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開啊,怎麼也放不開。」酒杯裡又浮現了藍茵那張無邪的笑臉。邢煒把酒一飲而盡,他已有好久沒有這麼喝過酒了。
他人是在青樓裡了,可是心卻還留在小姐餅鋪那裡,不如藍茵現在是不是也跟他一樣,為了情字而苦惱著。
「邢公子,一個人喝悶酒有多無趣啊,我陪你一起喝,也許你的心情會好些。」桃兒替邢煒斟了杯酒,一手則柔若無骨被地掛在邢煒的身上。
邢煒看著桃兒,突然間想起藍茵無聊的問題:你相信這世上有吃一個能許一個願望的月餅嗎?
「桃兒,你相信世上有吃一個能許一個願望的月餅嗎?」邢煒反而對著桃兒問道。
「相信。」桃兒篤定地回答。
「為什麼?」
邢煒想聽聽桃兒的答案。
「就像我相信真愛一樣,我知道世上有人認為沒有真愛的存在,也有人認為我的想法太過天真,但真愛是存在兩個人的心中,是無形的,惟有真正感受到的人才能體會真愛的存在,我想這就跟許願月餅的道理是一樣的。」
「你的話似乎挺有道理的。」
邢煒俊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詭笑。
桃兒聽到邢煒的回答,倒是有幾分詫異。「是嗎?男人不是都不相信真愛?尤其是像你這樣浪蕩不羈的男人,應該有不少女人主動投懷送抱吧?光是愛你的人就夠多了,你根本不需要真愛。」
「誰說我不需要?人如果失去了感情,也只不過是個空殼子罷了,內心少了被填滿的感覺,那世上一切也變得毫無意義了,你能夠體會嗎?」
「喂喂喂!來喝酒就要放開懷地喝,都什麼時候了,還淨說一些文縐縐的屁話,你們兩個不嫌自己殺風景啊?」已有三分醉意的侯長瑄打斷了邢煒和桃兒的對話。
「哎喲!你喝醉了。」陪在侯長瑄身旁的女子嬌聲嗲氣地說著。
「我才沒醉,我可是清醒得不得了,這小子啊!要不是為了一個女人,不會喝了一整晚的悶酒。」侯長瑄指著邢煒對姑娘們說道。「說起他以前的風流史啊,十本都寫不完,每一段都比我的紀錄還要輝煌。」
「那真是可惜啊!原來邢公子早有心上人了,那咱們這些姑娘不就全沒機會了?」桃兒替眾家姐妹說出心裡的話,難得遇到家邢煒這樣俊逸瀟灑,又一身皇族貴氣的男人,心裡頭卻已有了別人,只能說是相見恨晚啊。不過她和他說話,倒是挺投機的。
「怎麼會沒機會?還有,我就是機會,」侯長瑄用力拍著自己的胸脯說道。「本人可是竭誠歡迎大家來找我啊。」
「別理他,他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連自己在講些什麼都不知道。」邢煒挖苦著侯長瑄。
「哪……嗝……有?」侯長瑄打了個酒嗝,目光渙散,看得出來他已經不勝酒力了,大概再喝個兩杯,就要叫人把他給扛回去了。
不過和挑兒談過之後,邢煒心上的那塊重石似乎有點兒放下了。如果藍茵也真的深愛著他,而且想和他共度今生,就算她還是想不起那段和他在一起時的記憶,他也不在乎了。
因為他今生今世再也無法對她放手,他的人生中要是失去了她,日子只會變得無趣,也等於是讓他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缺角的月,看起來似乎不再是那麼礙眼。
※ ※ ※
夜已深沉,外頭是一片的寂靜,大家現在應該都已進入甜美的夢鄉。
可是。藍茵還是醒著的。
她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覺,因為她滿腦子裡都是邢煒,怎麼都無法將他的身影抹去。
藍茵覺得自己的心好亂,所以她乾脆起身打開窗,讓夜裡微涼的風吹進來。望著天空上的明月發呆著,突然有片段的回憶湧上她的心頭,她好像也曾和邢煒一起看過月亮,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
「不知道邢煒現在在幹嗎?他會不會也正想著我呢?」
光是這樣子想著他,藍茵的心裡就充滿了喜悅,是她太容易滿足了嗎?
她今晚是睡不著了,真希望天快點亮,因為明早一開店,就可以再見到他了。
漫長的黑夜,快點過去吧!
