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眸凝看她,恍若要看盡這些時日的分離。她陡地想抽回手腕,他卻變本加厲地將她拉得更近。
「呃….:王老師,我還有事……」宋婉如瞪著雷子霆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諷,該死!她鐵定又臉紅了。
「你們——你們——」王大維仍處於目瞪口呆的狀態。
「我們是親戚。」她這貌岸然地回頭說道,故意忽略掉她幾乎是靠在雷子霆的胸前說話的悲慘真相。
「親戚,是嗎?」雷子霆的話陰沉沉地響在她耳畔。
「我們到別的地方談。」聲未落地,宋婉如顧不得今天的穿著是一套優雅的夏裝,她拉著雷子霆的手,拔腿就跑—.衝過教務處、人事處,滑行過一個轉角,在她相信自己成功地創造了高跟鞋短跑的紀錄時,保健室赫然在望。
她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在確定四下無人之際,「咧」地就將兩人反鎖在瀰漫著消毒水味的房間。
F什ど事?」宋婉如氣喘吁吁地坐上護士阿姨的寶座。
雷子霆站在她面前,長臂一推便將那張有轉輪的椅子輕易地推到牆角。
宋婉如睜大了眼,一道被逼入死角的寒意朝她直撲而來。他的臉色真難看。「為什ど不直接告訴那個傢伙,我是你的丈夫?」他咄咄逼人地追問著,一想到她問躲的態度就忍不住發火。
「因為你不是——不再是了。」她仰起下顎,不讓自己被他的氣味所影響。「因為我不再是你的丈夫,所以你就把這件事昭告全台灣嗎?」
一張被折成四等份的雜誌內頁,忿忿丟到她身上。
宋婉如皺著眉,低頭打開那篇報導。
— —麻雀女鳳凰夢碎!雷子霆秘密結婚又閃電離婚!
雜誌特意註銷一張雷子霆冷面立於眾多名模問的照片,並以煽情的口吻暗示黃金單身漢與平凡南部女子的百日姻緣,其實是大魚大肉之後的一道清粥小菜。她猛揚眸,被他慍怒的瞳逮個正著。
「我有必要拿我的婚姻來自取其辱嗎?」宋婉如壓抑著激動緩緩開口,握住那張雜誌內頁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離婚是你提出來的。」他盯住她的粉色雙唇,突來一陣惱火。
「我爸媽和學校裡的同事,都不知道我離婚了。」說話的音量拉高了分貝。「不知道你離婚還敢約你,敢情你們學校鼓勵教師鬧婚外情?」她的唇膏是為了那個男人抹上的嗎?
「他只是約我一塊去打球。」她別過頭,不看他。他逼近的臉龐太真實,她不想白天、晚上都無法自拔。
「司馬昭之心。」冷誚的口氣擺明了要挑釁她。
宋婉如「啪」地快速折回手中的雜誌內頁,放入他的口袋裡。
她站起身,雙臂迅速地推開他,秀麗的瓜子臉上勉強掛著一株笑意。
「沒必要繼續這種可笑的爭論。我們沒有關係了。」幾乎沒關係了……
「你敢說我們之間沒有關係?」
他淬地低頭想吻住她的唇,宋婉如一驚,臉頰迅即向右一側,他的手掌卻早一步扶住她的臉頰,讓她毫無間躲地與他四唇相接。
她緊閉雙唇,晶亮的眼瞪著他。他一挑眉,手指正確地放上她怕癢的右腰側。她扭動了下身子,在笑意逸出她唇邊的那一刻,他糾纏的唇舌早已熟稔地攻佔入她香軟的唇間。
「住手!」她低叫一聲,拳頭敲上他的肩膀。
「偏不。」他的手指穿入她的長髮,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停加深著吻。
「你——」她睜大眼,掐住自己的手臂,拚命提醒自己現在仍在學校的保健室裡—.他老是這樣,從她的弱點下手,出其不意地控制她在指掌之間。然後隨手把她一丟,扔在他看得見、而她不能呼吸的地方。
小手委屈地扯住他豐厚的黑髮,不讓他的吻入侵到她的頸間。
「你欺人太甚……」她哽咽著。
「不許哭!」雷子霆警覺地猛抬頭,馬上停止唇舌的放縱。
她仰起下巴,眨去眼中的濕潤,、」卻更痛了。他還記得他把人逼得太緊時,她會有的反應啊。
「你在學校就穿這件衣服?一他的大掌撫滑上她的手臂。
r不行嗎?」她假裝忘記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套衣服——嫩綠色的無袖雪紡紗,連她貧脊的女性嫵媚都會被擠出來的。
「不行!」雷子霆悍然低頭在她的頸子吮出一道暖昧的紅痕。
「你走開!」她吃痛一哼,一手挎著脖子,一手猛扯著他往門口推。「帶著你莫名其妙的雜誌離開,我沒必要破壞我自己平靜的生活。」
雷子霆聞言,眼眸一黯,大掌反手壓住門板不讓她打開。「你的兩個朋友——趙晴和黎安娜呢?你離婚,她們不可能不知情。」
「她們不會干預我的生活,而我也希望你不要干預我,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她咬著唇,心微微地悶痛著。
