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斯鐵青著一張臉正想發作,卻聽到亞迪身邊的少年以害怕的聲音問著:「亞迪 姊姊,這個人看起來好兇好可怕,他是誰?」
「別怕!穎兒,有人天生就是不討人喜歡。」亞迪拍了拍少年的肩頭,輕聲細語,甚至還想伸手將他攬到懷中安慰一番。
「來人!把他關到地牢去!」兩人之間親暱的對話讓希爾斯的憤怒燃燒到了最高點,他覺得胸膛裡的心、肝、肺都在燃燒,如果不是僅存的一絲自制力,他說不定就要拔劍殺了他們。
「啊!我不要啊!不要把我關進地牢!」當士兵們領命向前的時候,那名紅髮少年尖叫出聲,拚命想縮到亞迪的身後。
「呃……這其中一定有誤會,我叫寶倫,你要逮捕的人是我的徒弟……」一名有著好聽嗓音的男子一步向前,他是一個容貌俊美的金髮男子,手上還拿著一把銀色豎琴,顯然是遊走大陸的吟唱詩人。
「你和他是一夥的?也帶下去。」希爾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只是下達冰冷的命令 。
「大哥?你在幹什麼?他們犯了什麼罪?」傑瑞試著想為他們說情,但是他才向前一步,不小心讓自己身後的女人露出了面孔,水般美麗、卻染上歲月痕跡的面孔,膽怯的雙眼,一個不應該會出現在這裡的女人!
她的出現讓希爾斯原本已經鐵青冷凝的臉,再染上了一層幾乎能讓地獄結冰的森冷 。
「如果不是我的眼睛有問題,那麼就是你也想嚐嚐地牢的滋味了。」希爾斯咬牙切齒地說著,不敢相信珍蕊王妃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更不敢相信傑瑞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
「這件事和傑瑞無關,是我的主意,釋放珍蕊、舉辦宴會慶祝她生日,全部都是我的主意。」始終沈默的亞迪終於開口,綠眸毫無所懼地直視著希爾斯。
希爾斯怒瞪著亞迪,漆黑的雙眼閃過憤怒、輕視、被背叛等等複雜的情緒,最後所有的情緒通通褪去,化成了潭水般無法探測的深幽。
「來人!把珍蕊王妃送回高塔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踏入高塔一步!」希爾斯再次開口,聲音已經降到了足以凍骨的冰冷。
亞迪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傑瑞卻對亞迪拚命的搖頭。這輩子他從來沒見過希爾斯這麼生氣過,在他還沒冷靜下來、將事情弄清楚之前,不管亞迪說什麼都只會更加激怒他而已!
宮廷裡的侍衛絲毫不敢抗命,只得以最快的速度將賽倫師徒及珍蕊王妃帶離了大廳 。
「現在你們全部消失,否則就準備進地牢!」希爾斯頭也不回地下達命令,所有大 廳裡的人都像是得到特赦的死刑犯,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
傑瑞吞了吞口水,走到亞迪的面前,示意她和自己一同離去。既然希爾斯說全部消失,那應該也包括他和亞迪吧!
「跟我來,等他冷靜下來我們再解釋。」傑瑞扯扯亞迪的禮服,以口型無聲地說著 。
亞迪聳聳肩做出一個鬼臉,表示同意傑端的說法。如果她能選擇的話,自然也不想和現在這個臉色鐵青、像是隨時要拔劍殺人的希爾斯說話。
「所有人,但是不包括妳。」就在傑瑞和亞迪經過希爾斯身邊的時候,後者突然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兩人的去路,跟著,希爾斯以絲毫沒有溫度的語氣說道:「我的王妃,我相信妳我之間有許多話可聊,不是嗎?」
亞迪抬起頭,挺起了纖細的肩頭,毫無所懼地迎向他森冷如冰的目光……
第七章
大廳裡陷入一片讓人頭皮發麻的靜默之中。
夾在兩人之問最焦慮不安左右為難的就是傑瑞,從小到大,他從來不曾違逆過王兄的命令,但他知道自己要是這個時候離開亞迪,她就得獨自一個人承受王兄所有的怒氣。
「傑瑞,難道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希爾斯瞥了一眼仍舊站立不動的傑瑞,語氣已經變得相當不耐煩。
「王兄,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畢竟你離開的時候將國家交給我,我才是該對這一切負責任的人。」鼓起胸口凝聚的勇氣,傑瑞向前跨了一步。
希爾斯銳利的目光像閃電一樣瞪著傑瑞,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服從自己,就在這個時候,大廳的門口也湧進好幾個老臣,個個都是一向跟隨在身邊,有些甚至是從小輔導自己長大的忠心臣子。
「希爾斯陛下,請聽我們說。」「咚」的一聲,所有的老臣們動作一致地都跪了下來。「關於珍蕊王妃這件事,並不全是王妃一個人的責任,我們……」
「鏘」的一聲巨響,是憤怒的希爾斯拿起桌上的酒杯用力摔在地上,酒杯的碎片散在一群老臣之間,他們每個人肩頭一縮,但沒有一個人打算退去。
「怎麼?我才離開多久的時間,你們全要造反了不成!」希爾斯冷哼幾聲,以憤恨的目光瞪視著他們。跪在他眼前的忠心臣子中,甚至有好幾個是當初反對他迎娶亞迪的,誰知道短短一個多用的時間,他們就已經一面倒向了亞迪!
