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樂挨到一點多才回家,我們又吵又鬧的,最後是他先提議說分手的。他都開口了,我能說什麼?何況我真的真的累了,我不想再戀棧這段感情了,所以我也同意他的提議。」她娓娓述說著,心中感慨萬千,但是說也奇怪,她一滴眼淚也沒流,平靜得出奇。
不知為何,英昱妃心裡感到只要有范安生陪著,她就有一份穩如泰山的安全感,什麼都不怕、都不擔心了。
「唉!沒有想到你們會弄成今天這局面。」他長吁短歎,「這麼多年的感情了,你一定很傷心吧?」
她出乎意料的搖搖頭,「說心裡一點難過都沒有是騙人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是說真的,分手對我來說,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覺得自己重生了,擺脫了夢魘,至少不必成天疑神疑鬼,不用再等電話、等門,我這麼說,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呢。」
她嗓音清脆的笑了起來,「我以前總認為,將來有朝一日若是跟思樂分了手,我一定會承受不住,肝腸寸斷,說不定我還會為他殉情呢……好不好笑?結果沒想到,原來分手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悲慘淒苦嘛。」
范安生一雙眼瞅著她直看,難以置信她的轉變。
「幹嗎這樣看我?好像我是妖怪似的。」英昱妃變臉的瞪著他。
「你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好豁達啁!」他滿臉欽佩的看著她。
「你不是老說我長不大嗎?現在長大了、成熟了不好嗎?」她咧嘴笑著。
「好是好,只不過你一下子長大成熟懂事,我很難適應。」他有一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感覺。—
「你很煩耶!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她沒好氣的昂起下巴問。
「老佛爺恕罪,小李子我罪該萬死,惹您生氣。」他嚇得臉色發白,全身抖動得只差沒有跪下來磕頭了。
他逗趣的露出驚恐的模樣,惹得她禁不住噗哧一笑。
「死相,你要死啦!誰不好譬喻,竟然將我-比做禍國殃民的女魔頭慈禧?你有沒有搞錯?慈禧有我這麼可愛、這麼惹人喜歡嗎?她有我長得這麼漂亮嗎?」她拂拂秀髮、眨眨眼故作美麗狀。
「你可愛、惹人喜歡、漂亮?」他一雙眼睛疑惑的朝她上下打量著。天底下竟然有人的臉皮比銅牆鐵壁還厚。
「你懷疑啊?!」她凶他。
「不敢。」范安生連忙搖頭。
「還有,你到底有沒有買禮物送我?」英昱妃睨著他問。她一心掛念著禮物。
「有,當然有。」他豈會忘了她?
「好吧,總算不枉你我相識一場。」她滿意的點點頭。
「哎喲!都凌晨五點了,難怪我覺得眼皮沉重。」她不怕破壞形象的伸著懶腰,張著大口打哈欠。
「我的房間讓給你睡,我睡客廳。」他紳士風度的說,人格操守堪稱上流。
「謝謝你,安生。」她窩心的感謝著。
「什麼時候跟我變得這麼見外了?」他疼愛的摸摸她的頭悶笑說。 「快睡吧!不然明天沒精神開店了。」
「嗯!晚安廠她孩子似的撒嬌,且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送了一吻。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范安生呆若木雞。
「晚安!」他壓抑心中翻飛不定的情緒。
那一晚,他們兩個人都睡得極甜,尤其是范安生,帶著睡前溫軟芳香的吻徜徉在絕美的夢境中,海闊天空的翱翔著。
☆ ☆ ☆
翌日。
英昱妃趁著麥思樂上班的時間,特別央請范安生陪她返回住處收拾行李。
早上醒來時,她毅然決定不如歸去。這場感情已經拖泥帶水了十幾年,是到了氣數已盡該結束;的時候了。
「妃妃,你考慮清楚了嗎?」基於世人「勸和不勸離的」處事原則,范安生不厭其煩的問道。
「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了。」她斷然的說,態度顯得堅硬。
英昱妃覺得所有的問題都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出在麥思樂的身上,何況她努力過了,也縱容過了,只是未曾料到,盡力後仍會有如此不堪的結局。
「我認為……你應該跟思樂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他心口不一的建議著,而他心裡的友情跟愛情卻正在激烈的衝突中。
「安生!你不要勸我了,我跟他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了。」她說得雲淡風清。「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臨走前,英昱妃從皮包裡掏出麥思樂當初交給她保管的銀行存摺本銀印章,她原數不動的奉還,
隨後她又跟著將手上一直戴著的戒指摘下,一併物歸原主。
