛呢!其他人呢?」莫庭水用手擋開兩人的距離,無奈的問。

  「在餐廳啊!我們是來叫你起床吃早餐的。」唯和小婕倒是很合作,沒有再爭的意思。

  「我還要睡一會兒,不吃了,你們自己吃就好。」莫庭水「砰」地躺回床上,抱著枕頭下逐客令。

  於巧唯和韓婕兩個人相視一會兒,交換了個眼神,聳聳肩就準備吃早餐去啦!

  在門關上前,韓婕探進頭道:「我們待會兒再叫人來叫你喔!」

  「好!謝謝……」說著,莫庭水又有些矇矓地開始進入夢鄉。沒睡好,她哪有精神玩?那當然不行囉!

  第五章

  叩叩!

  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韓介群站在門口想了一下,試轉了門把,才發現門根本沒有上鎖。他輕輕地推門而入,果然見到沉睡中的莫庭水酣睡在她房間的床上。

  他皺起眉,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的神情,不為什麼,就只為了她睡覺竟然該死的沒記得鎖上門。這女人也未免太沒有警覺心了吧!雖說是大白天,但要是有存心不良的傢伙闖入的話,她該怎麼辦呢?更別提她現在那恐怕被扛去丟進海裡才會悚然驚醒的熟睡程度,就算被人賣掉也是最後醒來才會知道。

  他歎了口氣,走到她的床邊,凝視著她安穩甜美的睡顏;一時之間他突然不忍心打斷她的睡眠,緩緩地收回自己要搖醒她的手。

  說真的,沉睡中的她有股寧靜的氣質,靜靜地看清她的容貌,他不得不承認,她比他印象中還美。

  雅玟也很漂亮,而且那種柔弱惹人憐愛的美一直是他欣賞的類型,但莫庭水除了美麗之外,似乎還有什麼特別不同的氣質,那份特別撥動了他心底沉靜的心湖,激起他所刻意忽略的異樣感受。

  是老天爺故意的捉弄?他不得不這麼以為。

  不知過了多久,莫庭水伸了個懶腰終於悠悠地轉醒。

  當她正滿足於一場好覺時,床邊的人影讓她驚坐起身,在看清楚人影的模樣後,她才鬆口氣,沒好氣地質問:「你在我房間裡做什麼?!」她一覺醒來可沒期待房間內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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