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偏偏唇辦咬得已嘗到血腥的味道,那個男人仍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事實。
躲了六年,雷傲天還是找到了她,而且就在她眼前出現。
目大廳傳來一陣哄然大笑,也不知裡頭的人說了什麼笑話,但那笑聲在君莫舞聽來,卻恍如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地上這麼濕冷,我的小野貓要是著涼了!我可會心疼的。」雷傲天伸出手扶她。
在溫熱大掌碰到她肩頭的那一刻,君莫舞全身一震,神志總算回籠。她霍地拍開眼前的大掌,喝道:「別碰我!」
雷傲天收回手,挑起一邊的眉看她。
她閉上眼,困難的深吸了幾口氣。她是君莫舞,是君莫舞呀!沒什ど好怕的,君莫舞潑辣凶悍,向來只有別人怕她,她可從來就沒怕過任何人!
張開眼時,方才慌亂的情緒已收拾得乾乾淨淨,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塵土,神色不善的瞪著面前的人,「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闖進我們飯館後院來?」
雷傲天的眉頭挑得更高了,隨後懶懶一笑,「小野貓,這會兒再假裝咱們素不相識,會不會太矯情了些?」
「誰認識你了?少在那裡不乾不淨的亂叫。說!你闖進我們飯館後院,到底有何意圖?」她凶巴巴的瞪著他,氣勢凌人,握緊的掌心卻是一片濕熱粘膩。
「我來看我的娘子,這也稱得上意圖嗎?」
「你在佔我便宜?」君莫舞臉上繃得死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你不愛我叫你娘子,不然愛妾如何?」嘴角勾出逗弄的弧度,雷傲天笑盈盈的,對她的極力否認不以為意。
「放肆!」君莫舞怒喝,「你欺我一個女子獨自在後院,就想佔我便宜嗎?
哼!先去探聽探聽我君莫舞是什麼人再說吧!識相的就快滾,別讓老娘動手趕人。」
「老娘?」雷傲天呵呵一笑,連連搖頭,「這麼粗俗的話你也學會了,唉!真是……」真是什ど,他卻沒說出來。
「老娘還有更粗俗的話,你想見識不成?」她叉腰道。
「好了,小野貓,洛陽第一才女可不適合這ど粗魯的動作。」他拉下她叉在腰際的手合進掌心,憐惜的輕撫著,「瞧!本來青蔥似的手指竟弄成了這樣!這雙手合該是刺繡撫琴的,用來舞鍋弄鏟,真是糟蹋了呀!」
君莫舞用力的抽回手,喝道,「你好大的膽子,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你活膩啦!」說著,就掄起拳頭,朝那張俊美的臉龐揮了過去。
拳頭才揮到一半,便叫一隻大掌輕易制住,君莫舞接著膝蓋一抬,迅速進雷傲天的胯間撞去。
她這動作甚快,若非雷傲天武功高強,反應敏捷,恐怕早抱著下身,痛不欲生的縮在地上哀嚎。
君莫舞雖然一擊未中,卻也讓雷傲天鬆開制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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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一邊劍眉,他看向她的眼神帶了點不敢置信。眼見她拿刀砍人是一回事,自己被她所制又是一回事,他不免有些錯愕。
「教你學個乖,敢再討老娘便宜,遲早讓你絕子絕孫。」纖手再度叉回腰上,君莫舞揚高下巴,一臉悍婦姿態。
雷傲天愕然的看著她,好一會兒後,他笑了起來,「你以為把自己弄得粗魯凶悍,便可隱瞞自己是洛陽第一才女的事實嗎?」
「你說我是洛陽第一才女?」君莫舞指著自己的鼻子,「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麼笑話?還是你存心說這話來侮辱我?」
「這個東西你又怎麼說?」他由懷中取出兩樣東西,分別是一隻紫玉足環,以及一張當票。
「這是我那娘子--洛陽第一才女趙雅隨身配戴的飾品,六年前,它隨著她掉入萬丈深淵,又怎會落入你的手中被你典當掉?」他攤開那張當票,當票上的典當人一欄寫著正是「君莫舞」三個字。
君莫舞似是頗為驚訝的看著那只足環,「這只足環怎麼會在你手上?」
修長的五指把玩著那只足環,雷傲天意味深長的道:「一個人只要還活在世上,就必定會留下線索,即使改名換姓也無濟於事。」
「笑話!不過是一隻爛足環,便想賴我是你的什麼娘子?」君莫舞撇了下唇,雙手環胸,「這只足環是我六年前經過山西的一個小村落,無意中在河畔撿到的。至於它怎麼會在那裡,我可是不知道。」
