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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洛賭氣似的躺在床上,用被子蓋住頭,試圖不要讓黎沁來影響心情,但是他的心裡,卻一直牽掛著未進房門的她。
直到他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等待黎沁來跟他道歉,跟他解釋這一切。
黎沁緩緩推開門,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不要倒下去。
看著蒙著頭躺在床上的關洛,她有些心疼,有的時候,他真的很孩子氣。
她知道他在生氣,卻不知道他真正生氣的原因,猜想著或許是因為自己太晚回來,又沒有打電話,所以才在生氣吧。
今天的她已沒有力氣去解釋,她現在只想休息一下,明天再讓他明白一切。
她往浴室走去,扭開蓮蓬頭,讓水沖洗全身,也讓自己清醒,但似乎沒有什麼用,她仍然頭痛欲裂。
黎沁回到床上,關洛仍舊一動也不動,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她猜想他應該已經睡著了,決定不吵他,蓋上被子,試圖找個舒適的角落休息。
關洛感覺到她上床的重量,卻沒感覺她靠近的身軀,心中有點悶悶的,讓他十分不舒服,卻不知道那是什麼,最近的她,眼神總帶著點憂愁,也常常若有所思,難道那個男人就是宋志傑嗎?
他恍然想到,之前調查資料所附上的相片,並不是十分清楚,而現在一回想起來,男人似乎與那相片中的人一個模樣。
心猛地被撞了一下,他卻不想承認,那是一種在乎。
不知過了多久,關洛仍舊沒有睡著,而身旁的黎沁也是翻來覆去,似乎也睡的不好,終於,他忍不住轉過身去。
「睡著了嗎?」他已沒有怒氣,只是心口上的悶疼仍在,被他刻意忽略。
黎沁似乎沒有聽到,只是咕噥了一聲。
關洛終於察覺事情不對勁,她的小臉紅的不像話……伸出手觸摸她的額頭,卻被高溫嚇的收回手。
「你在發燒……我竟然沒有發現。」關洛停下自責,連忙起身往客房跑去!,急忙敲著門。
「席爾,快開門。」關洛氣急敗壞的喊著。
「你難道不能體諒我長途飛行很累嗎,半夜還來吵我做什麼?」席爾慢吞吞的開門,一邊不滿咕噥著,門一打開,就被關洛拉著跑。「喂喂喂,你做什麼……」
「黎沁發燒了。」關洛一語帶過,直接帶著他到地床邊。
「她發燒多久了?」這下席爾總算也醒了,伸出手測了她額上的溫度。
關洛則是靜默,他只記得生氣,根本不知道她這情形到底多久了。
「算了,你先去拿條毛巾,包一些冰塊來幫她退燒,我出去買藥。」席爾搖搖頭,現在什麼都不用跟他說,他看得出他已經很自責。
席爾從一旁的桌上發現醫生開的藥包,從中取出退燒藥,交給關洛。
「先讓她服下,一會就會退燒,不過我還是出去,買些該用的東西好了。」席爾拿起車鑰匙,隨手拿起台北市地圖,希望別迷路。
關洛餵了藥後,細心的將冰毛巾輕輕放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撥開她的發。
席爾則是若有所思看著他的動作,好一會才離開。
關洛細細凝著她的臉,腦中複雜的理不出頭緒。
為什麼?他從不曾有這種感覺,濃濃的酸意嗆著他,釀成帶苦的笑,發酵出來的苦味,竟這麼荒謬而讓人不可置信。
他竟為了黎沁跟一個男人出門,氣的連理智都沒了,連她燒成這個樣子,自己也毫無所覺,之前還為了她眼中的憂愁,擔心的無心工作,這是連綠宣離開他時,也沒有過的情緒。
為什麼?不該這樣的,她不過只是個替身,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要用真感情,只是想利用黎沁代替綠宣,彌補自己心中的失落。
而他也告訴自己,絕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為何心中的牽扯,比起綠宣離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昏睡中的黎沁微微呻吟著,似乎十分不適,關洛在她的身旁躺下,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以便能更加仔細看著她。
黎沁緊閉的眼滲出一滴淚,不知是痛還是怎麼著,關洛連忙的擦去它,卻再度加深心底那隱隱約約的情緒。
「為什麼哭?是不是想離開我?還是後悔留下來?」關洛低語著,卻無法忽視心中的倉皇,他擔心她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
「我不讓你走,絕不讓你走,這一次,我不會讓你離開我。」關洛將她擁得更緊,不想去探究原因
