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像土匪。」臉頰泛紅的佳人一坐上車就抱怨。
「當土匪不用繳稅,也算是個有福利的工作。」駕駛座上的土匪凱嘿嘿笑了兩聲,側過身幫她繫上安全帶。
「你把我弄得一團糟。我不知道要跟你談什麼?」粉紅小嘴叨叨說著。
「談我有多想妳……」
語音未落,齊威凱的唇已經飛快貼上她的,迫不及待地讓他的渴望與想念藉著肌膚之親傳遞到她的體內。唇舌交接間,說不出口的情感都轉化為更露骨的糾纏。顧明明的手腕勾上他的頸子,頻頻在他的深吻之間嬌吟出聲。
在情況失控成限制級演出之前,他用力深呼吸,雖是命令自己的手離開她,卻無法自制在她額上、頰邊印上寵溺的吻──明明的肌膚還是香軟得讓他想一口吞下去。
「會痛……」她微噘起唇,輕輕地吹氣在發疼的唇瓣。
氤氳的眸抱怨地瞅了他一眼,微亂的細發拂在臉龐,散發出不自覺的純真性感。
「我親一下就不痛了。」他迫不及待地又低下頭想提供醫療。
「別鬧,有人經過……」連忙推開他,低頭假裝整系安全帶。
「我把他瞪走了!」齊威凱得意地比了個V字型。
顧明明呻吟了一聲,懷疑他的心智年齡可能只有十二歲!
「世界總算恢復正常了。我差點以為我的眼光出了問題,妳是只披著羊皮的狼,趁我不備時玩弄我的感情。」齊威凱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呱啦啦地打開話匣子。
「自己太笨沒有判斷力被騙,你還有臉抱怨。你根本對我沒有信心,所以你才毫不猶豫地就相信了我爸的謊話。你認識我比較深,還是對我爸比較瞭解?」她不高興地說道。
「同理可證,妳是艾美或是文生的親密愛人,還是我的女朋友?妳知道當妳站在與他們同樣的立場否決我的用心時,我又是什麼感受?」他立刻反駁。
「那不一樣。」顧明明輕咬了一下唇瓣。
「一樣!妳反正對我也沒信心,彼此彼此。」齊威凱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我不要跟你談了。」她絞著十指,瞪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為什麼?」在紅燈前停住車子,他側身扣住她的下顎。
「因為你沒誠意。」她賭氣地說道,紅了眼眶。
「又來了!」齊威凱忍不住吹鬚子眼睛地大叫了起來。「什麼叫做我沒誠意?我哪一點沒誠意了!我的眼睛鼻子眉毛耳朵還是我的嘴巴寫著沒誠意?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
「可我不是天生就認識你!」她摀著自己的耳朵尖叫出聲。
叭──
後方不耐煩的喇叭聲,讓他不得不放開她。
他踩下油門,飛速把車子駛進一處一小時停車兩百元而乏人問津的私人停車場。
車內瀰漫著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我們還要在一起嗎?」齊威凱側過身,嚴肅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她咬往唇,小巧的臉蛋苦得能擰出汁來。
「妳……」他歎口氣,只想表事情攤開解決。
「對不起!」她大聲說道,嚇得他的手腕突然撞上喇叭。
叭!
「對不起什麼?」他深吸了一口氣,心臟仍在疾速跳動。
「對不起──我不夠相信你。對不起──我太情緒化、太會對你耍孩子脾氣。對不起──我只顧著別人的眼光而忽略了你的用心。對不起──我放了辣泡芙和苦瓜汁來引起你的注意。對不起──因為我不習慣說『對不起』……」
顧明明說得熱淚盈眶,又急又傷心之間,互相絞轉的十根手指頭差一點扭傷。
「傻丫頭,我也有錯啊!」心疼地傾身向前,隔著手煞車將她抱在自己懷裡。「我不該忽略我這副輕佻德行可能會引起的誤會。我不該得不到預期的反應,就朝妳發脾氣。我不該隨便地丟出『分手』兩字。別哭了……」
齊威凱心疼地吻著她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她的啜泣。
「都是你的錯……你幹麼要讓我愛上你……」這幾天吃不好睡不著的心酸一股腦兒地湧來,哭聲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看她揪著他的衣服,哭成梨花帶雨狀,要他承認自己是變性人他都願意。
「妳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對嗎?」他小心翼翼地抽了張面紙替她擦淚。
「我不知道。」她哽咽地說道。
「妳不知道?!」齊威凱面目驚恐地看著她,差點也想拿出一張面紙來痛哭一場。
她的小手抓著他的手指,圓澄眸子愁眉苦臉地望著他。
「我已經答應了爸爸過年前要回台東了。」她說。
「妳答應他要回去!妳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他哇哇大叫。
「誰要你那時候看起來只是想和我玩玩。」她訥訥地說。
「妳又不是齊威凱,妳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我那時候原來是以為如果能讓妳加入『KAY』設計師的甄選,妳爸爸一看到妳的漂亮成績單就會同意讓妳留在『凱』的。結果妳卻先口頭答應了不平等條約!」
齊威凱白眼一翻,仰天長歎。
「你為什麼不早說?」她抱怨著。
「我想要給妳驚喜啊!」他哪裡錯了?
