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給我這麼高的行情價,我不要。」這輩子就只有他異想天開地想把她當成情婦。
「你以為自己很特別嗎?」
「我當然特別。否則,你幹麼對我頻頻開出條件?」宋婉如伸出手指猛戳著他的胸口,力道大到差點把手指頭給扭傷。「你根本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出於——得不到的女人、水遠最好。如果你希望有人隨時與你唇槍舌戰,我相信只要你交代一聲,會有無數的女人前仆後繼地與你吵到天荒地老。」
言畢,她洩氣地垂下雙肩,鼻頭發酸。口頭上逞兇鬥狠,是想逼走他,也是矛盾地想讓他銘記於心。他待得愈久,就愈容易看出她是個太平凡、太平凡的女人雷子霆瞇起眼睛,捕捉住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那極力隱藏的脆弱,讓他心軟。
「我此時誰都不要,我只要你。」他噯聲承諾著。
宋婉如咬住唇,拚命忍住眼中不爭氣的水氣。太過分了,有哪個女人能抵抗自己的偶像太久?
雷子霆乘機擁住她的身子,輕吻著她冰涼的額、水嫩的頰及那似乎有著滿腹委屈的紅唇。「告訴我,我要用什麼理由,才能讓你對我負起那一夜的責任?」她能說什麼?在他的唇那麼溫柔地輕觸著她的唇時。
「給我一個理由。」她揚眸對上他。
「你讓我有創作靈感。」
雷子霆勾起唇一笑,那俊美如撒日兩笑容,讓她的胸口陡地一揪。
宋婉如的雙手驀然緊勾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住他的唇。
他擊中了她的要害哪!在還沒喜歡上他之前,她就心折於他的才華了……此後,雷子霆到南部視察的頻率遠勝以往,而身為獨生女的宋婉如也開始習慣在別人的身邊入睡。
她以為只要她不放大多心,分手自然不會痛不欲生。她一定學得會趙晴的堅強、安娜的瀟灑。
下次,她一定會斬釘截鐵的和他分手!
每一回離開他的身邊,宋婉如都這樣告訴自己。下次!
四個多月後的一個午後,陽光炫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一道道金亮的光線映射在透明的落地玻璃上,大理石的迎賓廳沐浴在璀璨的金黃裡,像一座迎接太陽神的高貴聖殿。
「雷子霆大師所設計的東西,、永遠善用了大量的天然光線來凸顯建築物本身的不凡氣勢。」接待人員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南部首楝由雷子霆所設計的作品。宋婉如點點頭,跟在即將購屋的表哥身邊,欣賞著門廊旁那一整片斜側而下的落地歐式條形長窗。
其實,在這楝大樓正式對外開放之前,她已經跟著雷子霆上上下下地走過幾回了。
她對每一處美麗角落都愛不釋手,而她會「不小心」讓他知道,她有多喜歡他的設計——他得意的驕傲表情,她百看不厭。
她喜歡這裡,可她也明白這楝建築和雷子霆一樣,都只是她染著玫瑰色的春秋大夢。平凡人哪可能住在這樣宮殿般的豪門巨宅?
她不像表哥擁有豐富的祖產,沒有資格入主這楝大廈。硬是拖著表哥來參觀,也是為了日後能再有機會到這裡走走看看。和雷子霆之間,總該留下些什麼吧!宋婉如側過頭,烏黑髮絲覆住瑩白臉頰上的難過之情。四個月來,兩人的點點滴滴已經多到讓她心痛的地步。
他冷硬固執的面具,會在她的面前卸下。他工作時,居然喜歡她在一旁看書陪伴——這是令她自覺特別的地方……而他正在進行中的「南方之星」專案裡,更在她的叫笑聲中加入了」個她異想天開說出口的夜空音樂廳」他總是讓她覺得她是獨一無二的珍寶……
只是他……從未提起過未來。
「你們運氣真好,居然可以遇到雷大師。一接待人員驚喜地推著他們看向前方。
宋婉如僵住身子,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之下與雷子霆四目交接。
他來南部了!
而她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是因為他身邊那位衣著時髦亮眼的女子嗎?
