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我不要再聽你胡說了!」軒轅緋脹紅瞼,惡狠狠地瞪著他,伸手將他手中的酒壺一把搶過,什麼也不想他就猛灌一大口。
「咳咳!」她猛然咳嗽,辛辣的滋味從喉頭灌入,瞬間在她的胸腹間燃起了一把火。
「彆扭的傢伙。」厲邪似笑非笑地扯嘴,重新拿回他的酒。這種酒的後勁很強,他可不想讓軒轅緋隨意拿來糟蹋自己。
「咳……咳……這種鬼東西,什麼人間享受!
哼!「她又咳了幾聲,仍是倔強地瞪視,不服輸地大吼道:「還有,我也不想和你討論我過去的生活,我過得很好,不用你多管閒事!」
「真的過得好嗎?」厲邪又喝了一口,充滿調笑的俊容在月光下顯得魔性十足,深幽的眼睛像是能洞悉人性似的,動也不動地鎖著她。
軒轅緋張口欲辯,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口相思醉下肚,那一股辛辣的熱此刻在腹中燃燒,甚至開始在全身蔓延了,也意外掀起她壓抑了許久的脾氣和怒意。
他到底以為自己是誰!?莫名其妙地闖入她的生命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已經受夠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嘗嘗屈辱的滋味!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甚至沒有經過深思,口中的話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那麼你又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你和昕師父同年同月同日生,甚至是同一個時辰出生的雙生子,但他是南蠻人人知曉的昕公子,那麼你呢?
我可從來沒有聽南蠻有人提過邪公子這個人吧!「話一說出口,軒轅緋就後悔了。自小因為身世特殊,造成了她極力壓抑自己的個性,不過她雖然冷漠、卻從來不會主動傷人,但,厲邪總是能不知不覺地逼出她個性中最壞的一面,讓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厲邪卻沒有動怒,只是以那雙烈焰暗竄的眸望著她,好半晌後才緩聲開口道:「一個一出世就應該死去的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應該有,世上又怎麼會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軒轅緋心中一震,直覺地想轉身就走。她不要聽!她根本不會在乎厲邪,更不想瞭解他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雖然腦海中這樣吶喊著,但似乎有某種奇異的力量將她定在這裡,讓她無法動彈,只能像是著魔般望著俊邪的面孔,聽他以迷夢般的聲音訴說著屬於他的故事……
「我和昕的母親原是朱秦國的皇后,但是因為她產下雙生子,唯恐她為朱秦國帶來災難,所以我父親只決定留下昕一人,在廢後的同時,下令處決我,是我母親拚死懇求宮人將我藏起來,在宮中偷偷撫養。」
厲邪以一種事不關己的淡漠語調說著,像是在敘述著他人的故事。
「後來南蠻被蒼宇皇朝的軒轅無極所滅,朱秦國自然也無法擺脫滅亡的命運,宮人於是在戰亂時將我送到南蠻某處學藝,不過我學的和昕不一樣,舉凡弓箭、刀劍、暗器,任何一種可以取人性命的方法,都是我必須學習的。」
「為什麼?」軒轅緋被他所說的故事深深震驚,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既然同樣是朱秦國的皇子,為何他學的儘是些殺人血腥的事情呢?
「為了復國。」厲邪扯出沒有感情的笑。「昕是代表希望的光明,那麼我就注定成為黑暗中的影子,昕雖然被留下,但他也因為我而失去太子的資格,而我們共同的命運,就是輔佐我們同父異母的弟弟,昕在明,以他的智慧輔佐,我在暗,殺掉每一個復國的阻力,現在你該明白了,我只是昕的影子,一個只能存在黑暗中的影子。」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試著皺眉或是像平常一樣反唇相稽。但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只能以迷離又困惑的眼望著他,甚至無法解釋心中那種既悲傷又難受的複雜情緒是什麼。
「為了得到你,坦白——是讓你卸下心防的第一步。」他又揚起那抹獨特邪魅的笑,低下頭與她迷離的眼對望,低嘎道。「如果說每個人一生中都有一項渴求的東西,那麼我唯一渴望的是你!」
盯住她紅潤微啟的紅唇,厲邪把握機會地俯身吻上她,帶著濃烈酒味的舌尖熟練地竄入撩撥,就像是她腹中燃燒的那把火焰一般,帶來一陣陣心醉神迷、酥酥麻麻的滋味……
「啊!緋兒,這一次你沒有躲,是因為同情嗎?」厲邪退開,直直望過她瞳眸最深處。
「你是我見過最惡劣的人,我不會把同情浪費在你身上。」她蹙眉,對於自己遲鈍的反應感到氣惱,她只是一時之間忘了拒絕,在他調笑的眼中卻變成什麼欲拒還迎的姿態,真是可恨!
