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行嗎?他們幾個大男人,每個人手上還都拿著刀。」史雍關心的問道。
「放心,死不了的,總不能叫你上陣吧?你看起來文質彬彬,像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書生,你去穩死的。」
史雍暗暗的笑了,他倒是頭一次碰到這種角色互換的場面,以往都是男人挺身而出保護女人的,這下子反倒換成是她來保護他?
「要打就快點,要情話綿綿等你們一起站在奈何橋的時候再一說個夠吧!」
語畢,那頭子便舉起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地朝凌若雪劈下去;但是凌若雪立刻身手靈活地閃身,躲過他的襲擊。
其他人也跟著圍攻上來。
接著,一陣混亂扭打,刀來刀去,立刻捲起一大片的漫天塵埃。
雖然凌若雪只有一個人,但是身形嬌小敏捷的她,反而很容易躲過其他人的襲擊,來個左拳右踢。
沒三兩下的工夫,一群惡徒全都倒在地上,每個人蜷縮成一團,痛苦的哀號、呻吟著。
真是學以致用。她早就想要試試這種痛毆人的快感了,今天終於能一償宿願。
她神情驕傲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一群惡徒,拍去手中的灰塵,繼而雙手叉腰說:「我就說我會把你們打得哭爹喊娘的,你們偏偏不相信我的警告。這可怪不得我!」
看不出來她挺能打的,長得那麼秀雅,讓人以為她跟一般大家閨秀沒什麼兩樣,只會成天躲在房裡刺繡。沒想到她一個弱女子竟然獨自一人把一幫惡徒給打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看來他對她可是要另眼相待了。史雍暗暗的思忖著。
「你的身手不錯,我看得出來,你每一招都打得很結實有力。」他用著激賞的眼光看著她。
「那當然,不過還好我手中沒劍,不然的話,現在這裡早就橫屍遍野了。」凌若雪一點也不懂得做人要謙虛的道理,史雍才誇讚她幾句話,她立刻變得目中無人了。
「你還會玩劍?這可真是讓我吃驚了,在這個時代,可是沒幾個女孩子像你這樣會動手玩劍的。」
「當然。」一提及劍,凌若雪的一雙美眸立刻變得熠熠發亮。「那可真是好玩呢!以前我每天早上都會早起練劍,可是現在我爹不准我玩了。我爹認為我練劍都是拿來惡作劇居多,根本不是用來強身,自我保護;所以羅,他不准我再玩劍,害我難過了好一會兒呢!」
「你今天回去可以跟你爹說說你的戰績,搞不好他就會讓你繼續玩劍了。」
「得了吧,他一定會認為那是我胡謅的藉口罷了,他才不會相信我。」史雍的建議立刻就遭到凌若雪的強烈反駁。
「那我就沒法子幫你了,你自己平常的信用就不好。」
「什麼叫作我平常信用就不好?你知不知道我……」
「小心。」史雍出聲警告著凌若雪,但那惡徒手中拿著的刀已經凌空劈下。
而凌若雪話才說到一半,聽到警告聲,察覺到身後刀光一閃,她雖然及時閃開,但仍被砍傷了右肩。
被砍傷的傷口雖短,但卻很深,立刻湧出大量的鮮血,染濕了凌若雪的衣襟,看得令人觸目驚心。
她趕緊用手壓住傷口,以防再滲出血來;沒多久,她的手掌也都沾滿了自己的鮮血。
「哎喲,好痛!」凌若雪咬著牙根,其實她已經疼痛得幾乎快要昏厥過去。「你……你趁人不備,你簡直就是個小人。」
「媽的,老子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麼窩囊過,第一次帶兄弟被女人打倒在地上,這口氣教我怎麼嚥得下去?」惡徒的頭子憤恨不平、咬牙切齒地道。
「是你自己學藝不精,被我打在地上,你怪誰啊?」凌若雪的額頭上已經冒出冷汗,她嘴唇發白,渾身發顫著。
「你別說話了。」史雍走近凌若雪身旁,將虛弱的她緊抱在自己的胸前,用著前所未有的語氣,溫柔地對她說著。
從他急切的眼神中,凌若雪可以清楚的看出他對她的擔憂和焦慮。
史雍內疚極了,他竟然大意到沒發現凌若雪背後有人,害她受了傷,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是真的關心我嗎?真的是這麼捨不得我死嗎?」凌若雪清冽的眼眸深情的凝視著史雍。
「你在說什麼啊?」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問這些有的沒的,再不急救她隨時會有生命的危險,這女人腦子怎麼會不正常到這麼種地步?