※ ※ ※
天才亮了沒多久,宮裡的御醫就前來找五阿哥,因為五阿哥說有事想要請教他,他當然是火速趕到。
「御醫,你還記得你以前跟我提過的選擇性失憶嗎?」邢煒一見到御醫,劈頭就問。
「記得啊,不知五阿哥為何會突然問起這個?」
「先別管這個了,我宿醉頭痛得要命,先想法子醫治我的頭痛吧!我痛到腦子簡直像是要炸開了。」
侯長瑄坐在邢煒的旁邊,揉了揉額際,一臉不舒服的樣子。
「你活該,不能喝還偏偏要喝那麼多!痛死算了。」邢煒才懶得去理會侯長瑄的抱怨,他心裡惦念的是藍茵的失憶。
「人生有酒須盡歡,美酒當前,我幹嗎不喝?」
「所以我說你活該,御醫,別理他了,繼續我們的談話,有什麼方法可以醫治這種選擇性的失憶嗎?」
「其實這也很簡單,你只要試著讓她想起有關過去的事物就行了,像是帶她去你們曾經去過的地方,在這樣的輔助下,我想應該比較容易想得起來。不過也要看病人是不是肯去想,如果她肯去想,那麼要再憶起的機會也比較大。」
邢煒支頤沉思了一會兒。
侯長瑄卻在這時插嘴說:「她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要執著於她?再去找別人就好了嘛!」
邢煒突然扯住侯長瑄的領口,對著他的耳朵近距離的大聲狂喊!「你不說話沒有人會當你是啞巴!」
「啊!你也別這麼大聲,我的頭在痛耶!」本來頭就很痛了,被邢煒這麼一喊,侯長瑄覺得自己的頭這下子真的要爆開了。「我頭痛得快死了,你還這樣喊!」
「我怕你聽不到。」邢煒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
「你也別把氣出在我身上,我很無辜被波及耶!」侯長瑄揉揉耳朵。
「誰教你愛亂講話。」
在一旁的御醫真是替侯長瑄理了一把冷汗,被五阿哥這麼大聲地往耳朵一吼,侯長瑄的頭鐵定快痛死了。
※ ※ ※
傍晚時分,邢煒和侯長瑄到餅鋪去找藍茵,還沒走到門口,外頭的人已經排隊等著買月餅。
「哇,不論是在什麼時候,藍姑娘餅鋪的生意總是這麼好。」侯長瑄讚賞他說著。「真不知這些來買月餅的人是為了見她,還是純粹為了買好吃的月餅?」
邢煒聽見了侯長道的這一番話,俊臉倏地沉了下來。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藍茵的美,她的美麗只能屬於他一個人。
越是這麼想,他越是覺得他正在跟一些不知名的人吃味著,只要有人多看藍茵一眼.他的怒氣就往上攀升一點,他現在才發現,平常大方的他,其實是一個小氣到家的人。
邢煒擠進店舖裡,侯長瑄則是跟在他的身後,沒想到進去後卻讓邢煒看到他最討厭看到的一幕。
侯長瑄一看見這種情況,立刻在心裡暗叫不妙!
「藍姑娘,才一天沒見到你而已,我就渾身不對勁,真不知我是犯了什麼毛病?」這次是城鎮裡大戶人家的二公子來向藍茵提親。
他想要娶藍茵已經好久了,今天總算是讓他擠了進來。
「有毛病應該要去找大夫看看,怎麼會是來找我呢?」藍茵露出一抹迷死人的微笑。「我只會做月餅給人家吃,不會替人家醫病啊!」
「大夫治不好我,我想只有你才能治好我。」
那二公子才欲執起藍茵的小手,卻被邢煒一把勾住脖子。
「啊!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喔!小姐餅鋪出人命啦!」二公子突然被強而有力的手給勒住脖子,嚇得驚叫出聲,魂兒立即沒了一半。
「這樣有沒有法子治好你啊?」
邢煒隱忍著自己的怒氣,他怕他一時把持不住,很可能真的會把這登徒子的脖子給捏成兩半。
膽敢在他的面前碰藍茵,這傢伙是活得不耐煩啦!
「有有有!我好很多了、好很多了。」二公子拚命地求饒著。
「算你識相。」邢煒這才將他給放開,隨後還凶狠地問道:「還要不要買月餅?」
「不買了、不買了。」
看著邢煒散發出來的怒氣和狂傲的氣息,二公子知道這個人他惹不起,還是先溜為妙。
「來這裡還敢不買月餅,你是存心來找碴的是不是?」邢煒兇惡地對他一吼。
「不不不……您誤會了,我買、我買。」二公子抖著手,將銀票放在桌上後,就狼狽的逃走了。
「喂!月餅沒這麼貴,你給太多了,而且你買的月餅還沒拿啊!」藍茵對著他的背影喊道。
看那位二公子連頭都不敢回,藍茵在心裡嗤笑著。「你也對人家太凶了吧,他不過是來買月餅而已,這樣子他下次再也不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