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想忽視那些噪音,翻個身打算繼續睡,但接著又聽見粗野的咒罵聲,她這才警覺的清醒過來。
糟糕!絕不能讓邢君忌發現李嫂不在。
她倏地翻身下床,卻被雙腿間、腰部劇烈的酸疼駭住,每走一步都能強烈感到腿間的痛楚,這就是過度縱慾的後遺症。
她努力忽視痛楚,快步下樓走進廚房。
「早安。」邢君忌轉頭朝她扯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大白天與他面對面,和黑夜的赤裸一樣尷尬,孟荷不知該如何面對陽剛味十足的他。
她垂下小臉,羞怯地開口,「你想吃早餐,我來煮就行了。」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漠視他的笑容!
但他一看見她眼睛底下的黑眼圈,便溫柔地說:「妳回床上休息,我會連妳的早餐一塊準備。」
孟荷伸手把頭髮撥到其後,走向前彎腰抬起地上的鍋鏟。「還是我來,請你到餐廳等一會兒。」
「妳知道我想吃什麼?」邢君忌解下圍裙,靠在流理台邊。雙臂環胸,目光炯炯的盯著她的身影。
孟荷看了眼流理台上準備的六顆蛋、一截火腿、一把蔥、一盤冷飯,答道:「火腿蛋炒飯。」
「聰明。」邢君忌笑著稱讚,他發現她的一切均屬完美;完美的烏黑細軟髮絲,被他滋潤過的雙唇也更加完美地透著嬌嫩的嫣紅,纖細修長的嬌軀穿著一襲水藍色洋裝,淡雅美麗極了。
不過似乎缺少了什麼?
他低頭看了下手錶,沒時間再細研她,轉身走出餐廳,卻在回頭再瞥一眼她水藍身影時,看見她疲憊地彎腰休息。
他微皺眉轉身走到她面前,扶起虛弱的她。「妳先回床上休息,我去叫傭人準備早餐。」
孟荷沒想到偷懶一下也會被他發現,她心急地叫道:「不要,不要找李嫂!」
邢君忌皺眉看著她,「為什麼?」
「因為……」
「她到底去哪裡了?」邢君忌不高興地質問。
「去……去買菜了,李嫂一早就出去買菜了。」孟荷太心慌,才會編出這個蹙腳的理由。
「妳在說謊。」邢君忌一眼便拆穿她的謊言。
孟荷被他冷酷的眼神駭著,畏懼地開口說:「我可以告訴你實話,可是你得答應我不能開除李嫂。」
「妳憑什麼跟我談條件?」邢君忌突然大吼,嚇飛了窗台上的麻雀。
「我……」孟荷看著窗外,好羨慕那些麻雀可以飛逃。
「李嫂是妳什麼人?妳為什麼要袒護她?」他沉聲怒問。
「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她嚥下恐懼,強自鎮定地說,「可是李嫂的女兒在高雄出了嚴重的車渦,所以……所以我讓她回高雄。」
邢君忌聞言,挑高一道眉,「你讓她回高雄?」
「嗯。」
「妳憑什麼?」他再次大吼。
「我……對不起。」她害怕地靠在門道,仰起臉看著他,希望他還有一絲同情心,不過話聲卻在他冷酷的眼光下漸漸變小。
他的手抬高她的下巴,語氣狂戾地問:「妳以為我把妳帶回家,當了我的情婦就有特權了是不是?」
孟荷羞愧不堪地閉上眼晴。
從前林貴美帶著孟襄來家裡鬧時,口口聲聲罵她母親「情婦」。所以她不敢穿漂亮的衣服,不敢多看男人一眼,為的就是遠離那個可怕的身份,可是她還是成了男人的玩物。
邢君忌捏著她下巴的手一用力,逼得孟荷睜開眼睛。她隱藏住心底的悲哀,聲音清亮地說:「不是。」
「不是最好,妳要認清自己的身份,這裡還輪不到妳來做主。」
「但李嫂的女兒發生車禍,她應該去照顧女兒啊。」孟荷為李嫂據理力爭。李嫂真的很疼她的女兒,若是媽媽能像李嫂一樣保護她就好了。
「沒經過我的准許就不應該!」他見她為個下人說話,更是生氣。
「你可以通融--」
「我為什麼要通融?」邢君忌打斷她的話,「她的工作是伺候我的需要,而不是伺候她生病的女兒。」
這種話他都說得出口,邢君忌的血到底有多冷、多無情?可是她就是得求這種人,得看這種人的臉色,得心甘情願被這種人利用。
「我會代替李嫂的工作。」她咬了咬下唇,再加上一句,「伺候你。」
「妳有妳專屬的工作,我不想和一身疲憊的女人上床。」他自私地說。
孟荷彷彿被他痛摑一巴掌。他只是沒有明說,她的工作就是做他的專屬妓女!
