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多年來,鍾含已經習慣越風的使喚,所以現在他彬彬有禮的表現,反而令感到不自在。
「不客氣。」
「這牛肉真棒。」與他面對坐著,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當然,林伯本來是全美烹飪大賽中的常勝軍,後來因為手受傷而退休,我便把他請來台灣了。」
「哦。」鍾含低頭品嚐每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餚,她真的餓壞了。但她故意細嚼慢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可是,她吃得再慢,肚子也有飽和的時候,而且越風似乎頗有準備和她耗下去,不時為她布菜、添湯,使她胃口大減。
終於,她覺得胃裡再也不塞不下任何食物,只好慨然宣佈她吃飽了,並在林伯的聽力範圍之內,大聲地挑戰道:「我很想去花園參觀。」
越風寬容地笑著答覆:「我帶你去,後山有個小瀑布。」他邪氣地走向她,溫柔地將唇貼向她的耳朵,輕音說:「那裡很隱密,我們可以……」
鍾含全身起了雞皮疙瘩,連脖子都紅了。她氣急敗壞地跳起來,帶翻了她原先坐的椅子。「去你自己去!齷齪、噁心的男人。」
「你的反應太激動了吧!」他仍舊嘻皮笑臉。「不去就不去嘛,反正我們哪裡都可以做——」鍾含實在聽不下去了,揮手打斷他接下去的言詞。
「陳越風,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這麼下流。」
越風嘴角咧得更開了,「老婆大人,你同意我們現在回房間嗎?」
不待她的回答,他大笑著帶他拘謹的太太回房間。
一回到房間,鍾含背貼著門,瞪了他一眼。「你口口聲聲說要找我算帳,現在說吧!我又做錯了什麼?」
越風扯掉領帶,解開襯衫的兩顆鈕扣,走向落地窗前的梳妝台,透過鏡子盯著她。
鍾含好奇地打量這個房間,它和她想像中陳越風的臥室完全不一樣。大膽創新的色調、柔美的傢俱組合,強烈地呈現藝術氣息。
「我繼母佈置的房間。」越風突然說道。
他的聲音嚇了她一跳,這時才發現他正在由鏡中透視她。
「怪不得,很有藝術氣息。」
越風沒有理由,逕自拿了一個公文袋丟向她。鍾含反射性地伸手接住,懷疑地打開封口。看完之後,她的眼神變得陰冷。
「你監視我!」她的聲音宛如平常。要不是她眼底的憤怒,他不會察覺她非常、非常地生氣。「太過份了,你沒有權利派人調查我,也沒有資格把我當犯人看待!」鍾含失去控制地大吼。
越風原本期待她低聲下氣,苦苦哀求他原諒她出軌的行為,那麼或許他會原諒她。但她竟然不知羞恥地反過來指控他!越風憤怒地從床上跳起來,露出殘酷的笑容。
鍾含憤怒地看著他,她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不待大腦命令,即狠狠地摑了他一巴掌。直到聽見清脆的聲響,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這一個耳光,打掉他畢生的修養。
陳越風火爆地扣住她的下巴,眼睛閃爍著狂怒的火焰。
鍾含疼痛不已,她不敢吭一聲,只感覺身體像落葉般抖動著。他又要打她!雖然這裡是台灣,但他仍然不容許她為維護尊嚴而反抗。她的地位連一隻螞蟻都不如!鍾含不禁淚流滿面。
越風被她的淚水嚇呆了,他從不知道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在他眼前的,不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而是一個極需愛憐與疼惜的小女孩。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她哭喊。
扣緊她下巴的手鬆開了。鍾含的防禦像決堤的河水,徹底瓦解、崩潰,她像孩子般倒在他的懷裡痛哭。
越風極溫柔地安撫她。沒有女人敢頂撞他,但也從不認為哪一個女人的眼淚是值得愛憐的,唯有鍾含……
他完全忘了她打在他臉上的巴掌。
鍾含生氣地捶著他的胸口,哽咽地斥道:「你真卑鄙,你不應該派人監視我。」
「對不起」三個字差點冒出口。越風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他苦笑地看著陌生的她和自己。