跪在地上的魯卡抬起頭,以懇求的目光看著亞迪,不明自她為何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若是她自己不開口解釋,說不定真會死在希爾斯的劍下啊!
「希爾斯王,我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這雖然是亞迪王妃的提議,但是我們全都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如果王您願意暫停雷霆之火,我們願意解釋……」魯卡轉頭看向希爾斯,試圖為亞迪王妃解釋。
「夠了!」希爾斯的聲音像是冷鞭般毫不留情地打斷魯卡的話,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走向亞迪,毫不溫柔地將她一把扛在肩上。「不願意退下是不是?看來我得換個地方和自己的王妃談話。」
「大哥!」
「王!」
「你們誰有膽子進我的寢宮,就要有被我長劍刺穿的打算。」希爾斯冷聲開口,扔下這樣一句狠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眾人白著一張臉,但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救亞迪,只能看著她被臉色鐵青的希爾 斯帶走。
一回到寢宮,希爾斯以近乎是粗魯的方式將亞迪用力扔到床上,隨後將門鎖上,更以自己的身子擋在門口,日光如炬地瞪視著亞迪。
「一個多月沒見,你的禮貌更差了。」亞迪從床上翻身坐起,動手整理自己被弄亂的衣服,絲毫沒有將他的憤怒當一回事。
亞迪抬起頭,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名義上已經是她的丈夫,卻在婚後第二天直奔前任未婚妻國家的希爾斯。她無法忘記在婚禮過後的第二天,獨自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裡醒來,而當她詢問希爾斯的下落時,卻得到了一個再難堪不過的答案。
禮貌性地拜訪津西亞!該死的男人!他是故意的,在婚禮的第二天就拋下她,擺明了要羞辱她,讓所有人都明白他有多麼不在乎這個婚姻。
「比起我的禮貌,我相信我們之間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討論。」希爾斯傲慢地挑高一道眉,不讓她將話題帶開。
「你想和我討論什麼?討論你在婚禮後直奔舊情人的懷抱?或是荒廢國事整整一個多月,又或者你想和我討論,堂堂一個佩特梅的王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所以將宴會上表演的人給關了起來?」亞迪冷哼一聲,先行將自己有的不滿說了出來。
「喔?如果不是我太清楚妳這個女人沒有心,我幾乎要以為妳在吃醋了。」希爾斯 戲謔地撇嘴。
他直視著亞迪充滿怒意、卻依然絕美的面孔,終於不得不承認,在津西亞這段日子裡,讓他念念不忘的始終是亞迪。曾經讓他動心,依舊溫柔美麗的雪露並沒有改變,但是他卻已經無法像從前那樣享受她的陪伴;在望著雪露的時候,他總會不自覺地想從她藍色的眼眸中,找尋另一雙燦亮如寶石的眸子,當雪露一如往常面帶微笑聽他說話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亞迪和他爭執時,脹紅的俏臉上源源不絕的怒氣,甚至當津西亞王請來美麗的舞孃跳舞表演的時候,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亞迪在祭典上絕豔似火的模樣。
這項認知讓他憤怒,同時也感到不安,怎麼也不願意承認,亞迪已經佔住了他的思緒,所以他延後返國的時間,就是想證明他可以控制、並且壓抑住對亞迪的思念和渴望。但是沒想到當他返回宮廷,光是見到亞迪與其他人親密的談話,他所有的偽裝與自豪的自制力就完全崩裂了!
當他見到亞迪與那一名紅髮少年有說有笑的時候,他始終壓抑住的渴望和獨佔慾,就像是囚禁多時而突然被釋放的野獸般,瘋狂而激烈地侵佔了他所有的思緒。亞迪是他的!不管是她的身子、她的微笑,甚至是她火焰般不馴的心,全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她是自己的妻子,而他打算明確地讓她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