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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洛煒

  說完話,霏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宮殿。

  老國王看著愛女離去,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些年他放任霏亞自由自在地成長,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父王!他們都說我不可以成為您的繼承人,為什麼?我會讀書、會射箭,所有王子會的我都學了,為什麼我不可以當格林城的王?那一年霏亞才十歲吧!她衝進了宮殿,純真的小臉上充滿了不服氣。

  乖孩子,當國王很辛苦的,要像父王一樣每天處理很多事情,你不會喜歡的。在大陸上的其他的國家並不是沒有女王的存在,但基於私心,他不願意愛女承受這種重責大任,他要她平安單純而快樂的成長。

  這些話他以為霏亞年輕不小,所以並沒有對她多做解釋,誰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聰明早熟的霏亞卻將他的話自行詮釋成另一種意思,她認為自己無法當繼承人的原因是她的性別,這種身為皇家唯一子嗣,卻無法為父王分憂解勞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差勁透了。

  他並不知道霏亞一直將這份無力感藏在心中,等他發覺的時候,霏亞已經成為一個幾乎稱得上是「怪異」的公主。她仍舊學習成為繼承人該學習的一切,遇爾還會和他交換一些治理國家的理念,她不再提起繼承王位一事,但卻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格林城之上。

  而現在就連自己的婚姻,霏亞半點兒也沒考慮到自己,居然想以格林城的利益為前題來選擇自己的伴侶?這讓他覺得又心疼又生氣,到底該怎麼做,他才能讓自己的愛女瞭解她自己的心、讓她得到真正的快樂!?

  ???

  接下來的幾天,宴會依舊一如往常地舉行著,克莉絲汀仍舊戴著一層又一層的面紗,頂著霏亞公主的身份參加宴會,而正牌的公主則是穿著女官的衣服,開開心心地遊走在宴會之中。

  晚宴的第四天,大殿出現了兩名讓人眼睛一亮的吟唱詩人。

  當他們一在大殿站定時,霏亞就注意到他們,原因相當簡單,因為當為首的男子一拿起手上的豎琴,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們就發出近乎尖叫的讚歎聲,讓人想不注意也難。

  兩人之中個子比較高的男子有一頭月光色的頭髮,一雙寶藍色的眼睛,霏亞發現他與自己的未婚夫亞力有著相同俊雅的外表,但是或許是因為身為吟唱詩人必須長年流浪的關係,他身上多了一份滄桑和不羈的感覺。

  他身後站的那一個嚴格說起來還不算是一名成年男子,細小的肩膀上是一頭凌亂的紅頭髮,孩子氣的臉上鑲著兩顆圓滾滾的綠色睛珠,是個再純真不過的少年。

  「這兩個吟唱人看起來有趣,不如我們就聽聽他們的表演吧!」霏亞低下頭,盡責地扮演著女官的角色。

  克莉絲汀點點頭,示意眼前的人可以開始表演了。

  「各位親愛的嘉賓,我是在大陸中旅行的吟唱詩人賽倫,為了感謝你們熱情的款待,就讓我為你們唱一首歌。」金髮男子輕撥琴弦,以極為動人的低沉嗓音開始了他的詩曲吟唱。

  混沌的黑霧進佔了燦亮的星空。

  大地崩裂、閃電交錯,黑暗的女神錯墜於時空。

  她的眼瞳帶來了無止境的災難和悲痛,冰冷的唇終止了大地的生機。

  絕世出塵、不容於世間的美麗,帶來了一場永無止盡的浩劫。

  賽倫低醇的嗓音本身就是一種動人心弦的樂章,配合著他手中的豎琴,將一首遠古流傳的古詩訴說得優美無比。

  「我從來沒有聽過這些,他到底在唱些什麼?」趁所有人都陶醉在音樂聲的時候,霏亞低聲詢問身邊的克莉絲汀。霏亞對娛樂向來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也很少召喚詩人或舞者前來宮中表演,但今天聽到這個吟唱詩人賽倫的歌聲,她覺得好特別,不知道他是怎麼將詩曲吟唱得如此有感情,甚至帶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他唱的是一首古詩,是在大陸上很早以前就開始流傳的故事。」克莉絲汀知道霏亞少有機會涉及有關詩集音樂的東西,於是細心地為她講解。「她唱的只是故事的一小部分,是聖王愛上了黑暗的女神的故事。」

  「什麼是聖王!?」霏亞聽得一頭霧水。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國家,也沒有這號人物。