她內心裡感到遺憾,原來這些東西都不是真愛的象徵,只不過是真愛的工具。她恍然大悟,真愛是不需要錦上添花的,不用鮮花、鑽戒、金錢……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來證明情深意重。
唉!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 ☆ ☆
趁著短暫的中午休息時間,畢亞芝行色匆匆的前往公司附近一家餐廳,她和范安生約好了一塊兒吃午餐。
「為什麼提早結束巴黎的旅遊行程?」她喝了口沁人心脾的檸檬水含笑間。其實她是明知故問,早猜到他會受不了兩地相思的煎熬。
「你笑吧!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他無所謂的說,反正認命了。
「有什麼好笑的?我才沒那麼無聊。」她不以為然的揚眉說。唉!標準的癡情種子。
「這是你的禮物。」他遞了一隻袋子給她。
「讓你破費了,真是不好意思。」她喜眉笑眼不客氣的收下。「不過你放心,我這個人很有良心、很夠朋友的,下次我出國一定會投桃報李的。」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了吧?!」她很少會有這麼孩子氣的表情,害他悶笑不已,「你跟妃妃一樣,很喜歡人家送禮物,是不是女人都有這種怪癖?」
「你不覺得收禮物有一種興奮的感覺嗎?因為根本不知道對方送你什麼,所以在拆禮物的那一剎那,才是最高潮的重頭戲。」她笑得快合不攏嘴。
「是嗎?你不說,我倒是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有,你要我寄的明信片我已經寄了,應該過幾天就能收到。」
「對了,既然回來,你準備何時銷假重返工作崗位?」她三句不離本行,永遠工作至上。
「我不準備銷假。」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執行。
「為什麼?」
「妃妃和思樂分手了,所以我想多陪陪她,我擔心她……」雖然妃妃表現得堅強瀟灑,可是他依然不甚放心,他怕她是表面平靜、內心痛如刀割。
「什麼?妃妃和思樂分手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微微吃驚。
「昨天的事情。」范安生一臉深表同情的說。
瞧這個傻瓜竟然還不知喜事將近?畢亞芝打著如意算盤。嘿嘿!看來是安生真情感動天,所以老天爺特地拆散了他們,賜給他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追求妃妃,嗯,看來他很快可以抱得美人歸了。
—她思忖片刻後,忽然笑吟吟的對他說:「恭喜你啦!」
「何來喜事?」他如墜入五里迷霧中。
「你想想看,妃妃和思樂分手了,你不就有機會可以名正言順的追求她?」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他板起臉,表白自己從無此異心。
「你真是個冬烘先生!」畢亞芝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趁人之危了?他們分手又不是你造成的。」她很得牙癢癢的說,巴不得拾起桌上的刀叉往他頑固不化的頭上擊去!
「雖然他們的分手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我不能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這樣對誰都不公平。」他堅持自己光明磊落的胸襟。
「這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不公平的,何況,你一直付出,壓抑自己的感情,這樣公平嗎?」她替他不值。
「我不想破壞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友情。」他的眼光裡淨是堅決。
「如果思樂因為你追求妃妃而枉顧多年的情誼,那麼這種朋友不要也罷。」她衝口說道。
「亞芝,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這麼卑劣的手段我辦不到。」
「我覺得你的思想有問題,安生,如果你真的喜歡妃妃,就應該把握機會,我相信沒有人會比你對妃妃更好了,愛一個人而勇於追求並沒有什麼不對啊?」她不死心的努力規勸。
「事情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私情而弄巧成拙,造成我們三個人友誼上的破裂,我寧願一輩子無法擁有妃妃,也不希望大家老死不相往來,抱憾終生。」范安生語重心長的說。
「友情是友情,愛情是愛情,這是兩碼子的事,怎麼能混為一談呢?」她不以為杵。
「你不會懂的,在妃妃和思樂的心自中,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彼此的,他們到目前幾乎都在一起,感情是牢不可分的。」他可不想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