宋婉如將顫抖的雙手藏到身後,往表哥身邊挨近了些,沒吃早餐的胄開始發*。如果光是看見就讓她無法忍受,那麼她想像中的無痛分手,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雷子霆的銳利目光才掃過她身上的及膝洋裝,旋即刺向她身邊那個面貌老實的三十來歲男子。
「雷先生。」雷子霆的秘書不解地看著事情交代到一半的他。
「繼續。東區整片馬賽克磁磚的部分拆掉重做,告訴喬仁,如果再出一次紕漏,就等著到工地監工。另外,如果姓趙的還不把時間敲定,我也不想浪費時間幫他那種財大氣粗的人設計東西。」
雷子霆面無表情地從宋婉如身邊快步走過,兩人的手臂在交會的時候,輕微地碰觸了她的身子一震,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冷漠如冰的側臉。
「嗨……」宋婉如輕聲地說道。
雷子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陌路人般繼續往前走。
「藝術家總是比較任性一點……」接待人員乾笑兩聲,小聲地安慰著她。是啊!雷子霆總是任性的。宋婉如的微笑優在唇邊,殘留痛苦的眼,只能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望著他傾身看著女子手上的文件。他和那名女子極熟稔吧!他的手掌才舉起,女子便迅速地為他遞上了筆……
「婉如,你不舒服嗎?」表哥的大嗓門成功地在門廊間擴散開來。
「沒有。」她只是背脊頻冒出冷汗而已。蒼白的小臉轉向接待人員問道:「請問洗手間在哪?」
「前面直走到底右轉——連洗手間都是會讓你驚呼的藝術品喔!」接待人員的說話口氣有著特意的熱絡,音量自然不小。「等宋小姐出來後,我再帶兩位去參觀你們理想的坪數。兩位是未婚夫妻吧!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接待人員白以為是地下了定論。
宋婉如苦笑著搖頭,對她永遠笑得很老實的表哥說道:「等我一會兒。」高跟涼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一聲聲急促的敲打音浪。她現在無法用表面功夫和誰寒暄,她的心被人狠狠地挨了一拳,痛到她必須躲起來用淚水來安撫傷口。淚水奪眶而出的一剎那間,她飛快衝到了轉彎處,喉間的哽咽早已迫不及待地逸出口中。
.收勢不住的腳步,撞入一個堅實的身軀。
「對不起……你做什麼!」
宋婉如的身子被強勢拉進一扇門內,所有的抗議被一個凌虐的深吻給壓住,而雷子霆火怒的眼神甚至比他的吻還駭人。
她重重地咬住他的唇,在他吃痛的問哼聲中,她乘機衝過他的身邊,逃向門口。指尖還未觸到門把,她整個人就被向後一扯,重新落回他的臂彎裡。「沒有做虧心事,何必逃得這麼匆促?」雷子霆威脅性十足地將她制伏在實木門板k。
「我不想看到你。」她狂亂地推著他的胸膛,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還沒追問你外頭的男人是誰,你就先興師問罪了起來。是誰一見到我,就一臉老鼠遇到貓的恐懼模樣?」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小臉上的掙扎神色,將她的無言以對當成默認。原就冷峭的男性臉龐,在增添了兇惡的神色之後,那雙厲眼是要將不如己意的人全燃成灰燼的。
見她與其他男子走在一塊兒,那衝擊上心頭的感受,竟讓他有著打架的衝動。他討厭這種過度投入的情緒,不復冷靜的感覺讓他不像他。他要一切回復成原來的樣子—.「心虛了嗎?開口說話!」他狠狠地盯著她。
「你不要欺人太甚!」她爆出一聲大叫,眼淚也隨之滑下。
「哭什麼!我最厭惡拿眼淚當武器的女人。」怒火中燒的大掌毫不憐惜地撫去她臉上的濕潤,粗暴的舉動弄紅了她的肌膚,也扯痛了她的心。
「誰要你的同情,我的眼淚不關你的事!」她啪一掌拍開他的大掌,清脆的決裂聲在大理石壁裡迴響著。
「不開我的事,難道就和外面那個男人有關嗎?」只有她這麼不識好歹,一再地要惹火他。
雷子霆怒不可退的雙掌陷入她的肩頭,捕捉著她臉上的痛楚。「你喜歡這裡的房子,只消開口,我會給你。」
「我不要你的施捨!」她倔強地瞪著他,就是不開口求饒。反正,肩膀再痛,可也痛不過心碎。
「施捨的定義在哪裡?在金錢價值的高低嗎?如果那楝房子是一盒巧克力,你就接受嗎,」她的顫抖傳到他的指掌,他瞿鑠的雙眼盯緊她漾著水氣的眼,想在其中找出她最讓他心動的慧黠與對他的傾慕。
「房子和巧克力當然不一樣。」她閉上眼,不敢回應他眼中的深深探索。「有何不同?房子對我的價值就如同一盒巧克力。」大掌獲住她的下顎,硬是要她張開眼,不許她有任何的隱瞞。
「很抱歉,我的視力很正常,沒法子把屋子看成巧克力。」當她的手指掐住自己的大腿時,她的表情正如她所希望的平淡。「而凡是與你有關的東西,我現在都不想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