  「公主一向對這些沒興趣,當然不知道。」克莉絲汀小聲地回話。關於聖王的傳說有幾千種,而每一種都像是傳說,而這種沒有確切證據的傳說,不巧就是霏亞公主最討厭的東西。「在這塊大陸上,本來有一位統領一切、維持萬物平衡的人,他就是聖王,但是他卻失蹤了,所以我們這聲大陸失去了往日的和平,而若是能找到當初從聖王住處飛出的那十顆幻色寶石,不但可以得到至高無上的力量,還可以讓聖王覺醒。雖然聖王消失了,但是有關於聖王的傳說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像現在詩人吆喝的,就是聖王在位時,愛上黑暗女神的故事,他也只是傳說而已,我知道的就是這些,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喔!」霏亞愣了一下,果然住口不問了。

  兩人的談話告一段落,而賽倫的演奏也正好結束。

  一曲唱畢,賽倫向所有的賓客優雅地行禮,除了贏得熱烈的掌聲之外,還有許多女人朝他嬌媚地眨眨眼,企圖得到他的注意力。

  「失陪了,『霏亞公主』,我出去透透氣。」霏亞戲謔地朝克莉絲汀眨眨眼,既然看完了表演,她也不想留在這時。

  「公主!」克莉絲汀輕歎一口氣,卻是百般無奈,還好這種顛倒身份的工作只剩下明天,否則她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霏亞踩著愉快的腳步走在宴會廳裡,拿著一杯水酒準備躲到角落享用的時候,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她轉個身,看到一雙閃著好奇的眼睛。

  「你好,美人姐姐,我叫莫穎兒。」紅髮綠眼的少年對她露出一抹討好的笑,霏亞認出他是剛才表演的吟唱詩人之一,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美人姐姐,你們格林城的人都這麼漂亮嗎?」莫穎兒的綠眸閃著讚賞,光是公主的貼身女官就長得這麼漂亮,那個蒙著臉的「霏亞公主」一定是絕色天香,所以才會這麼神秘吧!而他最喜歡看的就是美人,所以打算先和女官混熟了,說不定有機會見到「霏亞公主」的真面目哩。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一臉笑意的莫穎兒讓人無法產生敵意,霏亞淡淡一笑,等待他的回答。

  「沒什麼,這是我第一次來格林城,對所有東西都感到新奇,美人姐姐不但人長得漂亮,一定也對皇宮很熟吧!所以我就忍不住跑過來認識你了。」

  莫穎兒多年來隨著賽倫師父在大陸上行走,雖然走過很多國家,但相對地停留的時候都不長,久而久之他也就養成了在短時間內獲尋美女,與其熟識的癖好。就像在進格林城之前,他就聽說了霏亞公主是個美女,但她始終蓋著一層厚紗,再美麗也是枉然,於是靈活的綠眸一轉,將目標放在公主身邊亮眼的黑髮美人的身上。

  莫穎兒自我介紹完之後,還煞有其事地握起霏亞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一吻,正準備進一步遊說她介紹自己給公主認識的時候,忽然有人在他後腦上用力一拍,讓莫穎兒痛呼一聲。

  「好傢伙,什麼不好學,偏偏就學了些胡鬧把戲。」低沉悅耳的男音充滿淡淡的無奈。

  賞了莫穎兒後腦一巴掌的,是與他隨行、有一副好嗓子的賽倫,他俊臉含笑跟著將自己目光停在霏亞身上。

  「賽倫師父。」莫穎兒敢怒不敢言,剛才明明見他擁著一名嬌嬈的女子離開,所以才放心來找美人姐姐的,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這個小徒弟就是頑皮了些,請你不要在意。」賽倫將莫穎兒拉到身後,對著霏亞綻開一抹讓人傾倒的笑容。

  「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到過很多地方嗎?」霏亞想起剛才賽倫吟唱的詩歌,想必他到過很多地方,才會有這麼多故事可以訴說吧!

  「是去過不少地方。」賽倫咧齒一笑,若有所思地開口道。「但是我從未見過這麼神秘的公主,不惜將自己絕色的容顏遮蓋住。真是可惜,傳說中她是大陸中央最美麗的公主之一,要是能見她一面,日後我也多了一個可以讚頌的題材。」

  「傳言多半是不真實的,你不這麼認為嗎?」嘖!又是傳言惹的禍,霏亞不自覺地提高了聲調。「就舉你剛才所吟唱的詩歌為例,那些什麼聖王的,不過只是要增添故事的動聽性,但內容多半是虛構的吧!」

  「你這麼認為嗎?吟唱詩歌的目的主要是娛樂大眾沒錯,但我覺得傳說仍然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其中或許有些是真實的。」賽倫揚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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