「你還撇清得真乾淨。雅兒呀雅兒,你就這麼恨我嗎?」邪魅的雙眸定定的看著她,雷傲天慢條斯理的道。
君莫舞眼一瞇,「你隨隨便便拿了只足環就硬要說我是你娘子,到底是何居心?」
「好吧!你矢口說自己是君莫舞,我也拿你沒辦法。」
君莫舞沒想到他這ど輕易放棄,不由得微微一愕。雷傲天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笑著道:「你要說你是君莫舞,就由你去吧!不過,想跟過去一刀兩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君莫舞、君莫舞,我倒要看看,你要怎生個莫舞法。」
拋下別有深意的一笑,他轉過身,邁步揚長離去。
第三章
忐忑
未識君顏已憔悴
灑清淚和作春水
昔日秋芒兀飄搖
費思量休說難了
君莫舞、君莫舞,我倒要看看,你要怎生個莫舞法……
「莫舞,小心呀!」
一進廚房,便見君莫舞恍恍惚惚的將手伸向油鍋,宋玉雁不禁嚇得臉色發白,尖叫一聲,迅速撲上前拉住君莫舞的手,在千鈞一髮之際,總算讓她免除被燙傷的慘劇。
「莫舞,你差點把我給嚇死了!你怎麼拿手碰油鍋?」
君莫舞怔怔的看著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閉了下眼道:「是我閃了神。」
「怎麼?你身體不舒服嗎?」宋玉雁擔心的看著她。「一早我就見你氣色不好,是不是廚房裡的工作太累了?」
「沒的事,大概是昨兒個沒睡好吧!」
「沒睡好?那你快趁現在人些去補個眠,這裡就交給我吧!等該忙的時候,我會去叫你起來的。」
君莫舞微微遲疑,腳步未動。
宋玉雁佯怒道:「怎麼,!你不信任我嗎?我雖然沒你那一手好廚藝,可炸炸肉、切切菜總還不成問題。」
聽她這麼說,君莫舞也就不再與她爭辯,隨即回房休憩。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ど也睡不著。她忍不住苦笑了下,說什麼自己是君莫舞,可雷傲天一出現,還不是讓她亂了手腳?雖然她應付得一派鎮定,但就如雷傲天所說的。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手背抵著額頭,她剩著上方的床帳頂怔怔出神。
都六年了啊!她隱姓埋名了六年,到頭來,卻依舊沒能逃離雷傲天。
他的出現,代表著她平靜生活的結束。
六年前,她是他打發時間,任意逗弄擺佈的玩物,為了逃開他,她不惜一死 她這一「死」,對他這個喜歡將別人的生活玩開於掌心間的男人而言,該是大為掃興吧!如今被他發現自己的玩物還活在世間,豈有不大肆玩弄之理?
仔細想想,她已不意外他昨日何以會這麼輕易的便轉身離去,他是在享受貓捉老鼠的樂趣,享受看著她恐懼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
接下來他會怎麼做?是一步一步把她逼到絕路,還是一口氣置她於死地,讓她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眼見芒刺在背,卻又不能拔除,她覺得脖子像被勒住般,呼吸都變得困難。
思緒如萬馬奔騰,不肯平靜,她猛然甩了下頭。
君莫舞,你怕什麼?你早非當年那個為別人而活的趙雅,這六年來,你遇到的困難少嗎?楚申、縣太爺家的惡少,還有那一個又一個上門來刁難的客人,你還不是應付了過來?雷傲天也是人,又有什麼好怕的?
雖是這ど想著,心頭卻無法安寧。
突然間,一陣喧嘩嘈雜聲傳了進來,她隱約聽見柱子不知在和誰爭執,說話聲又大又急。
君莫舞皺了皺眉!反正也睡不著,索性推被坐起,循聲而去。
大廳內,只見柱子沒好氣的道:「小姑娘,這裡沒有你說的什ど夫人,你快走吧,咱們還得做生意。」
「有的,主子說夫人就在這兒,主子說的一定沒錯!」嬌嫩清脆的嗓音固執的說。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個兒嬌小,一張圓圓的小臉生得轎俏可人。
「跟你說沒有就沒有,你這丫頭怎麼說不清啊!」柱子連說了幾回,小姑娘就是不肯相信,於是不耐煩的吼著。「柱子。」宋玉雁輕喝一聲,然後轉向那小女孩溫柔的說:「小姑娘,這兒的確沒有你說的雅夫人,你弄錯了。」
「不會錯的,主子絕不會騙我!我自己去找。」小女孩矮下身從柱子身旁鑽過,就要往後頭走去。
「喂!臭丫頭,你別亂跑啊!」柱子急急的叫著,追了過去。
「柱子,你在跟人吵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