「我們就因為這樣的理由所以鬧翻?」她開始破涕為笑,因為覺得很荒謬。
「相信我,這種理由還算合理。我還曾經為了枕頭顏色和別人分床……」一看到顧明明臉色不對勁,齊威凱立刻改口說道:「反正,下回不論是誰心頭有事,就要大聲說出來,千萬不要胡猜亂想。」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髮。「妳噢,每回都往最壞的結果想。」
「我不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我只知道最後的結果是──我要回台東。」她擰起秀眉,還是會很容易地想到最糟的一面。
「我就不信沒法子不讓妳回去。」他大聲說道。
「你說了就算啊?你又不是我的誰。」她搶白了他一句。
齊威凱忽而定定地凝視著她。他既然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容許她走入別人懷裡,那就只有一個解決方法。
「不然,先訂婚好了。」他壯士斷腕地說道。
「可是你……你不是最愛自由嗎?我不要你勉強自己。」她的聲音帶著抖音。
「親愛的,說這種於時唇角不要帶著笑意,這樣很沒說服力。」
齊威凱忍不住輕笑出聲,笑到她臉紅耳赤,嬌拳就要擊上他的胸口。
「別打啊!打扁了我,妳就沒老公了!」他開心地在她的唇上「啵」了一聲。「我就是喜歡妳學不會心機深重的可愛模樣啊!訂婚之後,妳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我身邊了吧!」
「你要我爸爸點頭答應我們訂婚,至少要花上三年時間。」她老實地說道。
「三年!」齊威凱震驚地瞪著她。
「不過,我爸爸愛面子,如果先斬後奏,他就沒法子奈何我們了。」她眼珠子一轉,快口說道。
「真可怕。」齊威凱嘖嘖稱奇地看著她晶亮的眼。「我們女兒的男朋友以後會不會她這麼算計我?」
「我不要理你了啦!」嘴巴象徵地喊了兩句,卻還是幸福地被他抱著。
他不愛被束縛,卻願意為她妥協──真好。
他們女兒的男朋友──聽起來……真好。
「妳不理我,那妳肚子的孩子怎麼辦?」他硬是巴著她胡扯亂說一番。
「亂講話,我們什麼事都沒做。」和他在一起,她總有一天會因為臉紅而腦溢血。
「什麼事都不做,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誕生?」他不正經地說道,拉著她的手臂要一個承諾。
她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像在思索一個數學難題。一分鐘後,她張口飄出一句呢喃。
「等我爸爸那一關過了……」聲若細蚊。
「我們就可以吹熄龍鳳紅燭,邁向靈肉合一的最高境界?」他喜出望外地大聲說道。
「你閉嘴!」她嬌嗔地喝了他一聲。
「可妳以後可不能閉嘴,有事就要說出來噢。」他不放心地交代著。
「那你……有些話可不可以『盡量』只在兩人獨處時對我說?」她指的是他那些不分場合,掛在嘴邊的肉麻話。
「可是妳老是會叫我『閉嘴』……不然我盡量以行動表達好了。」他嘟起嘴唇,作勢欲索吻。
「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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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請顧小姐談談入行的經過。」主持人穿著一襲「凱」黑色削肩小華服,姣美的瓜子臉帶著自信的淺笑。
「我不是正式設計科班出身的人,卻一直很嚮往服裝的璀璨世界。畢業之後,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拎著行李投靠在北部的同學,尋找任何可以學習的工作機會。同學告訴我齊威凱在找設計助理,我抱著設計圖就跑了過來……」
「凱」一樓的休息沙發區,架設著專業的燈光與攝影器材。
聚光燈下,時尚節目主持人正進行「KAY之美麗戰役」的第三天訪談。
齊威凱站在角落一隅,看著「他的」明明用她羞怯卻穩定的聲音回答主持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