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莫名其妙的風,若有似無中,淡淡地縈著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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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關洛回過神時,天已經亮了,連忙摸了黎沁的額頭後,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退燒了。」他淺淺的笑,而後起身到摟下,看到席爾正大啖早餐。
「什麼時候回來的?」關洛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
「回來一下子,順便幫你們買早餐。」其實他是迷路了,不好意思說。
「她應該好些了吧!」席爾喝了口冷飲後問著。
「退燒了,不過你等一下再上去看看她。」關洛不放心的交代。
「過了一夜,你仍然覺得,黎沁只是綠宣的替身?」席爾探問。
「我們可以不談這個話題?」他實在很頭痛,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記不記得之前綠宣也有一次重感冒,很嚴重。」席爾沒有理會他。
關洛歎了氣,微微點頭,那次他也很擔心。
「綠宣感冒的時候,你只是叫管家照顧她。」席爾推推金邊眼鏡,看著他的反應。
「那是因為我什麼都不會,怕反而讓她不舒服。」關洛是真的這樣覺得。
「可是你昨天的表現,倒是很讓人意外,你做的很好啊。」席爾一步步將他推入問題當中,但關洛卻無所覺。
「那是因為家裡沒有其他人。」關洛直覺回答道。
「如果昨晚生病的人是綠宣,你同樣的也不會自己來,你一定會叫我幫你做那些事。」席爾再度發表意見。
「這……」關洛有些遲疑了。
「承認吧,只要對象是綠宣,我相信你的反應一定是這樣的。」席爾逼問著。
「是又怎麼樣?這不代表什麼吧!」關洛不想再跟他玩遊戲。
「這代表的可重要咧!」席爾淺淺一笑。「這再次證明,你對綠宣的感情,根本不是真的,你把她當陶瓷娃娃一樣供在身旁,什麼都不敢做,這樣算什麼感情?我說過的,你只是迷戀她罷了。」席爾將手中的吐司放入口中。
「那是因為她太完美,我不知道會不會傷害到她。」關洛試著回想她的模樣,好讓自己的理由更加充分,卻發現自己幾乎想不起她的臉。
「那黎沁呢?」
「她不夠溫柔,不夠體貼,而且說話老是帶刺,扎的人不舒服。」關洛想也不想的回答,想起她柔弱躺在床上的樣子,多希望她可以起身罵他幾句。
「既然讓你不舒服,就讓她走嘛,為什麼不讓她走?」
「這……」關洛語塞,好一會兒才回答。「我說過,她是綠宣的替身,綠宣離開我,所以我不會讓她離開我,除非綠宣回到我身邊。」
「你仍然這樣覺得?」席爾快瘋了,這個人真是固執的緊。
「是,除了綠宣,我不會愛上任何人。」關洛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其實心裡卻帶著些許懷疑。
「算了,我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不想跟你吵架,我要到樓上去看看她。」席爾一邊說一邊往樓上走,才到了樓梯轉角,就看到黎沁急忙閃進門內的背影,他的心一揪,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
他的本意是想讓關洛知道自己的心情,沒想到卻傷了她。
「覺得好一點了嗎?」席爾推開未關好的門,微笑問著。
「嗯!」黎沁點點頭,扯個善意的微笑。「沒想到會遇到你。」
「不希望我跟著來當電燈泡嗎?」席爾溫柔探出手,觸摸她的額頭。「還好燒已經退了。」
「我覺得好多了,謝謝!」黎沁沒有拒絕他伸過來的手。
「不過你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很好。」席爾一語雙關。
她細微的情感轉折,並沒有逃過他的眼,他細看她的容顏,看到她眸裡的氤氳水氣,沒來由的憐惜扯住胸口。
「大概是剛剛退燒,所以才這樣吧!」黎沁下意識轉頭,席爾是個心細的人,她無法確定他是否知道,她剛才已經聽到那令她痛徹心扉的回答。
看著她的反應,他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她真的全聽到了。
「話不能只聽表面,潛藏在話語底下的真心,有時候會因為其他的原因,而被刻意隱藏。」席爾倒了杯水,遞給她。
黎沁閒言,笑的淒涼。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請你不用擔心,在上一次自殺事件過後,我對事情的看法改變很多,所以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黎沁知道席爾的擔心,轉個彎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卻沒主動承認些什麼。
席爾直凝著黎沁的眸,竟有些不由自主的心疼,這個女孩有著跟關洛一樣固執的眼,與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逼迫他人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