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並沒有拒絕。
他的身體好暖、像熱水袋一樣舒服,難怪他不覺得冷。是不是容易生氣的人,肝火大,所以體質也熱?這是她惟一能想出來的推理。
要是雷烈知道她的想法,恐怕會一腳把她踢到床下去。
「我可不是暖爐的替代品!」看她自動自發地縮進他懷裡,他悶悶地道。
「嗯,你好暖哦。」她閉上疲憊的眼,蟋在他懷中露出舒適的笑容。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都說他不是暖爐的替代品,她還一個勁兒地說他好暖,是故意和他唱反調嗎?竟還當他的話是催眠曲,準備睡了。
「是靡子……」她在睡著前嘟噥。
「你……」竟然睡著了?!他不敢相信她入睡的速度如此神速,剛才還直說冷、睡不著的,不是嗎?她規律起伏的呼吸,在在顯示她已人眠。
雷烈瞪著她的睡顏,懊惱著想做的事還沒做哩!
可惡,竟然丟下他做夢去。基於有些不平衡的心理,他突然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放開,捏捏她柔軟的兩頰,放開,咦……彈性真好。突然覺得很好玩,他又捏她的臉,放開,又捏,放開,又捏……
不知玩了幾次,見她依然有本事沉睡夢鄉,他望著她被他捏過後浮現紅潤的臉頰,心想:奇怪了,她的臉怎麼會這麼好玩?真的很奇怪。
嘴角泛起詭異的微笑,他將她攬進懷中抱著,隨即躺平準備睡覺。
既然她是自己送上門的,他就成全她,想必她一定會很高興,爸媽也會很高興,他的耳根將不再有煩人的「催婚曲」……就這麼辦吧!
打定主意後,他在她的額頭烙下一吻,感受到已久未見的」太平「將近。
這種感覺不壞嘛!一旦思想改變,他竟然喜歡起她身上那種女人特有的香味,柔柔甜甜淡淡的,抱起來聞起來都很舒服。
她將完全地屬於他,這一點她得認了?nbsp; ?br />
熄燈,睡覺。
席湘靡覺得有點像做夢,因為雷烈的溫柔,從昨晚持續到早上都沒有改變,不但沒有大聲吼過她半句,還主動跑腿去買兩個人的午餐。
並非她反應過度,要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動得一塌糊徐。但一切都真的變了!在昨天以前,所有的雜事都是她在做,購買糧食這種事,怎麼也輪不到他頭上。他老大不但理所當然,還東批西挑,老是不滿意哩!
動不動吼她一句,差點就成了他無聊時的消遣。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叩叩!敲門聲響起。
席湘靡以為是雷烈回來了,愉快地去開門,打開大門見到的卻是河內雅子--她的母親。
穿著亮麗時髦,渾身上下充滿朝氣的河內雅子,正朝女兒優雅地微笑。
「媽?你來做什麼?」她在看見母親之後,不得不擔心隨時會被回來的雷烈撞見,完全沒有高興的反應。她和烈之間好不容易稍有進展,要是現在被拆穿一切,讓烈知道她騙他,肯定會完蛋。
原本她的打算就是,等到和烈的感情穩定之後,才把一切事情告訴他,她相信烈一旦愛她,就會原諒她想接近他所做的小小欺騙。
然而,現在離「穩定」可還早得很哩!