他不再說話,因為她暈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給了厲邪所需的答案,他咧嘴一笑,提醒自己以後要多准她喝酒,或許他的緋兒就會誠實多了。
「還想嘗嘗相思醉的滋味嗎?」厲邪不等她回應,仰首鐵了一口,隨即低下頭,將口中的美酒一滴不剩地哺入她的口中——她試著想掙扎,但相思醉強烈的後勁此時發生了作用,她渾身使不上力,只覺得懶洋洋的,只能任由厲邪將相思醉一口接著一口地灌入自己嘴中,每飲入一口酒,就被他輕薄一次,隨著下腹的火熱感越來越熾烈,他的吻也一次比一次熱烈而持久,在他舌尖熱切的撩撥下,她覺得整個人都要融化在他懷中了……
「嗯……我不要了……」擠出最後一句話,軒轅緋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中,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緋兒?」厲邪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發現她的確是醉倒了之後,他低咒出聲,卻也莫可奈何,只能讓她靠在自己的膝上安睡,並隨手拉了一件斗篷為她蓋上。
唉!漫漫長夜,看來這一壺相思醉只能由他獨飲了……
第五章
翌日醒來,軒轅緋頭疼得像是被人用利斧劈過一般,就連開口說話都覺得不舒服,軒轅緋很自然地將這一切都怪在厲邪頭上,畢竟是他用什麼鬼撈子的相思醉灌她。
勉強從床上爬起,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到了木屋裡,身上還蓋著被子。軒轅緋簡單整理一下儀容,緩步走出木屋。
軒轅緋瞇起眼望著天空,早已烈日當空,快要接近正午了。想不到相思醉這麼厲害,居然讓她睡了一上午。
凝目向前看去,厲邪早已經醒了,在空地上演練一套拳法,看起來已經練了好一陣子,他不單褪去了上衣,裸背上還冒出一顆顆的汗珠,水珠在他精壯結實的胸膛上滾動著,在烈日映照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就像是自己曾經看過的野豹一般,充滿了讓人目眩的力與美;強韌的肩膀、窄而靈活的腰身,全身上下充滿了源源不斷的充沛活力。
像是意識到她的凝望,厲邪足尖一點來到了軒轅緋的身邊,咧開一抹笑,看來心情愉悅的模樣。
「怎麼,昨晚睡得不好嗎?」他明知故問地睇凝著她略顯蒼白的臉。
軒轅緋瞪他一眼,卻再也無法說出其他的話。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酒醉未醒,還是因為經過了昨晚的談話,讓她下意識裡不再對厲邪充滿敵意了。
「你剛才打的拳是什麼?」軒轅緋故意選了一個安全的話題開口。
「如果你喜歡,我可以教你。」厲邪說著,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笑道:「不過你現在的武功被我封住了,總之以後我們有很多時間,到時候不愁沒機會。」
「為什麼封住我的功力?我既然答應了做三個月的奴僕,就不會逃走。」軒轅緋問,若是能夠恢復功力,那麼自己做這些雜役時,也多了些力氣。
「恢復功力做什麼?劈柴煮飯又不需要,現在這樣子不是很好嗎?試著當一個普通人。」厲邪直接拒絕,繼續道:「練武是用來殺人,你既然不殺人,那麼要這一身功力做什麼。」
「練武不一定要殺人。」軒轅緋不自覺地蹙眉,無法接受他激烈的思考模式。
「小緋兒,你還是這麼天真。」厲邪扯出一抹戲謔,表情也失去了原有的輕鬆自在。
「我同樣不喜歡血腥味,但是在殺人與被殺的瞬間,我只能選擇讓自己活下來,所以我習武、不斷地精進自己,讓我在殺人的時候能給對方一個最快的了斷!」
「這就是你習武的目的?」軒轅緋無法抑制心中湧起的反感,不明白他為何能將人的生死說得如此不在平。「你把奪走人性命這件事說得好像……只是在訓練殺人的技巧一樣!」
「在這亂世中出生並非我所願。」厲邪淡定從容的臉上揚起一絲淡淡的苦澀。
「但是我既然已經出生,那麼我就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上天憑什麼決定我是邪?就只因為我出生的時機不對嗎?荒謬!就算我生來是邪!就算我會為朱秦國帶來災禍,又怎麼樣?這是我的人生,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左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