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江楓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生的愛人。江楓在天上一定不會想看到他變成這麼一個不堪入目、骯髒的惡臭男人。為了江楓,戀辰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於是她鼓足勇氣,捲起袖子,開始清理房間。
自此之後,浪潮寒的三餐飲食、生活起居都由戀辰不顧浪潮寒意願地,堅決代替江楓照顧他,浪潮寒毒癮發作時,戀辰待在他身邊,鼓勵,安撫他,陪他一起渡過困難的時刻。
浪潮寒漸漸地發現他的身邊多了一個無法甩掉的影子—唐戀辰。
一段時間之後,浪潮寒的情況有了明顯的進步。他的房子不再有老鼠、蟑螂與他分享共處,他的襯衫領子變得乾淨,毒癮愈來愈輕,臉色也因營養均衡而豐潤起來。雖然毒癮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完全戒掉,但最重要的是憑他的意志,他的手已經可以握住畫筆畫畫了。
然而他的眼神仍有不可抹滅的傷痛、憂鬱。戀辰真是羨慕江楓,雖然她死了,卻仍有一個愛她的男人深深的惦記著她。這是江楓自殺的用意嗎?如果是的話,那麼她成功了。
這一天中午,戀辰剛下課,正想到浪潮寒的房子看他回來了沒有。他已經失蹤好幾天了,真教人擔心。
當她走出語言學校大門時,突然有一隻沾滿油彩的手抓住了她,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驚喜地大叫:「浪潮寒,是你!」
浪潮寒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神采,溫柔地抓住戀辰的手,「走,唐歌,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他帶著她走過學校的外牆,穿過後面的山坡地,再一直往山裡面走,繞進一條人煙罕見的小道。小道愈走愈小,有時樹的枝椏向下延伸,他們必須趴下才能穿過去。
走了將近半個鐘頭,出現在戀辰眼前的是一堵巖壁。「浪潮寒,前面沒有路了呀。」
「就在前面。」浪潮寒仍舊興奮地拉著她的手朝前走。
就在戀辰以為無路無走的盡頭轉角出現了一個小山洞,戀辰彎著身子穿過後,裡面是一個種滿楓樹的山谷。她驚訝地站在原地。
「這裡好美!」戀辰真心的讚歎。一陣大風吹過楓樹,抖落滿山滿谷的楓葉,將這個山谷帶入靈異般的超凡境界。戀辰猛一抬頭,看見五十公尺前的巖壁上有一幅栩栩如生的美少女畫像。
「她就是江楓。」就連浪潮寒的聲音聽起來也那麼不真切。
戀辰走上前,伸遙撫摸巖壁上精緻的畫像。「你好美!」
「唐歌,過來這裡。」
浪潮寒帶她到一個雕刻精美的墓碑前,那墓碑上刻著:愛妻江楓之墓。
「愛妻?」戀辰已淚流滿面,她突然覺得好孤單,好像有一股莫大的力量壓迫著她的心臟。
「對,我決定娶楓。唐歌,我希望你能在此我們做見證。」
「可是,沒有……」
「沒關係,在我的家鄉,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為想結婚的男女做見證,婚姻就會被全村的人承認。」
「好。」戀辰抹乾臉上的淚水,自內心發出深深地喜悅說道:「浪潮寒,你願意在今天娶已死去的江楓小姐為妻,並發誓一生一世愛著她嗎?雖然她不能在你的身邊陪伴你,但你也能愛她,至死不渝?」
「我願意。」浪潮寒舉起右手發誓。
「江楓,你願意嗎?」
戀辰轉過頭看著巖壁上的畫像,彷彿看見那裡的人兒正對她眨眼睛。
「謝謝你,唐歌。」
戀辰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悄悄地離開這裡。她也要去找回她的愛人,只要江倫還要她。
她禁不住在內心吶喊著:我愛江倫,我愛江倫!我好想見他。只要他還要我,我願意付出所有的一切,回到他的身邊。她發誓,同時也清楚自己再無法逃避對他的愛。在認清了自己的愛後,那股莫名的壓力突然自內心釋放出來。她愛他,至命不渝。
江倫剛開完冗長的會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這時已過了下班時間。他開始後悔答應山野夫去洗三溫暖的建議,他疲倦地只想待在家裡。突然,電話響起,他皺著眉按下接聽按鈕。
「董事長,一樓的會客室有一位女人從早上等到現在,她堅持要見您,說是您的朋友。」