「看到許久未見的母親,應該是給她一個擁抱,說我好想你才對。」河內雅子無視女兒緊張的神態,邊指責女兒,邊走進屋內。
「媽!」她跟在母親的屁股後頭叫著。
「真服了你,這種地方你也能住。」像是沒聽到席湘靡的聲音,河內雅子在掃視完二十平米大的房子以後發表感想。
「又不是叫你住,你挑剔什麼?回去啦!」明明說好的,她不懂母親為何蹦出來。
河內雅子轉身面對女兒,哀怨地輕歎:「女大果然不中留,做母親的想念女兒,特地跑這麼一趟,女兒卻只想著要趕母親走,我怎麼會那麼命苦,生一個這樣不孝的女兒?唉,時代是變了,女兒長大就不要娘,這是什麼天理……」
「媽,沒想到一陣子不見,你的中文就愈來愈好,說一大串竟然都沒打結,要不要我替你去炫耀給爸聽?」席湘靡打斷母親的話,嘟起嘴諷刺地說著。
河內雅子是日本服飾界的名設計師,平日忙得不得了,活躍得不像話,以往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時,一個星期能共進一次早餐就算不錯丁,要席湘靡相信母親不過一個多月和她沒見,就想她想到寂寞難耐,未免太好笑了。
她很愛母親,但河內雅子忙得像女超人,不可能有太多的空閒想她這個女兒。忙得不可開交的河內雅於,一定是有目的才會出現。
「是嗎?你也覺得我的中文說得愈來愈好?最近我為了和中國的服飾業交涉,將我的品牌引進中國,特地請中文老師訓練過發音咬字,成效不錯吧!」河內雅子不知是故意與否,還是聽不出女兒話中的諷刺,仍十分地興奮。
「媽……」瞥一眼時間,席湘靡快急壞了。
不再繼續返女兒,河內雅子這才溫雅地笑問:「怎麼樣?我的寶貝女兒將雷家人人想要的女婿拐到手了沒有?」
「你該不會無聊到特地跑來問我這個問題吧?」
「有何不可?」河內雅子笑著反問。
待會兒她要趕往一個時裝秀,路過順道上來看看女兒而已。
「廢話,你到底知不知……烈?!」完蛋了,人間慘劇即將上演。
不知站在門外多久的雷烈,俊長的身體倚著門;望著屋內的兩個女人,在突然寂冷的氣氛中,扯起嘴角冷笑,沒來由地道:「靡子,你的中文說得不錯。」
其實,雷烈就跟在河內雅子的後頭上樓梯,見到她進屋,才停在大門口。不用說,她們母女用中文流利交談的話,他一個字也沒有漏聽。
照她們的談話看來,席湘靡在飯店跟蹤他,第一次面對他的時候,就已經很清楚他的身份。之後的一切,則是她自導自演,東京街頭上第二次相逢,他們更不可能是巧遇。
他被耍得團團轉,像個毫不知情的傻子。若時光倒轉,他一定會宰了她這個王牌騙子。
如果他的邏輯沒推錯,爸媽之所以截斷他的經濟來源,任他流落於日本街頭,都與眼前這膽敢耍著他玩的女人有關。
哼!他的確夠蠢,走進所有人布好的圈套,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烈,你聽我說……」席湘靡看著雷烈莫測高深的表情,猜不透他此刻心中的想法,卻不會傻到以為他一點都沒生氣,他淺褐色的瞳眸正隱隱著火,就是最好的證明。
雷烈第一次喊她「靡子」,她卻沒有半點該有的高興;那聲「靡子」摻雜了不言而喻的怒火之焰,她怎麼高興得起來?
「久仰了,河內夫人。」雷烈沒有理會席湘靡,以中文朝河內雅子頷首打招呼。
既然她們的中文都溜得很,他也就沒有必要說日文。
「你認識我?」從剛才一直到現在皆能置身事外,完全沒有受到詭異氣氛所牽連的河內雅子,反而驚訝地問。
「我和席總合作過,日本的雜誌上也有不少你和他的報道照片。」他指了指地上的時尚雜誌,不太有情緒起伏地回答。因為無聊他才會翻那些雜誌,看多了自然有印象。
不過席漢德三個字,是他多看一眼關於她的報道、對她多了一份印象的原因。日本有名的服裝設計師,竟然是中國建築界鉅子,席氏企業負責人的前妻。
「是嗎?你和漢德合作過?那真是太巧了。」河內雅於高興得很,一點都沒想到女兒已在一分緊張得要命,看一眼時間,她叫了聲:「哎呀,我快遲到了,下回一起吃頓飯好嗎?就這樣說定了。拜拜!」不等雷烈回答,她已看急地離去。
她可是這場服裝秀開場的致詞呢!
「烈,你聽我說好嗎?我不是……」席湘靡上前拉住雷烈的衣袖,企圖想解釋。他在和母親說話以後,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讓她覺得既害怕又難受。
他生氣了。絕對的!
「不要碰我!」像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了,雷烈在瞬間拍掉她的手。
一想到被陷害在一場「變相」的相親中,他的心情一點也好不起來,但她紅了的手,莫名地讓他的心一窒。
是不是……太用力了?
「烈……」揉著發疼的手,她的黑眸黯淡下來,緩緩地蒙上一層霧氣。他又像初見面時一樣討厭她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在他無情冷淡的視線中消失殆盡。
她不想騙他,可是她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接近他呀!兩年了,她愛著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兩年。
當初她是很想要他沒錯,但母親要她滿二十四歲再決定。她想想也沒錯,怎麼能只憑一張用片就愛上一個人,她要自己不要刻意去想他、不要在心中留下他的位子;偏偏這兩年來,不管是條件多好的追求者,都打動不了她的心,盤旋她腦海心中的,始終是他瀟灑的模祥和那對深邃吸引人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