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君盈然似乎逐漸開悟了,開悟學會遺忘。希羅這才鬆了一口氣,因為她又能笑了。他靜靜地擁著君盈然,感謝上天賜予他們平靜的幸福。
※※※
某天夜裡,旅館的服務生送來了一封匿名信。君盈然疑惑地打開,慘白的臉色讀了好幾遍,最後含淚將它燒燬。
她靜靜地跪在窗前,用希羅教她的方式禱告:
「我該不該再有期待?是不是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滿天的繁星無言相對。君盈然擦乾了眼淚,走到鏡子前面凝視自己,緩緩道:
「這是我的心結,只有我自己解得開……」
第七章 曙光之子
希羅獨自一人在房內沉思,倘靜靜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思索著君盈然的反應,她顯得好平靜。君盈然的鎮定令他有股莫名的不安感。「青龍神社」已經解散,水長老也得到應有的報應,君盈然除了在他懷中哭了許久,並沒有其它異樣的反應,但是他心中湧現的不安又從何而來?
敲門聲打斷了希羅的思緒,他起身打開門,是君盈然。
她站在門外,神情落寞地說:「嗨!我只是……忽然想看看你。」
「歡迎,我也正在想你。」希羅摟著她笑道,想應證他的不安其實是多餘的。
「你這裡有酒嗎?」君盈然在他的懷中溫柔道。
「你想喝酒?」希羅有點訝異,但是仍舊起身從冰箱拿出一瓶白酒。
「這樣的夜晚不喝酒太可惜了,不是嗎?」君盈然笑著。
希羅一邊開酒,一邊回頭看著她。盈然今晚特別不同,她的長髮在月光下發出藍色的光亮,臉龐如同覆蓋著一層薄紗,美麗的眼波流動,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不要這樣看我。」希羅咳了一聲,這樣的君盈然他不曾看過,卻令他的心臟劇烈地跳著。
「你在害羞?」她接過希羅遞上的酒杯,將他不安的表情盡收眼底。
「如果你不怕我變成大野狼,那就繼續用那種眼光看我。」希羅好笑地揉亂她的頭髮,這個小女人真的不斷在考驗他的自制力。
君盈然但笑不語,重新倚在希羅懷裡,兩個人有默契地享受著寧靜的午夜。
「希羅,我一直想問你,你對艾西克的恨有多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希羅陷入回憶中。君盈然不再逼他,柔順地靠著他。「或許我從來不敢去想這個問題,因為他一直以為我是在他控制之中,所以他以一個父親的立場在教育著我、愛著我。我就是在這種兩難的情緒中長大。我知道他是個瘋子,是個狂人,但是他又像父親一樣。」
希羅不自覺地抵住君盛然感受她的溫暖,她是唯一可以聽他傾吐心聲的人。
他雖然恨艾西克攪亂了他的生活,但他卻是和艾西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到現在他還很難去分辨對他到底是愛還是恨。
「可憐的希羅……」君盈然顫抖的心手撫摸著希羅的腹部,那裡有被艾西克刺傷留下的一條傷疤。「因為你厘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才會讓他刺你一刀,對不對?」
「也許是吧。」他苦笑,拉起她的手親吻她每一根纖細的指頭。「盈然,你為什麼會想到問我這個問題?」
君盈然淡淡一笑。「愛恨交織是件痛苦的事,我知道你對他複雜的情感沒有宣洩的出口,一直積壓在心裡,而我不想讓你再繼續受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你說出來。」
希羅激動地緊緊抱住她,感動得哽咽。他一直對君盈然的情緒瞭若指掌,沒想到君盈然對他亦是如此。
「謝謝你……」希羅低頭親吻她,從她輕顫的眼皮、小巧的鼻子,最後在她淡粉紅的唇上流連。
盈然的手臂圈住他,緊密地貼近他。她的熱情和主動讓希羅的呼吸轉為急促,發出渴望的低吟。
「盈然,你現在最好回房去。」希羅用僅剩的一絲自制力將她推開。不料君盈然仍貼近他,雙頰火紅,細聲輕喘道:「你自己說過,除非我願意,否則你不會強迫我,不是嗎?」
「我是說過……」擁著她滾燙的嬌軀,希羅已經開始在冒汗了。
「我願意……」不讓希羅有說話的機會,她踮高腳親吻他。
希羅不再抗拒,將君盈然攔腰一抱,溫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他的身子壓在她身上,小心地再問一次:
