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這麼慢?!」
她知道來的人是來幫魏詩玎把她當行李運出去的人,這一出去她的命運大概就是被載到偏僻的地方殺了棄屍,他們說不定就把她的屍首隨地掩埋,而她的父母連女兒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他們大概萬萬想不到,夫妻倆為了女兒的將來千里迢迢到海外發展事業,到頭來卻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她沉浸在悲傷中,忽然聽到魏詩玎一聲低呼,之後便見三個男人走進了房間,其中一個竟是翟亞申,而另外兩個大概就是魏詩玎找來的搬運工,雖然商恩妲希望有人來救她,但看到翟亞申她卻高興不起來。
「你……你怎麼會來?」魏詩玎力持鎮定地道,顯然十分意外。
商恩坦不禁感到懷疑,他們兩個不是一掛的嗎?難道她還會怕翟亞申發現?
「信堂這麼忙的時候,妳卻突然要換傢俱、搬行李,別人不瞭解妳,但我可不是笨蛋,妳的一舉一動瞞不過我的眼睛。」翟亞申冷笑道,突然舉手將兩個受制於他的搬運工用手刀斬昏。
魏詩玎臉色一變。「你想怎麼樣?」
「妳想呢?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煜申或爺爺,妳就別想在翟家待下去了。」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推向牆,一把麻醉槍落地,翟亞申另一手則鎖住了她的頸子,冷笑道:「想偷襲我,妳還早呢!」
「好,我跟你談個條件。」魏詩玎咬牙道。「我知道你對商恩妲虎視眈眈已久,現在她就在那兒,你盡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你幫我掩護這件事,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商恩妲臉色蒼白,這可恥的交易跟將她逼上絕路沒什麼兩樣,她打定了寧死不屈的決心,卻聽翟亞申驀地哈哈大笑,他在笑什麼?!
「你笑什麼?!」魏詩玎怒道。
「我跟商恩妲上了床,然後呢?我就變成了妳的共犯,是不是?現在是我捏著妳的把柄,等我上了她,倒變成把柄落在妳手上了,妳想我有這麼笨?」翟亞申冷下臉道:「魏詩玎,我本來以為妳還滿聰明的,想不到笨到這種程度,竟然會對我提出這種交易,真是令我失望。」
沒錯,魏詩玎知道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女人可以為了愛不顧一切,但男人卻不見得會為了一時衝動的性慾而毀了自己的一切。或許翟亞申確實很喜歡商恩姐,但侮辱她的結果只會令她恨他,若他也想掩飾自己的罪行,就勢必得跟她一起將商恩妲和保鏢給殺了。像他這種男人,對事業的野心遠勝一切,女人對他而言可以只是玩物,永遠不會比他自己更重要,而他追求商恩妲的最大動機本來就不是因為她的美麗,而是她在翟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得到她的傾心意味著能得到翟老爺子更大的器重,所以他才會跟她站在同一陣線,合力破壞商恩姐和翟煜申的戀情。
但到了這個節骨眼,他的腦筋比誰都冷靜清楚,解救商恩妲對他反而有更大的利益,不但商恩妲對他感激,翟煜申也欠了他一份情,而翟老爺子更會因此感到欣慰,翟亞申在信堂的名聲威望也將更上一層樓,日後在公司就算總經理仍是翟煜申,但對他卻不能不更加尊重了。
「對,你很聰明,你為了自己的利益是非救商恩坦不可了,這一戰是我輸給了你。」魏詩玎恨恨地咬牙道。「你救了她之後別人會以為你是個英雄,但事實上你依然還是個魔鬼!」
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是個魔鬼,但妳卻是個瘋子。」
魏詩玎驀然哈哈大笑,尖銳的笑聲刺得人耳膜一陣難受。「沒錯,魔鬼會挑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甚至扮演英雄,你真是個偽君子!」
翟亞申聞言只是笑了笑,並不生氣,道:「看在我們有過魚水之歡,我也不會太難為妳,到了爺爺面前我會幫妳求情的,不過翟家妳是待不下去了。」
他腳將地上的麻醉槍一挑,用手接住,對著魏詩玎的手臂,淡笑道:「妳好好地睡一覺,養好精神面對宣判吧。」
商恩妲看著翟亞申射了魏詩玎一針,魏詩玎頓時軟身昏倒在地,到了這時她才稍稍安了心,知道自己是得救了,不管翟亞申是為了私心還是正義,她都感激他及時的解救。
「嚇到了對不對?」翟亞申走到她面前,笑了笑道。
商恩妲點點頭,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在鬼門關前定了一遭,現在想起來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
