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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洛煒

  在格林王的一聲令下,宮廷裡的樂師重新奏起音樂,宴會似乎又逐漸恢復剛才熱鬧的氣氛,不過霏亞仍看得出父王心事重重的模樣,她腦筋一轉,決定趁現在溜出去,好打探那個沙格達在搞什麼鬼。

  「克莉絲汀,你留在這裡,我去拜訪那個沙格達。」

  「不行!」克莉絲汀堅定地搖頭,她總覺得那個沙格達古古怪怪的,要是真正的霏亞公主出了什麼意外,那怎麼得了。

  「不會有事的,我只是……」話還沒說完,霏亞就從眼角瞥見有人朝她們這裡走過來,只好連忙住口,轉頭看向來者。

  「『霏亞公主』,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一支舞嗎?」俊臉含笑,非常有禮貌伸出一隻手的是綠城的亞力王子。

  「我……」

  「不。」

  克莉絲汀和霏亞幾乎是同時開口,後者發現自己差點穿幫,急忙咬住自己的下唇。不過亞力王子不以為意,反而以一種溫柔鼓勵的語氣開口道:「先別急著拒絕我,『霏亞公主』,一支舞不會帶來多大的傷害,還可以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原來他前來邀舞是為了轉移賓客的注意力,讓所有人不再討論剛才發生的事。對於亞力王子的細心和體貼,霏亞滿意地點點頭,她可以預見未來的格林城在亞力王子的統治下,人民可以過得很好。

  「我非常樂意。」克莉絲汀也明白他的用意,溫柔地伸出自己的手。

  在亞力王子的帶領下,「霏亞公主」和他翩然起舞,並且如同亞力王子所說的,成功地轉移了所有賓客的注意力,將目光集中在大殿上跳舞的兩人,不再在意剛才所發一的那一小段小插曲。

  眼看亞力王子成功地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霏亞也決定從宴會中退下,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

  她從士兵的口中問出沙格達被父王安排在城中西面的「歐第斯神殿」,帶著一股要把事情弄清楚的豐沛決心,霏亞毫不猶豫地向前。

  「歐第斯神殿」位於格林城的西面宮殿,自從三十多年前沙格達離開之後,格林城始終沒有能超越沙格達的占卜師出現,殿中仍有幾位習有白魔法或是占卜能力的法師,但是格林城的老國王並不熱衷魔法或是占卜,再加上他仁慈英明,這些年來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城中的占卜師只需要在每年特定的日子祭禮祈福外,沒有什麼其他的工作,也因此格林城中的占卜師地位普通,並非像有些國家的祭司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

  霏亞來到了「歐第斯神殿」之前,意外地發現神殿外意然連一個看守的士兵也沒有,另外,不知道是她特別敏感還是什麼的,她總覺得今晚的神殿看起來陰森森的,她奇怪。

  「不管了!我有責任將這件事搞情楚。」霏亞為自己打氣,不管看起來再怎麼恐怖,她還得進去看看。

  基本上她和父王有許多相同的理念,其中一個就是不喜歡光怪陸離的事情,她知道大陸之中有許多國家的國王延請高明的魔法師一同治理國家,或是藉由魔法師取得更強大的力量。但是她卻以為公平、公正的律法更能得到人心,而現在這個消失很久的沙格達忽然回國,還說了一些神經兮兮,有關什麼死亡、毀滅等擾亂人心的話,聽了就讓她覺得生氣。

  她不知道父王的想法是什麼,但是身為格林城公主的她,絕不允許有人散播這種沒有確切證據的傳言。

  「沒什麼好怕的。」霏亞最後一次為自己打氣,鼓起勇氣向前邁開第一步。

  「等一等!」

  就在霏亞一隻腳要踏進神殿的階梯時,一隻有力的手臂把她攔腰一扣,另一隻手則準確地覆上她的嘴。

  「嗚——」霏亞努力地想掙扎,仍然被對方強大的力量,一路拖到了神殿外的茂密草叢裡。

  「噓!是我。」低沉的男音在她耳邊說道,聽起來極為熟悉。

  霏亞努力轉頭,在不甚明亮的夜裡她看到了熟悉的眼瞳,而這一對漂亮的綠色眼珠的主人,卻是她怎麼也不想再有牽連的凱爾王子。

  「你要幹什麼?」她揮開緊覆在自己嘴上的手,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階梯之上佈滿了結界,你難道沒看到嗎?」凱爾沉聲說道,那是一種肉眼無法看見的魔法結界,是用來示警的一種防禦魔法,任何人一觸碰到,施法者就會知道有人闖入結界之內,而無意中觸碰到結界的人,則精氣受損,會有頭暈目眩、甚至是昏迷不醒的症狀。