她揪著一顆痛到極點的心說:「放心,我不會怠慢你夜晚的需求的。」
這女人,自己都快累得走不動了,還逞強!
「好吧,既然妳那麼愛當傭人,就準備伺候我吧。」
孟荷如釋重負的露出欣喜之色,自己受委屈沒有關係,她不能害慈祥的李嫂丟了工作。
「孟荷,我可是很難伺候的,妳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看還是幫妳另外請一位傭人好了。」邢君忌逕自作出決定。
「我說過我會代替李嫂的工作,你不可以開除李嫂!」孟荷忿忿的說,以為他在耍她。
「妳愛當傭人是妳的事,可是開不開除傭人,妳無權過問。」邢君忌生氣地看著她,她憑什麼控制他?憑什麼憤怒地瞪他、指控他?
他有股乾脆把李嫂開除的衝動,不過是個傭人而已,可是不知怎麼搞的,在她面前,他不想做得那麼無情。
他看著孟荷美麗的雙眸,很快明白是因為她楚楚可憐的神情很吸引人,她眸中閃現的一絲希望似乎也點燃他冰冷的心,使他收住開除李嫂的衝動。
「先去把報紙拿進來給我,再去做早餐。」邪君忌高傲地朝她下令。
「可是……」李嫂的事還沒有談清楚,她得確保李嫂不會被開除。
邢君忌不耐煩地看著手錶,「我趕著上班。」
孟荷決定再找機會和他談論此事。
她跑到門口去拿報紙,回來時他已坐在餐廳裡。她把五份報紙遞給他後,立刻到廚房做早餐。
「兩個王八蛋!他媽的混蛋!」邢君忌邊翻閱報紙邊咒罵,頭條新聞全都是在討論因邢氏三兄弟起內哄而禍延股市,以及猜測他何時會屈服於兩位哥哥之下。
邢君忌丟下報紙,心情惡劣的朝廚房大喊:「拿啤酒來。」
孟荷手上端著妙好的飯走出來。「飯已妙好了。」
「叫妳拿啤酒,妳沒聽到嗎?」邢君忌不耐煩地揮手,恰巧把她辛苦做的火腿蛋炒飯打翻。
她看著散落地上的飯,然後抬頭憤怒地瞪著他。
「妳瞪什麼瞪?」他挑高眉,霸氣地問:「妳有什麼意見嗎?」
「不敢。」她瞪著他,恨恨的吞下所有反抗的話語。
「我對妳卻很有意見。」邢君忌一把箝住她的腰,火爆地朝她狂吼:「妳動不動就瞪我、反抗我,我告訴過妳,我喜歡馴服、溫順的女人.這麼簡單的要求妳都做不到,我對妳實在很不滿意。」
「邢君忌,你耍什麼少爺脾氣?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很了不起嗎?動不動就發脾氣欺負人!」孟荷忍無可忍地叫回去。
「妳敢教訓我?!這就是我邢三少爺的脾氣,我看誰不順眼,就要他好看。妳最好小心點,下次妳再出言不遜,我就把妳賣到金三角最下流的妓院。」邢君忌暴怒的大吼。
他一把推開她,拿起外套準備上班,孟荷卻伸手抓住他的外套。
「放手。」他警告地低吼。
孟荷卻抓得更緊,他要走也要把李嫂的事先解決,她不能害了李嫂。
「邢君忌,李嫂的事……」
他甩開她的手,穿上西裝外套,「待會妳就打電話給李嫂,叫她以後都不用來上班了。」
「邢君忌,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孟荷再次緊緊抓住他的袖子,好不容易才從哽咽的喉中擠出這番低聲下氣的話。「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從現在起,我一定配合你任何的要求,只求你不要開除李嫂好嗎?李嫂要真被開除,就太可憐了,她--」
「閉嘴!」邢君忌十分惱火地爬梳頭髮,看看手錶,真快遲到了;他這輩子從沒遲到過。「我沒時間聽妳啼哭。」
「拜託你,李嫂她……」
最後邢君忌還是屈服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好,李嫂的事就交給總管處理。」
「不--」
見她還敢有意見,他暴怒地打斷她。「住口,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吼完,他推開她大步離開。
孟荷站在當前瞪著他,背脊升起一股寒意,他究竟是什麼樣的魔鬼!
糟了,李嫂很怕總管會開除她,怎麼辦?都是她害了李嫂。
***
「君忌少爺,到總公司了。」司機恭恭敬敬地報告。
邢君忌下車,低頭看了手錶一眼,九點二十分。可惡!他生平第一次遲到。自小他就算重病快死,上學也不會遲到一分鐘,現在竟為了一個妓女和傭人而遲到。
秘書孫柔一見到他,便跟在他身後步入他的辦公室。
「君忌,破天荒第一遭,你竟然也會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