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感動和感激未變,延續至今……「外頭還有個可憐的靶子,我真的得出去了。」抹去璦媛臉上的淚水,我朝她玩笑似的笑謔,暗指肯定不是被女人團團包圍,就是被大哥他們逮去審判的任峽。
「璦真姐……」當我走到門口時,璦媛又突然叫住我。
「怎麼了?」見她有些遲疑,我笑問。
「姐夫看起來是個好人,而且似乎對你真的好好。」她吸了吸鼻子,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樣沒遺漏任峽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呵護,卻不同於其他兄弟姐妹語氣裡的尖酸刻薄,認為那樣帥氣的男人,遲早會甩掉我這平庸女的心態,真心的替我感到高興。
「那當然,他是我挑的人。」僵硬一笑,就算相信璦媛不會出賣我,面對她這種真誠祝福的無邪表情,我實在無法告訴她,任峽不是我真的丈夫。
唉!那是花錢請來應付老頭,用來實現心願的「假丈夫」。
「璦真姐——」
打開門,在我逃避似地想跨出盥洗室時,再度聽見璦媛還有話想說的輕喊。不再回頭,我卻依舊留下腳步,無法不去理會這個可愛的小妹。
身後,傳來璦媛最後的肺腑之言——「你要一直很幸福喔。」
第五章
幸福?
那對我而言,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想。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幸福就是不斷地累積財富,緊緊留住身邊的每一分錢。
走出盥洗室之後,一時情緒難以平復的我躲在一處厚重的幕簾後,以複雜的情緒望著不遠處、正被男男女女包圍住、似乎相談甚歡的任峽。
幾個姐姐妹妹,更未因為他是我的丈夫,給他任何難堪的臉色看。
瞧她們癡迷的眼神,似乎也不怎麼在乎他是有婦之夫,甚至是妹妹的老公。要是我出手拍賣,她們肯定會不惜撕破臉搶著競標「妹夫」吧!
發現他很吃得開,讓我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我在這個家裡努力了多少年,從來都得不到屬於我的認可,他卻在不到一、兩個小時裡,輕易達成我做不到的目標。
我不喜歡成為注目焦點,卻覺得有點悲哀。
幾分鐘後,任峽發覺我的視線和存在,毫不考慮丟下那些鶯鶯燕燕朝我走來。他的舉動,輕易表達了對我的重視,讓我保足女人的面子。
「親愛的,怎麼躲在這裡不出聲?我想你想得緊,還怕你是丟下我先走了呢。」他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臉,像是個百份之百疼老婆的好老公,模樣十足地糗著我。
如果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在角色扮演,我想我會有點感動。
這就是璦媛所謂的幸福?我……這種有期限的幸福,我還是別陷入好。我不能自我陶醉,必須很清楚劃分——他只是在工作,並不是因為愛我才這麼溫柔。在這次的委託結束之後,縱使我們在路上碰到了,也只會是兩個不相干的陌生人。
見我不說話,任峽拉著我走向外頭可以拒絕打擾的小陽台。
流通的空氣讓我感覺好多了。
「發生什麼事了嗎?你臉色有些不對。」一到外頭,他直截了當的詢問。
這樣的男人,我留不住最好也別妄想。望著他在昏黃燈光下格外出色,更加英挺帥氣迷人的臉龐,我淡淡的笑了,「我很佩服你,面對那些人還游刃有餘。」
「你是不是累了?」
「是有點,只怪我太久沒回來,那種心裡想一套、表面做一套的功夫,早八百年就忘了。」很顯然,我並不適合當個名流之女。不再去想纏繞心頭的疑問,我聳聳肩自嘲:「還好大家只顧著研究我的帥老公從哪兒拐來的,沒人在意我的笑容有點僵。」
「你……」頓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是在吃醋吧?」
「你又不是錢。」她們又不是覬覦我寶貝重要的錢,吃什麼無聊飛醋?我很果斷的下結論,幾乎立即看到他揪起不滿的眉頭。
「你眼中除了錢,就看不到其他的東西嗎?」他好感歎的模樣。
「看得到啊!」靠在欄杆上吹風醒腦,我又恢復愛錢的本性,不以為然的反駁:「金銀珠寶、不動產和任何有價物品,我都很愛呢。」
尤其是屬於我,確定在我名下所擁有的東西最愛了。
「你這女人,難怪你會捨得花錢委託我們公司這種工作。」這聲音不只感歎,還摻入在恍然大悟之後,終於洞悉一切的調調。
有些遲疑,我不確定的瞅著他問:「什麼意思?」難道他發現了我的「報酬率」有多高?
