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力怎麼會好?」湘蓮拿著藥酒使勁地搓,額上滿是汗珠。「忍著點。」
「慢點好又沒有關係,只不過是瘀血罷了──啊!」手臂上的刺痛讓她忍不住又慘叫出聲:「閏琳,下手輕點,傷口跟你沒有仇的!」
「我的動作已經很輕很輕了,藥膏碰上傷口本來就會痛的嘛!」閏琳拿著刀傷藥小聲地辯解。
「早知道就不答應聖尊後了,不但倒楣扛下了皇后這個重擔,還累得滿身是傷,真是划不來!」穆雪桐將頭埋入枕中,咬牙詛咒。
湘蓮正要開口斥責,突見黑衍走進房間,立刻彎腰行禮,彎到一半卻被黑用手勢制止。
黑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暗示她和閏琳退下。
伶俐的湘蓮立刻瞭解,拉著閏琳悄聲走出,閏琳還頻頻往後瞧,不住偷笑,卻被湘蓮打了個爆栗,推出門外,將房門帶上阻住她的視線,氣得閏琳鼓著腮幫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見她倆出去後,黑衍生上床沿,掌上運息流轉,輕柔地為穆雪桐化去瘀青,手掌所到之處,積血立即散去。
「唔──好舒服。」不曾抬頭的穆雪桐含糊地低語,這次湘蓮的力道用得剛剛好,手掌撫到之處都熱烘烘地,彷彿全身血脈都活絡起來。「這樣才對嘛,剛剛痛死人了。
」
黑衍眼梢浮上一抹笑意,手開始往上移,停留在頸項處溫柔地揉捏。
「唔──唔──」穆雪桐閉上眼睛享受這種舒服的觸感,發出喟歎。「就是那裡,那裡有點扭到了,對,就是那裡。」
不過怎麼湘蓮的手開始越過肩頭,愈來愈往胸部去了?而且力道輕得不像在按摩,反而像是在撫摸。穆雪桐開始皺起眉頭,感覺身下的手幾乎碰到乳尖,忍無可忍,大過分了!
「湘蓮!你在做──」她用手撐起上半身,軀體反弓,轉過頭去正好對上黑衍邪魅的眼,腦海頓時一片混亂,半晌說不出話來。
黑衍乘機將手自她腋下穿過,完整地覆上她胸前的渾圓,俯身附上她的耳道:「蠃得後位是件倒楣事,嗯?」
他聽到了她的抱怨了!穆雪桐瞬間紅了臉,黑衍溫熱的氣息擾亂了她。
「放開我!」穆雪桐在他懷中掙扎,卻反而被他攬得更緊,徒然增加胸部在他掌上的摩擦面積罷了,只得無助地將頭再次埋回忱中,面紅過耳。
黑衍見懲罰得夠了,發出一聲經笑,將手抽回。等了一會兒見她仍不願將頭抬起,用手指沿著起伏的脊骨劃過她粉嫩的背。
「再不起來,我的手可是不會停的!」黑衍的語氣帶著挑逗。
感覺修長的手指逐漸下移,穆雪桐知道他說到做到,立刻坐起身,扯過綢被掩住胸前,背緊貼著牆,怒瞪著他。
「似乎每次獨處,你總是衣衫不整,是故意埋下勾引我的誘因嗎?」黑衍看著她的模樣,雙頰嫣紅,靈瞳盈水,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黑衍赤裸裸的慾望毫無保留地呈在眼中,讓穆雪桐見了紅潮氾濫,連白凝的胸膚都微微染上胭紅。
「是你每次都隨便闖入人家房裡的,還把錯全怪到我頭上。」見黑衍單膝跨上床榻,急嚷:「別再過來了!」
「下個月就是婚禮了,你總要習慣我的。我不喜歡說話離得這麼遠,過來!」
黑衍朝她伸出手,她反而崛強地別過臉去。
「啊,耗子!」黑衍指著床角大喊,原以為她會尖叫著飛撲而來,沒想到穆雪桐卻看也不看,不屑地哼著。
「那有什麼好怕的!」
黑衍對她的反應哭笑不得,不顧她的抗拒,手用力一帶,將她環在懷中。
「這樣好多了。」
穆雪桐瞪了他一眼,惱他以強欺弱,身子挺得又僵又直,過了一會兒,見他只是抱著她,沒有任何逾矩的動作,才放鬆了背脊,倚偎在黑衍的胸膛上。
兩人靜默了一會兒,穆雪桐低頭開口:「為什麼要解散後宮?」
黑衍一愣,不願讓她知道是為了她,他才創下了驚世駭俗的舉動。
「膩了。」兩個字,黑衍表明了不願多說。
穆雪桐噗哧一笑,好差的理由。
「為什麼膩了?」穆雪桐轉頭湊上他的眼前逼問,可不讓他就這麼輕易躲過。
黑衍將額抵上她的,黑晶的瞳孔轉深,盈滿柔情。
「在這個社會裡,一夫多妻的觀念是很平常,人們自幼接受這種觀念的灌輸,而我尚未即位時,身邊就不乏妃子相伴,而宮中婢女們也將寵召視為一步登天的榮耀,沒有人要求我專情,沒有人說這樣不對,只有你,我的雪桐,」黑衍雙臂收緊。「你提出的質問一句一句逼得我啞口無言,我需要時間,讓我思考這突來的驚世之思。」
