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被黃雀口中的主子,學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設計了。
朱亭蘭有那麼一點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事;雖然她對於自己沒被父親出賣去當女傭,而且如她所願被許配給黃雀當對象的事暗自感到高興,但她還是不怎麼相信,都是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人玩起以身相許這套老舊戲法。
她老爸賣女兒,賣得還真乾脆蚜!
幸好她喜歡黃雀,否則要她拿這種可笑的事怎麼辦?
現在問題只在於黃雀似乎不是那麼按受這個安排,連面對她時也一點表情都沒有。
說不定,他根本不願意接受她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種酸澀的感覺,因為她對黃雀這樣的男人實在沒有多少自信可把握住。
或許,他根本是討厭她的。
有時侯,她懷疑他最擅長的本事是不是讓對方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在他面前的她,似乎三不五時就得懷疑一下自己的能力。
「你還好吧?」解釋完朱毅德跟唐傲雨之間的口頭約定,半天也不見張著小嘴的她做出反應、發表任何意見來,黃雀只好伸手輕拍她的臉龐,試著要她回過神來。
對於主子喜於惡作劇,所到之處必留「個人風采」的個性,他跟所有闕龍門的人早就習慣了,所以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但她極可能無法相信如此荒謬的交換條件,完全只是出於某人在無聊之餘所促成的傑作。
或許她得學著慢慢習慣才行。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盯著他大喊。
如果她是被人硬推給他,而他不得不收的東西,那她怎麼會感覺好呢?
喜歡他是一回事,她至少還有少許的自尊心,傲不來一廂情願、投懷送抱的事。
要是他拒絕了她的感情,那很丟臉耶!
他這木頭看起來就像沒有一般人的七情六慾,會如何令她難堪都讓人沒個准。
一想到萬一她捧著真心朝他懷裡撲了上去,傾訴自己喜歡上他的事,而他卻將她推開,還皺起他那濃黑的酷眉該怎麼辦?她還是覺得好丟臉。
她缺少了一點勇氣。
「你哪裡不舒服嗎?」見她的身子似乎顫了顫,黃雀深邃不見底的黑眸驟然閃過一絲緊張的光芒,立即伸手碰碰她的額頭。
他怕她是因這幾日受到不人道的待遇而生了病。
察覺他難得顯露出關心,朱亭蘭突然覺得自己有了勇氣,更感動著自己對他似乎還是有那麼一點影響力。
太感動了,她連眼眶都開始微微泛紅。
一陣心慌後,黃雀突然將她攔腰抱起,直接送進車子裡。
「你、你要帶我去哪裡?」直到看著黃雀也坐上車發動引擎,被他怪異行徑弄傻的朱亭蘭才突然回神,不明就理地問道。
「看醫生。」
手中的方向盤一轉,黃雀始終只直視前方,準備找條最近的路飆回影子組織,讓組織裡的醫生替她做個全身檢查,確定她的身體完全無恙才能放心。
沒有深入思考自己為何會如此在乎她是否生病,他的行動完全是出自本能反應。
「為什麼?」她還沒感動完呢,看啥醫生。
難不成要她看心理醫生,治她波濤洶湧而來的戀愛病嗎?
「你病了。」他幾乎是果斷地評斷。
「你怎麼知道?」她還是愣愣地望著他側臉,趁他專心開車之際偷覷著。
或許是情人眼底出西施吧,剛開始覺得他長得一副不愛笑的死人面孔,現在卻覺得他長得十分有個性,連不愛笑的模樣也酷酷的,怎麼看都令她心動。
唉,愛情果然讓人盲目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的臉色很差。」瞥了她一眼,黃雀又專心駕駛著車子。「不是病了就是營養不良,去打些營養針也好。」
谷道是唐傲雨決定放走的,否則他絕對要谷道嘗嘗害她瘦成這樣的代價。
總之,他是在關心她對吧?朱亭蘭的眸底閃爍著被感動的淚光。
因此她本想說出抗拒打營養針的話,不自覺便已被她吞回肚子裡。
她不愛打針,但為了他,她可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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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詭異,好詭異的地方啊!