江倫想起了前天晚上的那個女人,那個和戀辰有著同樣活潑氣息的女人,但那不是戀辰,而且太三八,太多話了。想到那個女人就讓他倒盡胃口,她等再久他也不想見到她。
「告訴她,我今晚沒空,請她不用等我了。」他對秘書說。
當戀辰聽到櫃檯小姐的轉達時失望極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難道他真的不喜歡她,急欲甩掉她?不行,就算他要甩掉她,她也要親耳聽到他說的話。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以英語詢問櫃檯小姐:「請問江倫先生走了嗎?」
那位櫃檯小姐看戀辰可憐,同情地透露實情。她用日本口音濃重的英文說:「董事長的秘書林欣怡走的時候曾說董事長開完會就會趕去參加一場飯局,你大概可以在停車場攔截到他。」
戀辰感激地謝過她後,連忙跑向停車場的出口。兩個警衛橫眉豎眼地瞪著她,走過來趕她走。但她假裝聽不懂日文,厚著臉皮站在停車場的門口決心等到江倫。
她穿著上次和江倫一起逛街時買的大衣。雖然以它昂貴的程度來說應該很暖和,可是她卻由骨子裡冷得直發抖。不過,她仍欣喜地伸長脖子仔細看著每一輛從停車場出來的車子。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看見一部熟悉的大型賓士轎車緩緩地從地下停車場駛上來。她看見江倫就坐在裡面,但是車子經過她的面前時並沒有停下來,戀辰絕望地撲上前敲著車窗。
「停車!」江倫見狀,火冒三丈對司機大吼。
警衛抓不住戀辰,另一個警衛緊張地為江倫開車門,以為江倫的憤怒是因為他們的失職而連忙道歉,「對不起,董事長,這個女人站在這裡已經兩個小時了,怎麼趕也趕不走。」
江倫怒氣沖沖地下車,從警衛手裡抓過戀辰,「你這個大白癡!這麼冷的天氣待在室外,你想凍死是不是?」
戀辰聽見熟悉的怒罵聲,明白話中隱藏的是他的關心。她一時高興的大叫,可是她在外面凍得太久了,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且雙頰像冰塊般僵硬,更糗的是她張大的嘴巴合不回去。她痛苦地含淚看著江倫。
「很痛是不是?」江倫的怒氣像一陣風般迅速地消失。他脫下手套,無限柔情與憐惜地用溫暖的手輕搓她僵硬的臉頰。「好點了沒?」
戀辰無聲地點點頭。
「你這個小傻瓜!」江倫摟住她進入車內。
上了車後,他不顧司機驚訝的目光,脫下她冰冷的外套,把她擁入懷裡,一直用手輕輕地為她按摩。
雖然江倫一直叨念不休,但是聽在戀辰的耳裡卻甜蜜極了。
到了他的寓所,江倫一下子就把她濕冷的衣服脫個精光,把她抱到床上並倒了一杯熱酒灌進她的嘴裡。
戀辰太相信江倫了,所以毫不遲疑地一口飲下,卻因為從沒有喝過酒,而一直不停地嗆咳。
「江倫,你害死我了!」現在她的身體暖和了,可是喉嚨像火舌席捲過般地痛苦。她埋怨地瞪著站在一旁發笑的江倫。
「別瞪我,你自作自受。有誰會像你這麼白癡,在這種天候待在室外兩個鐘頭。」江倫不顧她委屈的淚水,又繼續挖苦道:「呵,不對。你三番兩次白癡的行為已經不能列為白癡級了,你應該是個超級大白癡。」
戀辰的兩行清淚簌簌地流下,她把頭縮進被單裡。「江倫,你說我現在如果不回語言學校學日文會不會太過分?因為學費是你出的,而且學校方面……」
「不讀就不讀,而且……」江倫不想再浪費在談話上面了。他也很快地脫掉自己的衣物鑽進被單裡,憐惜地摟住戀辰。不管戀辰的行為有多麼幼稚,不經大腦,但她是他的戀辰,上天注定他要照顧她一輩子。
戀辰百般甜蜜地從江倫的懷裡抬起頭,第一句話是:「我愛你,我是那麼地深愛著你。」
「你還太小,不懂愛的真諦。」
戀辰輕笑了起來,並不為他的話而難過。「你別太逞強了,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你愛我,只是嘴巴不肯承認而已。不過別擔心,我不會強迫你承認,我願意等到有一天你真心真意的對我說愛我。」
江倫聰明地轉移話題,「戀辰,明天你和我一起回台灣,好嗎?」
「好呀,我也好想我媽媽。可是我的護照……」
「早幫你辦好了,糊塗蟲。」
「又罵我!」戀辰的手伸向他最致命、最怕癢的地方,「看你還敢不敢罵我!還不求饒?」
第八章
書文獨自回到台灣後,一直躲著唐李妹,免得被唐李妹逮到一再追問戀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