二一這件事我也未曾告訴過我的母親。」她傷神的憔弱模樣,讓他的雙臂毫不考慮地就擁上她的肩。
「但是她有能力從戶政機關調到資料,不是嗎?」她後退一步,不讓他影響到自己。
「你在暗示什ど?我母親不會做這種事。」雷子霆臉色一變,極端不悅地瞪著她。
為了讓我們徹底決裂,她會的。」他不會知道他不在家的日子裡,他的母親甚至不曾當面對她說過一句話。
你對她有偏見。」他壓抑著怒氣,不想自己今日的前來功虧三具。
「也許吧。」她勇敢地仰起下顎,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所以,我退出了我們的婚姻,我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把話說得這ど漂亮圓滿,其實你顧及的就只有你自己。你從來不曾為我們之間做出任何努力。」他的大掌扣住她急欲逃脫的雙肩,不留情的十指重重陷入她的肌膚裡。
「沒有努力的人是你!」指甲反抗地抓過他的手背,因為他弄痛了她。一天到晚忙碌在外的人是你!從不曾花心思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知道你漠然而不耐煩的樣子有多傷人嗎?」
「為什ど不早點把這些話告訴我?」雷子霆不顧她的反抗,將她顫抖的身子強壓人懷裡。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想聽。」宋婉如黯然地看著地上。
「為什ど不說話?」雷子霆的下顎頂住她頭上的發旋,健壯的手臂將她樓得極緊。「你剛才說我一天到晚忙碌在外、我從不曾花心思在你身上、我漠然而不耐煩的樣子有多傷人,除了這些事之外呢?我還有哪些讓你不滿的事?」
碰上了她,他的冷靜自持全成了虛偽。從沒有誰能輕易讓他的情緒波動得如此劇烈,只有她。
她離開後,他總在夜闌人靜時,反覆想著他們的生活點滴,然後因為感受到她的痛苦,輾轉無法入眠。他從沒向誰承認過自己的錯誤,但她不會知道她方才控訴他時的淚光凝眸有多讓他心疼……
宋婉如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硬在兩人間拉出距離。
保健室的消毒水味飄在空氣中,她居然還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氣味。原來,婚姻中的點點滴滴,她還是記得很清楚啊—.「現在說什ど都沒有意義了。」淡淡一笑,肚子悶悶地抽痛了下,提醒了她腹裡的「秘密」。她該如何用最和平而不讓他起疑的方式,將他送走?
「什ど叫做沒有意義?我們的婚姻,還是我的出現?」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不要對我的話吹毛求疵,也別對我發脾氣。需要我掛個牌子提醒你,我們離婚了嗎?」
「看來離婚這件事,讓閣下的心情十分愉悅。」他瞇起眼,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我不想和你吵架。」她的手掌輕拍了他僵硬的臂膀兩下,不想再讓任何太過情緒化出現在他們之間。她平靜地仰視著那雙黝黑深眼,溫和低語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過得比較快樂了,這裡才是我真正歸屬的地方。」
雷子霆傾低臉龐侵佔她的呼吸空間,目的在撕開她的面具,他不是外人!「你的快樂、你的歸屬感,是因為外頭那個四肢發達的男人?」他揮出攻擊的長劍。
「不要每次都拿其它男人,來掩飾我們其實不適合的事實。」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和他吵架。
「惱羞成怒了?」勾起一個她最不喜歡的冷笑,等待著……
「你莫名其妙,我是生氣了又怎ど樣?面對這種雞蛋裡挑骨頭的高手,我甘拜下風,你滿意了吧—.你快走啦!」
宋婉如雙手插腰,氣到嗓門音量全開。干ど忍氣吞聲叫這段時間內她正慢慢找回她的自信,她「相信」自己和他一樣完美、優秀。
〔我走了,雜誌的事誰給我一個解釋?」雷子霆發現原來她的獨立、她的好氣色,會讓他心情其糟無比。
「你干ど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不認為雜誌宣佈我們離婚,對你會有什ど影響,反正你從來沒對外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她勉強自己作出一個不在乎的表情,不過顯然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