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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朱映徽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閻紫籐微微一笑,小二哥的友善讓她心裡的氣悶減低了許多。

  「不麻煩、不麻煩!」得到美人的微笑,小二哥大感興奮。

  他忙著幫閻紫籐加茶水、獻慇勤,完全沒注意到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步走進客棧,身後還跟了兩個尖嘴猴腮的嘍囉。

  「喂!搞什麼?你是瞎了眼啊?沒看見大爺們上門來?」其中一名嘍囉粗暴地揪住小二哥的衣領,兇惡地喝道。「快給我們幾壇上等好酒,遲了就要你好看!」

  「啊!是、是!」小二哥如夢初醒,見他們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知道得罪不起,便趕緊去準備他們要的酒。

  「嘖!這麼的不上道的傢伙,真該好好教訓一頓!」

  嘍囉不滿地啐罵幾句,隨即轉過頭對那虎背熊腰的男人堆出討好的嘴臉,雙手奉上一壺酒--從櫃抬搶來的。

  「老大別生氣,先喝口酒消消氣。」

  那男人因店小二的怠慢而極度不悅,於是大口大口地猛灌酒。但是當他的目光瞥見一旁的閻紫籐時,胸中的怒火頓消,眼底閃爍著見獵心喜的光芒。

  他將酒壺扔回給嘍囉,大步地朝閻紫籐走了過去。

  「小姑娘,怎麼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閻紫籐抬頭瞥了他一眼,發現這個男人好高大,害她的脖子仰得都酸了。

  「我在等人。」

  「不用等了,你就跟了我郝大雕吧!」男人以狂妄的語氣說著,彷彿跟了他是件多麼榮幸的事。

  郝……郝大雕?閻紫籐愣了愣,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男人的名字實在是太奇怪、太好笑了。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她笑著搖頭。

  雖然她並不想和雍其磊同行,但她更不可能跟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郝大雕走。

  她那甜美的笑靨看得郝大雕一陣心蕩神搖,但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卻削盡了他的面子。

  一旁的嘍囉見這名小女子竟敢拒絕他們老大,忍不住上前來叫囂。

  「喂喂,姑娘,你可要搞清楚,咱們老大郝大雕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老大看上你,願意讓你當壓寨夫人,這是你的福氣,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壓寨夫人!?難不成眼前這虎背熊腰的男人是個土匪頭子?

  客棧的眾人莫不心驚膽跳,立刻想起離城約莫十里的確有個山寨。

  相對於眾人的驚懼,閻紫籐倒顯得一點也不害怕。

  什麼山寨?什麼郝大雕?長年居住在鬼哭谷裡的她,根本連聽都沒聽過!

  更何況,眼前這男人不過是臉上的橫肉多了一點,身材魁梧了一點,名字可笑了一點,除此之外,還不是跟一般人一樣有兩隻眼睛一張嘴?她可瞧不出他有什麼特別過人之處!

  「大……大爺……你們要的酒好了。」店小二扛了幾罈酒出來,戰戰兢兢地雙手奉上。

  他雖然想要救美,但卻沒有當英雄的本錢,光看那郝大雕粗壯的手臂,只怕一拳就可以直接讓他下地府去見閻王。

  「小姑娘,你就乖乖跟咱們老大走吧!」嘍囉之一勸道。

  「你最好識相一點,別逼我們動粗!」嘍囉之二威喝。

  「不,我……」閻紫籐佯裝畏懼,悄悄從身上取出一根細若髮絲的銀針。

  「少囉唆,叫你來就來!」郝大雕被她接二連三的拒絕給惹毛了,猿臂一伸,想要直接將她抓走。

  「不!不要!」閻紫籐極力抗拒著。

  拉扯間,她「不小心」跌倒,指掌間的細針,準確無誤地扎入郝大雕的穴道。

  「哇啊啊啊--」

  郝大雕突然滾倒在地,嘴裡不斷爆出呼天搶地的哭嚎聲,一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眼淚鼻涕口水齊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此起彼落的竊笑聲在客棧四處響起,郝大雕丟盡了顏面,卻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突然全身發痛發癢,像有萬千隻蟲蟻在他體內又鑽又啃,難受得讓他控制不住地哭爹喊娘。

  兩個嘍囉的面頰抽動,臉色驟變,眼見老大如此丟人現眼,身為手下的他們簡直也沒臉見人了!

  他們硬著頭皮奔上前去,努力扶起人高馬大的郝大雕。

  「老大,你還好吧?」

  哎喲喂呀,老大竟然將口水鼻涕噴到他們身上,真是髒死了!

