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舞影額上的血跡,引發俞詩詩第二聲尖叫,連著兩聲的叫喊,引來了巡守的工兵。
舞影的傷,讓他忿怒得想殺人,陰鷙的眼眸迸出冷冽的寒光;若非衛兵的敲門聲引去俞詩詩的注意力,她必會發覺服下失心丹的人,不可能有這麼可怕的眼眸。
「言孝,千萬不能開門!不能讓人瞧見我在你這兒,否則我會被爹責罰的。」俞詩詩耽憂地囑咐。要是讓爹知道她半夜竟跑到男人房裡,她肯定會死得很慘。
冷單倣將暈過去的舞影輕輕抱起,安置在床上。從容不迫地走至門口。
「對不起,沒事的,只是作了場惡夢罷了、讓您見笑了。多謝大哥們的關心。」
「惡夢?」門外響起一聲怪叫,而後啼笑皆非道:「好了好了,小心點,別再亂叫了。」
雜沓的腳步伴隨幾聲嘟嚷離開了。
「噓.好險。」俞詩詩拍拍胸口,望向床上的舞影。
「他怎麼樣了?」
「昏厥了。」冷單倣冷然道,他正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
「言孝,你認得他嗎?」她想證實這點。
「小姐認為屬下應該認得她嗎?屬下會好好想想的。」
「喔,不!不用想了,一定是他喝醉了,認錯人了,你一定不會認識他的。」待他清醒後,她會向他問清楚的。她愛上的男人,怎麼可能有「那種」癖好。
天快在了,她得趕緊離開,免得被下人撞見了。
「言孝,待會兒你就送他回房吧,我先回詩閣去了。」
「屬下送小姐。」當然他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不用了,你快送他回房吧!」俞詩詩快步離開,並替他掩上房門。
淡漠的眼一轉為溫柔與憐惜,細心為她拭清額上的血漬,塗抹上一層能消腫、去瘀、化疤的藥膏。
「放心,我不會讓你美麗的臉龐留下疤痕的。」他以手背輕撫她的面頰,低聲呢喃。
隨即抵擋不住她紅唇的誘惑,愛戀地封上。
他的吻,由淺嘗改為深探,彷彿唯有如此,方能解他多日以來的相思之苦;他的舌霸道地探人與之糾纏,他想吻盡屬於她的每一份甜美,品嚐只屬於他的馨香。
好熟悉的吻……舞影不由自主地回應,在她幾乎透不過氣之際,她睜開了迷離的雙眸。
「你……」眼前的他又恢復成以往總是掛著一抹邪魅的笑意的他。「你可以認我嗎?」
冷單倣親吻了下她的唇。「只有現在可以,平時我必須表現像個服過失心丹的人。」
「失心丹?」舞影秀眉微蹙,卻牽動額上的傷,疼得她閉了閉眼。
「疼嗎?」他替她撫平眉頭。「詳細情形以後再告訴你,你得找機會離開了,再待下去恐怕會有危險。」
「那你呢?何時離開?」
「快了,你留在這兒,我會擔心的。」
「用不著你擔心,我自己能照顧自己。」舞影自床上坐起。「天快亮了,我得回房了,用不著送我了,免得引人注目,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柔弱女子。」
「而且演戲也是一流的。」他取笑她今晚的表現。
「彼此彼此。」她回將他一軍。
「以你現在的身子,短時間接觸日光應該不礙事的。」
他一直忘了告訴她。
「真的?」一向冷淡的容顏,難得展現歡顏。
冷單倣點點頭。「注意,時間不能過長。」
「我知道了。我走了,自己小心。」她在他的額上印上一吻,縱身離開。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第八章
「飛影公子?公子,您醒了嗎?大小姐想請您至詩閣一趟。」侍女在門外敲門喚醒舞影。
「大小姐?她知道我?」舞影含著濃濃的睡意回道。
她記得昨晚並未透露自己的姓名。
呀!門開了,作息日夜顛倒的舞影,臉色有些蒼白。
「大小姐指名要找我嗎?」
「不是的。」侍女急急搖頭。「一大早大小姐便召集所有負責迎賓樓的奴僕,要大伙找一位公子。因為公子您長得和大小姐形容的一模一樣,所以奴婢知道大小姐要找的人一定就是您了。」
舞影躲回屋內,現在的她仍沒有勇氣直接面對日光。
「你向大小姐提及我的門派出身了嗎?」
「是的。大小姐還急著要奴婢現在便請您至詩閣去。」
「是嗎?」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我一定得去嗎?」舞影反問侍女。
「呃……公子您不去呀?這……我……」
「算了。」舞影朝她揮揮手,遲早要碰頭的。「你去回報你家大小姐,飛影隨後就到。」
「是。」侍女福福身,三步並兩步朝詩閣奔去。
舞影平淡的神情轉為冷漠,亮的眸底有絲難以察覺的怯意。她並不擔心俞詩詩得知她的身份,她的不安來自於與日光的直接接觸,這是她二十年來頭一回主動迎向它。
深吸幾口氣,安定自己浮躁的心緒。不會有問題的,她相信冷單倣,不是嗎?