「在你跌進馬桶裡的時候,你爸爸找我過去把事情都告訴我了。」瞧著我眼中閃動心虛的眸光,他把話一句句說出來:「你和他約定,只要你帶老公回來給他看,他就將名下公司百份之二十的股份過給你對吧?」
「是、是又怎樣?那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啊!」事實如此,只是我沒跟他提罷了。
幹嘛,他不過是個被委託工作的人,我又怕讓他知道真相之後,不是任他宰割敲竹槓,就是被迫提高委託費用……當然只好對他隱瞞到底。
「不怎麼樣,只是你恐怕得暫時失望了。」莫名其妙,他笑得好討人厭。
「什麼意思?」我有不好的預感。
「雖然你老爸並沒有搞清楚真實的情況,不過你老爸說他不是笨驢子,要是我只是你隨便找來嫁了,商量好事後拆帳便離婚的臨時丈夫,那他豈不是被我們給耍了?不過,他說他的確會把股份過到你名下,只不過——」
在他語氣停頓的時候,我幾乎敢說,他那賊賊的目光裡有些幸災樂禍,以看好戲的成分居多。接下來,我確實聽到他說出讓我大受打擊的話——「得確定我們至少能維持五年的婚姻,在兩年內生個孫子確保婚姻之實,而且每個月都要恩恩愛愛相偕回這個家一次。」
可惡,那是什麼鬼說法,恩恩愛愛就不必強調了吧!
「詐老頭!」我發出了詛咒。
五年?光兩個月的委託費,就快讓我心痛得要吐血而亡啦!更遑論誰能跟假老公生孩子!?
就算老頭名下企業的股份百份之二十也有好幾億,那也得等五年後才能到手啊。一想到我本來打算股份到手便盡數釋股賣出,好氣死老頭和大媽的計劃;可如今不但要等上未知真有其報酬率的五年,還得在這五年間要花上可觀的委託費,我的心臟就快衰竭無力了。
誰來殺了我,免得我為金錢大出血心痛而死吧?
「親愛的,你想引來非議猜測嗎?」他握住我的手掩人耳目,利落擋住我的身體,在我耳邊提醒。
聽不見我們交談的聲音,裡頭的人卻可以由透明的落地窗,看見我們兩人的一舉一動,自然不難看出我臉上動了怒的火氣。
他挽救的舉動,倒是讓人錯覺我們正在……接吻。
「可惡,可惡,可惡!」死老頭本來沒有那些條件的啊!我忍不住咬牙切齒,就知道老頭怎麼可能輕易把名下公司的股份,送給我這個在他心中微不足道的私生女。臭老頭,該不會是得到什麼絕症就快死了,打算在死前耍耍我吧?
我當然知道,要是老頭在五年之內翹辮子,無憑無據的約定不會被兌現。
就算我和老頭立下字據為憑,大媽和那些跟我不對盤的傢伙,肯定也會暗中串通律師搞鬼,讓白紙黑字的字據成了廢紙一張。勢單力薄的我,就算請律師也討不了便宜。
「看樣子,你的計劃似乎有些不可行。」他竟然在這時候拍拍我的頭。
「你幹嘛?安慰小狗啊!」我瞪他一眼,心情不爽到極點。
沒理會我發洩在他身上的怒氣,任峽俯視我臭到極點的臉蛋,還伸手撥弄我垂在耳鬢的幾綹髮絲,一臉笑意逕自問道:「既然不可行,你是否解約?」
想也知道,他在做戲給裡頭很想出來參觀的人看。以工作態度來說,他的確表現良好。
「幹嘛,你迫不及待結算我的委託費嗎?」一想到他急著擺脫我,離開我那個讓他處處嫌的小窩,又讓我的心情更不愉快。
事事不順,我此刻的悒鬱臉色恐怕難以掩飾。
「不是,如果你的委託費足夠,跟我們公司訂下五年合約也不是問題,我還可以跟公司說給你打個折扣,只不過……」他像是吊人胃口似的拉長尾音,口氣裡有種捉弄人的味道,讓我不確定他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
「不過什麼?」我失去耐心皺眉。
噢,光想到五年下來要花的費用,我就很想從二樓的陽台跳下去。
而且還有個最大的問題存在——小孩。
像是看穿我的疑慮和考量的問題,眸中閃著詭異光芒的任峽,故意靠近我的耳朵以非常曖昧的聲音道:「我的精子非常「昂貴」喔。」
去!說什麼鬼話,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別開玩笑了,再怎麼愛錢我的人格還在,我才不要為了錢和你上床!」我不能否認腦筋還轉不過來,可我已經很用力的瞪他。臉上源源不斷湧上的高溫,讓我幾乎想衝進盥洗室去用冷水沖沖臉,好解決我此刻竟覺得他提議可行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