  兩名嘍囉在心底同聲哀嚎,嘴裡卻是不敢有一句抱怨。

  「我們走!」郝大雕咬牙忍著奇痛奇癢,也顧不得要抓閻紫籐了,在兩名嘍囉的扶持下,落荒而逃地離開客棧。

  直到他們走遠後,客棧裡爆出一陣哄然大笑,所有人都被剛才郝大雕那副眼淚鼻涕口水齊流的滑稽模樣,給逗得捧腹大笑。

  閻紫籐也不禁抿唇輕笑,眼底閃爍著淘氣的笑意。

  這幾天她每次要整雍其磊都功虧一簣,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氣,現下整整別人,心情總算是暢快了許多。

  她微笑著將細針收回身上,不經意地轉頭,發現雍其磊正站在客棧門口,臉色緊繃而不悅。

  一看見他,閻紫籐的微笑頓時僵在臉上,昨夜與他在浴桶裡的煽情畫面不期然地躍現腦海,讓她整個人彆扭了起來。

  雍其磊邁開大步走了過來,俊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我哪有搞鬼?我只不過是把討人厭的蒼蠅趕走而已。」怪了,他幹麼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她整的人又不是他。

  「你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稻草嗎?」他沈著臉怒問。

  「我--」閻紫籐愕然瞪大了眼,沒想到他竟會莫名其妙地責罵自己。

  她有哪裡做錯嗎?難道他認為她該毫不反抗地跟剛才那個土匪頭子走嗎?

  「你明知道我就在附近,遇到這種狀況不會趕緊跑出來找我嗎?」

  「幹麼要找你?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將他們擺平!」可惡,他憑什麼這麼凶?她都還沒原諒他昨天讓她瞧見了不該瞧的「東西」呢!

  一聽她這麼說,雍其磊的怒氣頓時又飆升了數倍。

  剛才那男人的塊頭,幾乎是她的三倍大!他只消隨便一揮掌就能將她打暈,再輕鬆地將她拎回去慢慢享用!

  見他眉心緊蹙,一副還想教訓她的模樣,閻紫籐的火氣也不由得上揚。

  他莫名其妙發什麼火嘛?真是氣死人了!

  「你少在這裡教訓人!哼,說穿了你不過是怕我若真出了事,到時候沒辦法向舅舅交代!」若不是這樣,他哪裡會管她的死活?

  「我才不是--」雍其磊的反駁突然頓住,俊臉有一瞬間的愕然。

  他的心裡很清楚,此刻他胸口澎湃的怒氣根本與鬼回天一點關係也沒有。

  當他看見那滿臉橫肉的男人想強行將她拉走時,向來並不逞兇好鬥的他,竟突然湧上一股嗜血的衝動!

  如果剛才閻紫籐沒有偷襲那男人,他說不定真會出手,若是這樣,那男人肯定不會只有丟盡顏面那麼簡單,就算他饒了那男人一命,至少也會斷了他拉閻紫籐的那隻手!

  只是,為什麼他的反應會這麼激烈?

  說起來,她不但毫髮無傷,甚至連受半點驚嚇也沒有,他只需將她從那男人的手中救回,不讓她真被帶去當什麼壓寨夫人就好了。但為什麼他的怒氣會突然超脫了控制,彷彿要被強行擄走的是他珍藏多年的寶貝?

  盯著閻紫籐那張氣鼓鼓的俏顏,雍其磊像是突然掉進了一場迷霧之中,整個心緒在剎那間全亂了!

  「你這人簡直是莫名其妙!」

  見他一下子發火,一下子發愣,閻紫籐滿肚子的火氣也不禁爆發開來。

  她氣憤地跺了跺腳,轉身跑出客棧,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免得當場被他氣得口吐白沫、暈厥過去!

  ☆   ☆   ☆

  過不到半個時辰,閻紫籐就回到了客棧,當她看見雍其磊正坐在她原來的位置時,繃著臉走了過去。

  「喂,你跟我來。」她的心裡仍有些彆扭,正眼看也不看雍其磊一下。

  「幹什麼?」雍其磊狐疑地瞅著她。

  剛才她嘔氣跑了出去,一溜煙就消失不見,雖然他知道她不會一去不回,但他還是不由得擔心,剛才那些面貌兇惡的男人會不會攔下她,將她給擄走?

  現在見到她平安回來,他高懸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哎呀,別問那麼多,跟我來就是了!」閻紫籐沒有多做解釋,不分由說地將他拉出客棧。

  雍其磊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只好由得她一路拉著走。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城東巷底的一間破舊屋子外。

  雍其磊停住腳步,打量著眼前的房子,從大門的門板年久失修來看,顯然屋子裡的人生活得十分拮据。

  「你帶我來這兒幹麼?」他疑惑地問,聽見了從屋內傳來的陣陣哭聲。

  「你進來就知道了。」閻紫籐還是一句解釋也沒有,逕自走進屋裡。

  雍其磊見狀也只好跟了進去,看她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一進到屋中,家徒四壁的房裡只有幾張簡單而破敗的桌椅,唯一的一個房間更是簡陋得只有一張木板床和一張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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