  凱爾身為克洛城的王子,克洛城的皇族和水妖精本身就有淵源,身為繼承者的他自然習有魔法。剛才在大殿之中他就察覺出沙格達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魔法波動,雖然還不清楚那一股力量在正是邪,但那個沙格過就是透著古怪。

  這本來不關他的事,但是當他發現那個傷了他自尊心的『克莉絲汀』也跟著沙格過離開後,凱爾的心裡起了不好的預感。於是他努力說服自己,他並不是擔心那個壞脾氣女子的安危,而是克洛城和格林城相鄰,互有邦交,他是應該多注意這個國家的,絕對不是為了她!

  「什麼結界不結界的?我怎麼看不到?還有,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是個魔法師吧!」霏亞冷哼一聲。想唬人啊!這個神殿她從小來來去去多少次了,從沒聽過什麼結界的,再說打死她都不相信這個登徒子王子會什麼魔法。

  「你……」他開始懷疑這個女人是生來挑戰他的修養,在她的眼中,他簡直比一自臭蟲還不要不如。

  「要是你沒有其他可笑的諾言可供我娛樂,就請放手。」霏亞不耐煩地想自草從邊起身,下一秒又立刻被他扯回懷中。

  「噓!有人來了。」凱爾再次摀住她的嘴,將霏亞緊緊鎖在懷中。

  霏亞一愣,安靜地一動也不動,和凱爾王子躲在草叢裡,直到她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是父王!霏亞差一點喚出聲,卻又及時想起自己現在是頂著克莉絲汀的身份,要是一出面和父王相認,多日來假冒克莉絲汀的心血就白費了,於是只好安安靜靜地躲在一旁,看著她的父王一個人往神殿而去。

  該死的騙子!當霏亞看著父王安然無恙的踏上一階又一階的石階時,她轉過頭怒瞪凱爾一眼。哼!什麼結界!?他父王不是平安又順利地走過去了嗎?

  一直到格林王的身影消失在神殿之內時,凱爾才鬆開自己的手。

  「你那是什麼眼光?」凱爾輕歎一口氣,只好試著對看起來對魔法一無所知的「克莉絲汀」解釋。「走過去的是格林城的王自然另當別論,他貴為格林城的王,這王城裡的一草一木都會守護著皇族,沙格達既然曾是貴國的占卜師,他自然不會設下危害到國王的結界。你既然不是皇族,這樣貿然走進去,是會受傷的。」

  「喔。」霏亞聽了半天仍是一頭霧水。這個凱爾王子要不是真的懂很多,不然就是一個高明的騙子。

  「喔?就這樣?」凱爾因不放心她,所以才跟著過來,沒想到對方不但不領情,反倒認定他是個騙子,就連現在她似乎明白是自己救她一命,仍是沒有半點好臉色給他,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嗯……謝……」霏亞含糊地發出一個近似謝謝的音,就是不願意誠懇地和凱爾道謝。

  本來嘛!如果那個結界真的無法傷害皇族的人,那她當然可以平安走過去,根本不需要他的多管閒事。只是這其中的曲折,凱爾根本不明白,所以當下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還理所當然地要她的感激,真是嘔死人了!

  「算了。」凱爾王子微微瞇起眼,忽然這麼說。

  「呃?」她莫名其妙地抬頭。

  「反正這種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事常常發生,我記得有一次我救了一隻困在陷阱裡的野貓,誰知道它不但不感激我,還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凱爾一雙綠眸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就當——日行一善。」

  「你把我比喻成野貓?」霏亞瞪圓雙眼,雙手氣憤地握緊。

  「我可沒這麼說。」凱爾咧嘴淡笑,一知道為什麼總是忍不住想逗她,或許是相彌補自己受創的自尊吧!

  「晚安,夜遊女神,我可沒打算救你第二次,自己小心。」他戲謔的手指故意滑過她的臉頰,果然看到上面又浮現了一抹紅暈。「要是讓我再救你第三次,我可是會索取報酬的哩!」

  「我向你求助的機會就像『幻色寶石』存在的機會是一樣的,那就是絕對——」霏亞斬釘截鐵地開口。

  「噓!」凱爾點住她發誓的戲唇,綠眸漾起濃烈的笑意。「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喜歡發誓的小東西,不過,親愛的『克莉絲汀』,不要發出『絕對』這麼強烈的誓言,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你不這麼認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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