「然後呢?」穆雪桐嚥了口唾液,感覺胸腔像有人在焚燒,乾燥異常。
「然後?就只剩下你了。」黑衍頓了頓,下頜摩搓著她的肩窩。「遇到你以後,細細思量,才發覺我從沒有愛過任何人,沒有人能像你一樣,輕易地就撩撥了我的心思,我的喜怒哀樂全繫於你,我在乎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聞言穆雪桐紅了眼眶,伸手勾住黑衍的頸項,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黑衍摟著她,柔情愛戀的眼神籠著她的身子,將兩人緊緊包圍。
「我有話要跟你說。」穆雪桐遲疑地開口。
「嗯?」
「康──不是我的本姓──我姓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因為某種原因才會來到這個世界,是義父收容了我,賜予康這個姓,之前所說離家養病的說辭全是假的,用來掩人耳目罷了。」穆雪桐低著頭,不敢看黑衍的表情。
他執起她的手,在手心劃著。「木雪桐?」
她搖搖頭,翻過他的手輕劃。「穆雪桐。」
「還有呢?」黑衍挑眉,柔聲問道。
還有?穆雪桐擰眉暗忖,為什麼情況不是她所想像的?為什麼聽到她來自別的世界卻一點驚懼也無?是驚嚇過頭了嗎?
她原本還打算對來歷保留一些的,畢竟這對古人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譚,但看了黑衍絲毫不為所動的態度,心中微慍,開始敘述自己從何而來,對二十一世紀詳細描述。
「我說完了!」見他沒有反應,穆雪桐薄怒地看著把玩她發尾的他,他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就這樣?」黑衍抬頭,手背撫上她粉嫩的臉,脂粉未施卻依然柔嫩細緻。
「就這樣?」他真的聽清楚了她的故事嗎?「為什麼你不驚訝?」
「我為何要驚訝?」黑衍將她攬進懷中。「未來的世界與我無關,不論那時再怎麼進步,思想再怎麼自由,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現在還是處於雲綢國,如與不知,一樣都未曾變過。我唯一在乎的,只是你是否能永遠留在雲綢國,留在我的身邊。」
穆雪桐聞言頓悟,原來之前心中所芥蒂的竟屬庸人自擾?
黑衍斂起笑容,用他溫厚的聲調認真問道:「你想回原來的世界嗎?」重影的瞳仁裡透著緊張。
穆雪桐展開笑靨,勾上他的頸子。「想啊!當然想,不過找不到法子回去,而且現在當了皇后,可以號令眾人,才捨不得放棄呢!」
黑衍喜極,低頭吻上她溫軟的唇。穆雪桐閉上眼,心頭的感覺是種解脫,不再想著回去二十一世紀,她已情陷雲綢,無法自撥,也不願自撥。
康艷雅在完賽後強作鎮靜地回到宮中,臉上的偽裝龜裂,再地無法自持地放聲狂笑,臉上佈滿了淚,像發了瘋似地將觸手可及的物品破壞徹底。
自她將一名入內勸慰的貼身宮女一掌擊出門外後,再沒有宮婢敢進來清理,每日用膳時間到,只是把餐食放在門口,不敢進來叫喚,那些菜餚卻總是被她一腳飛。
康艷雅坐在榻上,不知時間流逝的速度,雙眼恨恨地望著窗外。房中有如暴風捲過,布簾撕毀,瓷器盡碎,沒有一樣東西是完整的。
她入宮已十年了,這十年來她戰戰兢兢,勤練武藝,怕失寵、防後座被他人所她挖空心思吸引王的注意,迎和王的興趣,沒想到,卻輸給了一個來歷不明、貌不驚人、武藝平庸的「義妹」!
為什麼,後宮再詭譎狡詐的場面她都熬過了,卻輸在原先視之為囊中之物的一步?
!是過於大意了嗎?
康艷雅兩眼睜得精亮,閃著冷然的火焰。
她要復仇!這個念頭有如當頭棒喝驚醒了她。
喚來守在門外瑟縮的宮女,為她梳妝更衣。
康艷雅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取出藏在首飾盒內層的短匕首,往紫微宮走去。
御書房外一片寧靜,在和煦日光的照耀下,只有清脆的鳥鳴繚繞耳際。
黑衍在書房裡批改奏章,想起穆雪桐,嘴角忍不住浮起微笑。
「王!」小八子輕聲叫喚。
「什麼事?」黑衍收斂心神,重整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