「你不後悔?如果你現在留下來,你一輩子都逃不開了……」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她,再次確認她的心意。
「或許我曾做過很多後悔的事,但是對於你,我從未後悔過。」君盈然嫣然一笑,伸手捧住希羅的臉深情道:「你給了我找尋一輩子的東西:快樂、希望、歸屬感還有愛情。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希羅滿足地吁了口氣,笑道:「這些話我本來以為要等到老時才聽得到。」
「我也是借助一點酒精才有勇氣開口的……」她雙手撫摸著希羅的臉,無限疼惜地探向他俊美的五官。
「噓!現在不要說話,讓我愛你……」希羅將她頑皮的手抓住,俯下身子,專心愛著即將完全屬於他的君盈然,一輩子屬於他的小女人。
寂靜的夜裡,只有真心相許的愛人發出呢噥的愛語。
夜,更深了……
※※※
「廷霄大哥!」清晨三點多,絳紗哭著衝進雷廷霄的房間。
他被絳紗一臉是淚的慌張模樣嚇了一跳,張開手臂將絳紗擁入懷中。
「小紗?怎麼了?你又作噩夢了嗎?」
她一身是汗,看來受了不少驚嚇。
「不是夢!是真的,盈然姊姊……還有大火……我看到了!」她啜泣不已,說著連雷廷霄也不懂的事。
「小紗,君盈然一直和我們一起,哪來的大火?」
「快找希羅來,就要來不及了!」她渾身冰冷地攀著雷廷霄。「快帶我去找希羅!」絳紗哽咽著催促。
雷廷霄此時也覺得不對勁,絳紗很少會有這樣異常的舉動。她的第六感一向很靈。他連忙套上一件衣服,摟著絳紗就往希羅的房間飛奔而去。
「希羅!希羅!」他在門外大吼,但是完全沒有得到反應,雷廷霄一急,砰一聲撞開門衝進去。
一門進就聞到了強烈的「安眠香」,他急忙打開窗戶,接著將摻有安眠香的蠟燭吹熄。
「希羅……希羅你醒一醒!」絳紗急著拚命搖晃他。
「絳紗,沒時間弄醒希羅了!你夢到君盈然去了哪裡?」雷廷霄馬上撥電話叫醒士傑和梵生,要他們立刻趕過來。
「小紗,你夢到君盈然在哪?」
他精明的頭腦開始運作,君盈然一定是要單獨去某個地方,才會用藥迷昏了希羅。
「是……是青龍神社的總壇!」她忽然大叫。
這時雷氏雙胞胎趕到了房間。
「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也要弄醒希羅,然後帶他到青龍神社的總壇。喬!你馬上去找吉姆,能調多少人手部全調來,我和小紗先走一步,在那裡碰頭。萬事拜託了!」說完拉起絳紗往外狂奔。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雷士傑不敢遲疑。雖然滿腹疑問,仍舊先撥了通電話給吉姆。
「什麼?」對方說的話反倒令雷士傑大吃一驚。接著他很快地答了一句:「我知道在哪,他們在『青龍神社』總壇。」
「壞消息?」梵生抬頭看向士傑。
梵生抬起希羅,他吸了不少安眠香,等他醒來需要一段時間。
「『青龍神社』的水長老和水靈昨晚逃獄了!」士傑心情沉重道。
「SHIT!事情嚴重了,快幫我將希羅抬到車上,我在車上再想辦法弄醒他。」
兩個人合力抬起昏迷的希羅,把他安置好後,以最快的速度飆向目的地,兩個人不時望向希羅,心中默祈禱著:為了希羅,君盈然你可千萬不能出事……
※※※
天快亮了,君盈然依照信中的指示來到「青龍神社」總壇,站在總壇的神壇前靜靜等待著。昨天晚上她接到了來自她父親的一封信,約她今天在這裡見面,表示有很多話想和她講。
她接到信時心裡掙扎了許久,她應該恨這個男人,但是他在信中不斷乞求,要再見她一面,然後才會死心,安心回到監牢裡。
因此她迷昏了希羅。
這是她一個人的心結,如果不自己解開,這個死結將會一輩子跟隨她,她想要和希羅過著幸福的日子,更要去面對她的父親,用自己的手了結一切。
「你果然來了!乖女兒……」她身後傳出了聲響,她回過頭冷冷地看著他。這個和她骨血相連的男人,她憎恨了大半輩子的人。
「你一個人來嗎?」他警戒地四處張望,深怕她通知了警察。
「如果要抓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她冷酷地揚起嘴角。
「你真的恨我?還想抓我回牢裡?」水長老一愣,君盈然眼中的恨意令他不寒而慄。他從來不知道君盈然這麼恨他。「那你為什麼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