懷中嬌弱的身軀引誘著他,如一把烈火般焚燒著他所有的神經,主宰了慾望的感官。
鍾含感覺到他的硬挺,像是碰到燙手山芋,她迅速收回緊抓他手臂的雙手,忙著擦拭臉上的淚水。
越風的自尊強迫他離開她的身軀,痛苦地坐在床上。他正為自己能控制強烈的慾望而喝彩的同時,也看到鍾含變回原來自信、冷漠的女強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呢?他迷糊了。
「說吧!你最好編一個完美的藉口,說服我不要相信照片上那些放蕩的行為。」他恢復嚴厲的神色話問道。
鍾含欲言又止,她真覺得有口難言。
「我不知道你想要怎樣答案!」
「你不需顧慮我的感受,只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嗎?你的心裡早已有了答案,還會接受我的說詞?你只是想藉此打擊我。」
越風震驚極了!的確,即使她解釋得天花亂墜,他還是不相信她。
老天!她竟把他看得如此透徹。
他近乎淒涼的神情如烈火般竄進鍾含的胸口,她幾乎想走向他、安慰他。但她又立即想到,他就是被女人安慰得太過火,以致造成今天的自大。」
她收起對他來說是多餘的情感,「我可憐你,但我不會同情你。」
越風笑了,對她的嘲諷一點也不在意。
「我說了什麼,竟能博君一笑?」鍾含迷惑地望著他迷死人的笑容。
他溫柔地開口:「我非常好奇,一個生活在複雜環境中的女人,為什麼會是個不折不扣的處女?那實在令人無法想像。」
這種話從一個大眾情人口裡說出來,使她覺得這是身為女性的悲哀,更使她雙頰潮紅,為之語塞。抬起頭,她在他的眼裡看到嘲弄,怒火立刻取代了原來的羞澀。「那是你們這些男人嫉妒女人的才能,才會以這種事來滿足你們在男人主義的自大心理,彰顯你們男人不值一提的成就。」
越風仰頭狂笑。「沒錯。但話又說回來,任何有頭腦的人都不會相信以前的你能把自己推銷出去。」
雖然她不在意以前別人刻意醜化她的說詞,但是挖苦的話自這個完美的惡魔口裡冒出,她的心裡特別難受。
「我根本不需要美貌,那簡直是在自找麻煩。一大堆男人成天引誘我,想從我這裡竊取情報。再不然就是想把我引誘到他們的床上,以換取合作的機會。」
「哦!」他裝作恍然大悟。「我本來就不指望你用身體去交換那些合同。」
她對他甜甜一笑,「當然,你就不同了。你的身體在遠流滿好用的嘛!」
越風聞言大笑,她的靈敏反應、幽默,再次贏得他的讚賞。很少人敢和他這樣聊天。他不得不承認,和她對談是一件愉快的事。
「在這麼多追求者當中,沒有人讓你心動嗎?」他很好奇地問。
鍾含在心裡回答:有,十年前,而且就是你。之後或許有,但是我已結婚了。她淡淡地開了口:「沒有。」
「為什麼?你並不冷感。」越風戲濾地表演她狂喜忘我神情,還學著她的嬌喘。
「你!」鍾含撲過去,想阻止他的動作。
「原來你可愛的小腦袋裡,裝的東西和我的差不多嘛!」他嘻皮笑臉地迎接她入懷,刻意激發她熱情如火的本性。「別難為情,自然地接受我。沒有任何女人比你更有權利享受我帶來的歡愉。」
在一陣翻雲覆雨的激情後,越風霸氣的問話聽起來格外刺耳——「龍笑雲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還沉浸在歡愛後的滿足感中,因而不假思索地回道:「老朋友,很好、很好的老朋友。」
「有多好?」越風努力地說服自己,他並不在意她和任何男人上床,但他仍然感到生氣。
鍾含終於完全清醒了。「你是什麼意思?」
「算了,我才不在乎。」越風氣呼呼地說。
「等等,」鍾含瞭解他問話的用意了。「你永遠都不會懂,是嗎?我不是隨便的女人,既然答應為靜桂香擦屁股,我就不會做出讓你難堪的事。」
是嗎?這女人還想騙他?照片中的行為可不像是老朋友見面會有的舉動。陳越風並沒有說出這個想法,因為他想到另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的生理期是什麼時候?」
越風的問題嚇了她一大跳。「什麼意思?」
「我不想戴綠帽子。」
「我的天!」鍾含大喊。「你沒有做預防措施嗎?」
「該死!我要是有就好了。」他看起來很懊悔,彷彿恨不得把她活活掐死。「回答我的問題。」
她好笑地搖頭,「你開玩笑的吧!你這麼有經驗,不可能忘記。若你真這麼健忘,以你的名聲,不是全世界都有你的私生子了?」
「在這時候你還幸災樂禍?」
「放心,你絕不會是我孩子的父親。」她賭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