「那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聲愛我,就當作是我這輩子一個最奢侈的要求;就算你是騙我的也行,我不會怪你,我只想聽到你這麼說。」凌若雪第一次低聲下氣的求人。
「好好好,我說,我愛你,行了吧?你能不能別再說話了?」
看到她這副模樣,他都緊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生怕她隨時會從他的懷抱中消失不見。
「謝謝你。能夠認識你,真的很好。即使只有短短的幾天,我也心滿意足。」
「你們兩個要情話綿綿,就去陰曹地府說個夠本吧!」
語畢,惡徒頭子將手中的大刀高舉,欲落下之際,史雍氣極攻心,使力伸出一腳踹中惡徒頭子的大腹,立刻將他龐大的身形給踢到一棵大樹幹上,當場血流如注,死狀甚為淒慘。
史雍銳利的眼眸露出極為兇惡的目光,對於惡徒頭子的慘死,他無動於衷,根本連看都不想看一眼;隨即,他打橫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凌若雪,趕忙往回客棧的方向奔去。
***
掌櫃一看到史雍抱著受傷又昏迷的凌若雪回來,當場就傻眼了。「怎麼回事?小姐怎麼了?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
「她受傷了,你趕緊去請大夫來。」
「好好好,我立刻就去請大夫。」掌櫃一刻也不敢歇著,立刻飛也似地跑去找來最好的大夫,生怕萬一小姐有個什意外,他對老爺可是交代不過去。
***
經過一陣慌亂的搶救之後,凌若雪的傷勢已經穩定下來,無生命大礙,只是流血過多,身子氣虛,沒有辦法立刻醒來。
不知不覺間,夜已經降臨了。
桌上蠟燭的燈芯燃燒得炙烈,刺眼的燈火照亮了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蠟油一滴一滴的沿著蠟燭邊緣滑落而下,急速地凝結。
自從凌若雪受了傷開始,史雍便片刻不離地待在她的身旁照顧她。還好大夫說她的傷勢已無大礙,讓他原本一顆懸得半天高的心也得以放下。
折騰了一天,史雍也累了,便趴在桌上小睡。
夜漸漸的深了,蠟燭仍舊拚命地燃燒綻放著光芒。
凌若雪幽幽轉醒,在燭火映照之下,她的臉色顯得蒼白。
她艱困地坐起身,肩上的傷口仍然劇烈地疼痛著。不過當她看見房裡還有著另外一個人時,身上所有的疼痛頓時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幸福喜悅。
她看見史雍正趴在桌上睡著,燭火熒熒地照射在他斯文俊逸的臉龐上,彷彿將他包圍在光圈之中。
此刻的他看起來好迷人,尤其是在這樣靜謐的夜晚及氛圍裡,他一身尊貴不凡的氣質更是充分的顯露出來,高貴得好像難以親近似的。他究竟是什麼來歷,她到現在還不知道。
她真是不敢相信,他真的在這裡照顧著她;恍惚之中,她還以為是自己在作夢。
她癡迷地看著睡夢中的他,眉宇之間深深地緊鎮著,他是在替她擔心著急嗎?
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告訴天上的神仙,讓他們把時間就此停留在這一刻。
凌若雪虛弱的下床,拿了件外衣,輕聲地走近他的身旁。她溫柔地替他蓋上之後,卻不捨得離開他的身旁。
為什麼就連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他,她的心都會不能自己的失速跳動著。
是前世的姻緣債嗎?所以才會讓她在第一眼見到他時就不由自主地愛上他了,而且這份愛,非但沒有絲毫的退燒,隨著時間的逝去,反而急速轉為濃烈。
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這份愛慕他的心,他究竟知道多少?
一雙翦水秋眸深深的凝望著他,在燭火的照射之下更顯得璀璨,而且益發晶亮。
驀地,她心中有了生平第一次的大膽想法——她想要趁他熟睡之時,向他偷個吻,一個沒有經過他允許的吻。
她清楚地知道,世俗的禮教是絕對不容許女孩子這麼做的,光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準會壞了名節,以後大概也不會有人敢來跟她提親了。
但是如果是為了他,不管是赴湯蹈火、上天下地,她都願意替他去闖一闖;為了愛情,她可以不惜一切,她可以變得更勇敢。
她知道這樣不顧一切的愛他或許真的很傻,付出所有到最後可能都會成空。
但是不管怎樣,她曾經……很轟轟烈烈地深愛過他;就算換得的是滿身的傷痕,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