睜大雙眸,勇敢邁出第一步,直至閃耀的金光籠罩她全身。
沒有預期的刺痛、沒有紅腫,只有綿綿不絕的暖意呵!舞影欣喜地捲起袖子察看,而後掛著掩不去的笑意來至詩閣。
哈!果然是會無好會,瞧她擺出的陣仗,想嚇唬誰呀!
舞影故意瞧也不瞧俞詩詩一眼,退自向冷單倣頷首示意,當然得不到回應就是了。
面無表情的冷單倣,讓俞詩詩安心不少。她得意地仰高下巴,高傲道:「你是魅影門的人?」
「你說呢?」
「少打啞謎了,你騙不了我的。」俞詩詩瞇起雙眼。
舞影無畏地聳肩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須多此一問?」
「你--」俞詩詩直盯向舞影的眼。「若你是魅影門的人,為什麼不怕光?」
「魅影門的人一定得怕光嗎?」
「江湖上一直是這麼傳言的。」況且她還知道原由。
舞影輕蔑的眸光掃過,只冷冷道一句:「謠言止於智者。」總之她就是不喜歡讓俞詩詩得意。
「哼!伶牙俐嘴,但願魅影門厲害的不只是一張嘴而已。」
俞詩詩氣得抓緊椅把,幾乎要將椅子給拆了。
「你和羅言孝是什麼關係?」她不相信他昨晚所說的醉話。
「言孝……」舞影故意深情凝視冷單倣,以十足吊胃口的方式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什麼?」俞詩詩一掌拍向桌面,這不是她想聽的答案。「你是『男人』耶!」
「那又如何?」就算我是男人,也不會將冷單倣給你。
舞影在心裡補上這話。
俞詩詩霍地起身。「什麼又如何?你簡直就是男人的恥辱。況且人家言孝也絕對不會承認的,一切只是你自己癡心妄想罷了,你死了這條心吧!」俞詩詩示威般地靠向冷單倣。「對吧,言孝。」
「哦?那我倒想試試是否真的是我自己一廂情願,或是兩情相悅?」舞影走向前,粗魯地推開黏在他身上的俞詩詩,纖手探向他的胸懷。
「本小姐不許你碰他!」俞詩詩一掌掃向舞影的臉龐。
「他是我的,不是你這種娘娘腔的人所能碰的!」
俞詩詩一掌接一掌不斷向舞影進攻,卻總被她巧妙地避開,心高氣傲的俞詩詩丟不下這個臉,她放棄公平較量,反手拍出一旁侍衛的佩劍,朝舞影的上半身攻去。
看我畫花你這張臉!俞詩詩在心中恨聲道。一個男人竟然生得一張比女人還美的容貌,怪不得會有男人看上你!我就替你毀了這張臉,免得讓你害得別人與你一同身敗名裂!
舞影偏過頭,躲過俞詩詩疾刺而來的一劍,飛揚的發卻也讓她削去一小撮。
撇撇唇,她發覺俞詩詩似乎想毀去她的容貌。這女人竟然連男人都嫉妒,真是……
「大小姐,屬下幫您!」一名侍衛見俞詩詩久攻不下,便自告奮勇地插手。
愈來愈烈的日光,漸漸讓舞影感到吃不消了,熟悉的灼痛蔓延開來,讓她瞭解到極限到了。
微頓的身形讓俞詩詩逮著了機會,她劍鋒一轉,雖未碰上舞影的臉,卻削斷她系發的髮帶。
「啊!」舞影輕喊一聲,如瀑般的濃黑秀髮直披而下,襯托出那出水芙蓉般的冷顏。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打鬥中的人不由自主地住手,無人不看傻了眼!
「你……是女的?」俞詩詩一雙美眸瞪得好大。
她怎麼會是女的?怎麼能是女的呢?她說羅言孝是她的未婚夫婿,那她不就是……俞詩詩驚訝地抬眸看向始終面無表情靜立一旁的羅言孝,一種歹毒的念頭驀然湧向心口。
「羅言孝,我命令你現在替我殺了她!」俞詩詩帶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態,手指緩緩指向一臉錯愕的舞影。
「屬下遵命。」幾乎是立即的反應,毫不猶豫。
冷單倣步下石階,英挺的臉龐蒙上一抹陰冷的殺氣。
沒人瞧楚他是怎麼出手的,眨眼間,他的身軀又折回原位,彷彿未曾移動過,而舞影則「咚咚咚」連退三步,鮮紅的血,自她泛白的唇間不斷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