被帶人隸屬闕龍門的影子組織,眼前所見一切都是無法想像的情景。
看著一堆像忍者全身黑衣的人走來走去,朱亭蘭愕然微啟的小嘴幾乎沒有合上過,連一雙晶亮的黑眸也始終瞪得老大,顯然還無法理解這一切。
除了黑色,她在這些人身上看不見其他的色彩。
此時她才意識到黃雀的打扮,從一開始就是全黑而沒變過。
衣服、褲子、鞋子、手錶,連他開的車子都是黑色。
他穿黑色的衣物非常好看,而且在她眼中有著獨特、別人模仿不來的味道,彷彿黑色是為他量身打造的顏色;但不管他穿什麼樣式的衣服一律都是黑色,在色彩方面似乎也太單凋了吧。
除此之外,影子組織裡似乎每個人都不愛笑,只像黑色的幽靈到處走動。
平日黃雀在她的朋友群中顯得格格不人,但在這裡就不同了,像是回到屬於他的地方,沒有人會懷疑他不是屬於這個黑色世界裡的人。
他根本就跟眼前這個詭異的世界完全融為一體。
乖乖依黃雀的指示,讓醫生替她做完全身的檢查以後,且確定她的生理機能如黃雀所願的「正常運作」之後,朱亭蘭才被允許恢復自由。姓谷那老頭其實沒有虐待她,所以她知道自己只是瘦了點,並沒有生病,身上更不可能找到任何被虐待的痕跡。
她做這些繁雜的檢查單純只是順著他的心意。見他眸底閃過如釋重負的光芒,她著實又感動了一下。
因為他的表情不多,大部分的情緒都不會表現在臉上,所以若想知道他的感覺,她只能格外用心從他眼底找尋蛛絲馬跡。瞭解他以後,她明白他的沉默寡言並元惡意,可能只是純粹不想說話而非針對她而來。
既然他不是針對她一個人,那她還有什麼好在意。
喜歡他就要接受他的思想個性,而不是企圖把對方改造成自己想要的人。
只要整天說沒幾句話是他原本的習性,並不是因為討厭她而如此,那她一點也不會將他這種沉默寡言的反應放在心上。
比起當初剛認識的時候,他現在至少肯跟她對話了。
像他這樣的男人,表現溫柔的方式由自然得細心觀察才能發現。
「好香喔。」聞到身後職來一陣香味,站在窗口眺望詭異世界的朱亭蘭立即回頭低呼。
被陣陣香味惹得飢腸絞轉,她忍不住捧著肚子想起自己太久沒吃一頓好的了。被綁架的最後一日中,谷道雖然未對黃雀食言而供她吃喝,但那也不過最簡陋的粗食,根本不曾將她的五臟廟餵飽。
每餐一碗飯和幾口水,怎麼可能餵飽她被連餓兩日的腸胃。
此刻的香味完全引起她的食慾,讓她的嘴臉簡直像是垂涎食物的難民;她一雙瞪大的晶眸一眨也不眨,像是只口水直流的小狗般盯著黃雀手中的食、 物,完全忽略了自己不久前還在心底眷戀的最佳男主角。
她只差沒撲上去,直接搶走那一盤食物。
「餓了嗎?」有些好笑望著她的反應,黃雀故意多此一問。
吞嚥著口水,朱亭蘭如禿鷹般盯著他手中的食物,不忘猛點著小腦袋。
她餓斃了,簡直餓到可以吞下一頭大象!
黃雀在她不顧形象將他撲倒、搶走他手中的食物之前,失笑地把食物放在桌上,以早料到她已餓了的口吻道:「餓了就過來吃吧,食物是為你準備的。」
餓得要命,她不客氣也客氣不了,一在食物前頭坐下來便是狼吞虎嚥起來。
照黃雀的估算,她足足已失去了形象有三分鐘之久。
「食物跑不掉,慢慢吃,別噎著了。」一大盤食物被她一口又一口不顧淑女形象地送進嘴裡,消失的速度簡直比黃雀想像中的還迅速,所以他趕緊輕聲勸著她。
專注於她的吃相,看她真的餓慘了,他不由得泛起心疼的酸楚。
「嗯嗯。」意思意思回他一眼,朱亭蘭的視線立即回到香味四溢的食物上頭……在向滿桌食物繼續進攻時,她只能吐露出兩個不清不楚的單音。
對他點點頭,她進食的速度依舊分毫不減。
基本上,在她滿足因為食物香味,突然朝她襲捲而來的飢餓感之前,她完全無法支配她的理智,很難昕進別人說的任何話。
咳、咳、咳——
在黃雀想說什麼之前,她突然被食物噎住,猛咳了起來。
被她一咳噴出口的食物弄髒衣服,他卻只是忙著將開水送到她手邊,替她輕撫著背部。
喝了一大口水,她才喘過氣來。
黃雀觀察著她的臉色,確定她沒事才拿面紙清理身上的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