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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洛煒

  「親愛的吉兒,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啊!」貝爾瑟伯定定地看著她半晌,嘴唇緩緩咧成笑痕說道:「你忘記我之前說的?一樣是金棕色的頭髮,只要留長了當然一樣漂亮,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我只希望你口中的醫生,能醫好我的聲音.讓我恢復成原來的樣子,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吉兒還是搖頭,再一次強調自己的心願。「我答應爸爸媽媽了,只要一醫好,就會立刻回去,不能讓他們太擔心。」

  吉兒,媽媽會每天為你祈禱、祈禱你早日恢復,但你別忘了,就算醫不好,你也永遠是我最心愛的女兒,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回到媽媽的身邊!

  腦海中,閃過了臨行的母親含著眼淚叮嚀的話語.那充滿關懷、溫暖的話語,正是這幾個月來在心底支撐自己的力量,也因為知道自己擁有父母親毫無保留的愛,所以吉兒一直保持著堅定的心志,不求其他,只希望能治好身上的怪病立刻回到父母的身邊去。

  貝爾瑟伯的綠瞳閃竄過一抹幽光,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淡笑說道:「我明白了,但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裡,就上去和那名少女打個招呼,說不定你們還能成為朋友呢。」

  「上去?可是……我們來這裡不是要見醫生嗎?」吉兒不明白地問。

  「噓!別出聲。」貝爾瑟伯突然低喊一聲,拉住吉兒的手臂一起蹲下,讓兩人的身體藏在濃密的草叢裡面。

  吉兒藏身在草叢之中,順著貝爾瑟伯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條長長的髮辮再次從小窗口扔下,而之前抓著長髮往上爬的矮小身軀,此刻再次抓住了髮辮往下爬。她瞇起眼仔細看,才看出抓住髮辮的是一名頭髮斑白、模樣乾癟的老婆婆。

  老婆婆是誰?為什麼要攀著長髮辮進高塔?!

  吉兒不明所以,正想開口詢問時,貝爾瑟伯壓低聲音說道:「仔細聽,記住她說的話還有語調。」

  貝爾瑟伯的話才說完。貝兒就聽見重新回到地面的矮小老婆婆喊道:「拉芬姬兒!拉芬姬兒!把你的頭髮收起來!」

  「啊!」聽見老婆婆的聲音,吉兒瞪大眼輕喘出聲.隨即用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就怕自己忍不住會叫出聲來!

  老婆婆的嗓音……那種乾枯沙啞、像是吞了幾罐煤油的殘破難聽的嗓音!和自己得了怪病後的嗓音……完全一模一樣!

  老婆婆說完之後,那條金棕色的髮辮就「咻」的一聲往上抽回,消失在高塔的窗口邊,老婆婆滿意地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張望一下四周,這才踩著遲緩的腳步離開。

  等那抹矮小的身影遠離後,貝爾瑟伯起身,轉頭對吉兒說道:「你剛才有記清楚嗎?進出高塔的惟一方法,就是站在塔的下方喊,少女就會扔下她的髮辮,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那個老婆婆是誰?為什麼我們要躲在這裡,不能讓她看見呢?」越看,吉兒心中有更多的疑問,總覺得這裡到處充滿了秘密。

  「那就是將女孩囚禁在高塔裡的老婆婆.她很凶、很嚇人,每天下午的這個時間會出現一次。為塔裡的女孩送食物。」貝爾瑟伯解釋。「我想她在上面一定很寂寞,每天除了老婆婆之外都看不到其他的人,吉兒,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不覺得自己應該上去看看她嗎?」

  「可是……」吉兒有點忐忑。

  「沒什麼好怕的,我會在這裡陪著你。」貝爾瑟伯繼續溫和的勸說。「為了醫治你身上的病,我們還得在這裡生活好一段日子。你如果能多交一個朋友,不是很好嗎?」

  吉兒「嗯」了一聲,覺得貝爾瑟伯說得很有道理,另外,自己確實對高塔裡的女孩存有一絲絲的好奇,能擁有如此美妙歌聲的女孩,一定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但……要怎麼讓她拋下頭髮呢?」吉兒抬頭望向高塔,自從老婆婆離去後,高塔女孩已經將自己的髮辮收起來了。

  「很簡單,剛才你不是聽見了老婆婆喊:拉芬姬兒、拉芬姬兒。把你的頭髮收起來?」貝爾瑟伯淡淡一笑。「你生病以後的聲音和老婆婆很像,只要你在塔下叫她把頭發放下來,她就會把頭發放下來的。」

  「好,我試試看。」吉兒頷首,緩步走到高塔下面,深吸一口氣,抬頭對著上方喊著:「拉芬姬兒!拉芬姬兒,把你的頭發放下來!」

  喊完之後,吉兒抬起頭耐心地等待著,就在她以為或許失敗的時候,高塔上的小窗口閃過一絲金光,剛才那條很長很長的金棕色髮辮「咚」的一聲從窗口垂了下來。

  「放下來了!」吉兒露出又驚又喜的笑容。

  「上去吧!我會在這裡等你,放心吧!」貝爾瑟伯對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溫柔地鼓勵。