「上次我跟魏詩玎設計的那件事,或許妳認定我不是好人,事實上我也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但我再怎麼不擇手段,翟家的人也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是會強暴女人的下山爛。」他蹲在她身前,動手幫她解開綁縛,一邊道:「我還是會繼續跟煜申爭權奪利,妳以後可能會覺得我很討厭,不過這跟救不救妳是兩碼子事。」
「謝謝……」她哽咽道。
商恩妲揉著得到自由的雙腕,看著他繼續幫她解開腳上的繩索,忽然他健碩的身軀一顫,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那一瞬間她覺得他似乎想轉過身去,但旋即閉上了眼睛,昏倒在她身前。
他龐然的身軀倒地,商恩妲才猛然抬起頭,只見一名男子手持麻醉槍站在門口。
「馬叔叔!」商恩妲輕呼。
馬昌中掃視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五個人,走過去踢了踢,以確定他們全都昏迷不醒。
「馬叔叔,亞申他是來救我的,你誤會他了。」商恩妲道,翟亞申會發現蹊蹺,精明的馬昌中可能也早在暗中注意著他們,而且他早就提醒過她要當心他們兩人,所以此刻見到他,商恩妲雖有些意外,卻並不感到奇怪。
「我知道,我聽到了。」馬昌中淡淡地道。
直到聽到這句話,商恩姐才開始覺得不對勁:心跳不知不覺加速了跳動,一股恐慌和涼意竄入了背脊。
他明明知道翟亞申是來救她的,卻將他弄昏,這可能性只有一個……
「你……就是藏身信堂的內奸?」她輕顫的語調緩緩問道,然而她雖這麼問,自己卻也無法相信。慈善和藹的馬叔叔,怎麼會是內奸?他是信堂的元老重臣,是翟老爺子身邊的親信,他怎麼會是內奸?!但若不是他,誰能在信堂隱身那麼多年不被發現?可他為什麼要背叛?商恩妲的內心一團混亂,反而忘了自身的安危。
「妳的反應倒很快,可見老爺子跟妳提過這件事了,妳是個可愛的女孩,我也很喜歡妳,只要妳乖乖的,我不會傷害妳。現在起我會把妳放在安全的地方,等時候一到,我希望可以讓妳活著出來,懂嗎?」馬昌中平淡地道。
商恩妲看著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只覺自己似乎不認識他。
「為什麼?」她心頭湧現的巨大疑問,反而蓋過了對危險的恐懼。
「妳會知道的,現在妳還是再睡一下比較好。」
商恩坦甚至沒看到他抬手,便已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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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恩姐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醒來,她強撐起昏沉沉的身軀掃視週遭的環境,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簡單舒適的小套房內,一旁幾上甚至擺著飲料和便當,衛浴設備、換洗衣物一應俱全。她想起昏迷前的事,不禁苦笑一下,她的囚室還挺舒適的,總算是比棄屍荒野好一點,她自嘲地想。
儘管明知門一定被反鎖,她還是不死心地試了一下,才頹然地坐倒,歎了口氣。
她想起翟煜申,隔太久沒有她的消息他一定知道她被擄了,在信堂這 忙的時候她還出事,對他一定是痛苦的煎熬,想著不禁一陣心疼。她知道自己沒有立即的危險,雖然失去自由,倒也能隨遇而安,但他可就不同了,對於她安危的想像總難免無限放大,不知道她是不是遭受什麼樣的折磨,那才是最痛苦的地方。
商恩妲躺在床上發呆,肚子餓了就吃點東西,無事可做被囚禁的生活實在無聊,她想著外面可以想見的混亂情況,想著馬昌中為何要背叛翟老爺子,愈想愈是煩心不解,當腦袋昏沉,才漸漸地睡去,然而夢中不斷地警醒卻也令她極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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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老爺子書房中,氣氛嚴肅而沉默,他的神色是震怒的,銳利的眼神掃過魏詩玎和翟亞申。他們還沒醒過來就已被傭人發現,但商恩妲卻已不見蹤影。
翟煜申雖然表現得很鎮靜,除了緊捏的雙拳、緊繃的下顎透露出他的痛苦外,他連話也沒有多說一句。
「恩妲的貼身保鏢已經證實妳弄昏他,還有兩個搬運工坦言是妳叫他們進來將恩妲運送出去的,魏小姐妳還有什麼話說?」翟老爺子冷冷地道,稱呼也已從詩玎改成了魏小姐,幾年的密切關係到此刻已蕩然無存。
「這個我承認,但她失蹤跟我無關,翟亞申把我射昏之後說不定把她給擄走,卻偽裝成有人偷襲他,否則以他的機警怎麼可能會被弄昏?」魏詩玎冷冷地瞪著翟亞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