  吉幾點點頭,伸手抓住金色的髮辮、開始慢慢地往上爬——

  當吉兒纖細的身影逐漸向上、逐漸接近高塔上的窗口之後,站在塔下的貝爾瑟伯臉上的笑意斂去,白瓷般美麗的臉龐換上一種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空白。

  就在這個時候,貝爾瑟伯的背後,突然傳出了淡淡的戲謔嗓音。

  「我最尊貴美麗的地獄王子,您這次……又在打什麼主意啊?」

  甚至不用回頭。貝爾瑟伯就認出對方的身份,翠綠色的眼瞳依舊冰冷,但鮮花般的唇瓣卻微微揚成笑意。「我開始要懷疑你是不是已經迷戀上我了,地獄男爵——艾斯達羅特。」

  黑色煙霧、伴隨著男子低沈的笑聲,以一種慵懶的方式出現在貝爾瑟伯的身後,隨即黑色煙霧化成一名高大俊美的黑髮男子,以一雙十分特殊的金色眼瞳緊鎖著眼前只及他肩頭的纖細少年。

  「您可是除卻盧西弗陛下之外,我最關心的人……在我察覺出你的黑暗氣息在人間幾乎要消失的時候。當然就立刻趕過來護駕了。」即使對方看不見。但艾斯達羅特依舊咧出一抹能勾人心魂的微笑。

  消失了近八成黑暗魔力的貝爾瑟伯。美麗依舊、動人依舊,卻也顯得格外纖細脆弱……幾乎要讓人忍耐不住,想動手掠奪這份宛如琉璃般的脆弱之美。

  「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試自己的運氣嗎?」貝爾瑟伯像是早已讀出他的心意,轉過身,翠綠的貓瞳瞇起.美麗的臉龐盈滿了挑釁與魅惑。

  當貝爾瑟伯轉身面對自己的時候,艾斯達羅特發現了對方的脖子上垂掛了一條黑曜石項鏈,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維勒歐卡」——盧西弗陛下的法器之一,具有儲存黑暗魔力功用的寶石。

  「嘻嘻。我不單是個運氣好的人,還是一個會把握好運的人。」這麼說,是貝爾瑟伯自己將自己的魔力封起來的,判斷出目前的局勢後,艾斯達羅特咧嘴笑了。「殿下這麼做,想必又在打什麼有趣的主意了?」

  見艾斯達羅特收斂起原本那股張狂、亟欲侵略、撕裂自己的氣息,貝爾瑟伯淡淡一笑,並不介意多一個人參與自己的遊戲。「天界人為了想贏也是卯足了力氣,這次甚至還派出了他們向來瞧不起的看守天使,他們那種天使雖然沒什麼法力,鼻子卻靈敏的很,為了這場遊戲能夠順利,我只好將自己的魔力隱藏起來。」

  (註:看守天使不屬天界天使團、亦不屬於地獄墮天使,原本是神所造的為人類服務的使者,當初因為違抗神命而墮落.一部分被囚於第五天牢房.一部分被放逐到人間成馬各地的神祇,只有十分之一仍受神旨在人間執行勤務。)解釋完之後,貝爾瑟伯一雙翠綠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艾斯達羅特。

  「殿下……您不是認真的吧?」艾斯達羅特瞇起眼,當然明白貝爾瑟伯目光中的含意,如果他想要表示忠誠留在這裡,也得把自身的魔力鎖住,否則就得離開免得自曝身份。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貝爾瑟伯綻開笑,絕艷如罌粟,卻充滿致命的危險。

  「哎哎!我能對任何人狠下心,就是無法拒絕殿下的要求哩!」艾斯達羅特彎身行禮。揚眉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既然我從一開始就加入這場遊戲,自然會陪著殿下一直走到最後。」

  「很好。」貝爾瑟伯滿意地微笑,伸出手平放在艾斯達羅特的胸前。低聲喃念出黑暗咒語。不一會,從艾斯達羅特的胸前凝聚出一顆青色的光球。跟著「啪」一聲竄入貝爾瑟伯頸上華掛的黑曜石項鏈裡面。

  這是艾斯達羅特第一次毫不抵抗地任由他人吸收自己的黑暗魔力,連他自己也備感新鮮,忍不住翻看兩掌想看看身體是不是有了什麼變化。

  「若是這段期間有人衝著我來,殿下可別見死不救。」艾斯達羅特不忘自我揶揄。

  「在我身邊最危險的野獸不就是你嗎?只要你的爪子安分的收好,不會有人想找你麻煩的。」貝爾瑟伯似笑非笑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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