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忿然取出鬼回天的那封信,塞進雍其磊的手裡。
「是舅舅要我找你拿還魂丹的,他的信在這裡,自己拿去看!」
雍其磊根本沒有注意她究竟塞了什麼到他手中,她含淚的神情令他心頭一抽,有一瞬間的失神。
閻紫籐逮著了這個機會,化悲忿為力量,一腳將他狠狠地踹下屋簷,送給正巧從底下經過的更夫一個驚喜。
「哇--有鬼呀」
更夫悚然慘叫,將從天而降的雍其磊當成了鬼,嚇得魂不附體,手中的更鼓和梆子在驚恐中甩飛出去,恰恰擊中雍其磊的腦袋。
匡噹一聲,餘音繞樑,久久不散。
「哼,活該!」閻紫籐低啐一聲,見他狼狽的模樣,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些。
理好衣衫後,她迅速地轉身離開。
第三章
「不管了!我今天非走不可!」
閻紫籐緊蹙的眉心幾乎從昨夜起就不曾舒展過,雪淨的俏顏因為情緒的極度惡劣而顯得異常緊繃。
昨天她回到客棧時,夜早已過了四更,雖然一身疲累,但只要一想到她精心設下的陷阱和費時的等待全成了白費,還被雍其磊那個臭男人威脅逼供,她便氣得睡不著覺,只好在心裡將他罵過一遍又一遍,直到天明都不曾合眼。
「我一定要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反正她已經將舅舅的信交給雍其磊了,身為一名大夫,諒他也不會見死不救,就讓他自個兒將還魂丹送回鬼哭谷吧!
她一點也不想再和那個可惡的男人糾纏下去了,她要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離他愈遠愈好!
草草用完早膳後,閻紫籐立刻著手整理包袱,正當一切剛收拾妥當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她渾身一僵,霍地轉身,像瞪著毒蛇猛獸般地瞪著房門,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湧上心頭。
「天哪!不會吧?」
該不會是舅舅又傳了什麼訊息給她,要她去找雍其磊吧?老天,千萬不要是這樣!
她踏著沈重的步伐前去開門,門一拉開,她的臉色立刻刷白,先是活見鬼似的驚叫一聲,然後再用力地關上房門。
在門完全關上之前,雍其磊快一步地伸手擋住,稍一使力便推開了房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閻紫籐沒好氣地瞪著他,巴不得目光能化為利劍,好將他大卸八塊。
「你不是要幫師父拿還魂丹回去嗎?」
「那還魂丹是要用來救人的,你拿回去和我拿回去有什麼差別?」他特地跑來找她,難道只是為了跟她計較誰送藥回去的問題?
「是沒什麼差別,只不過師父吩咐的人是你,難道你想推卸責任?」雍其磊挑眉斜睨著她。
閻紫籐的眉頭一蹙,心生防備地盯著他,愈看就愈覺得他不懷好意。
這男人該不會像她先前猜想的一樣,一知道她有求於他,就刻意要刁難她?
「你已經將近三年沒回鬼哭谷了,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回去看看舅舅,難道不好嗎?」
雍其磊笑了笑,說道:「當然好,而且我的確是打算要回去一趟。」
「那你還不快點動身?難道你沒聽過救人如救火嗎?」閻紫籐積極地催促,巴不得立刻將這個瘟神送走。
雍其磊眼底的笑意加深,刻意用著好遺憾的聲音說道:「但是,師父要我帶你一起回去。」
「你騙人!」
「我騙你做什麼?」他從身上取出一封信,拿在手中晃了晃。「喏,不信的話拿去看,這是我半個時辰前才收到的。」
見到他手中的信,閻紫籐的臉色驟變,那驚疑凝重的神情,彷彿他手裡拿著的不是信而是一尾毒蛇。
「我不要回去!」
她好不容易出門一趟,才不想那麼快就回鬼哭谷。再說,她原先的好心情全被他給破壞殆盡了,當然得再好好遊山玩水一番,才能消去她這兩天所囤積的一肚子火氣。
「這可由不得你。」雍其磊聳聳肩,那一副好似他也很無奈的模樣,氣得她牙癢癢的。
「那我們各走各的,我才不要跟你同行!」
「這恐怕也由不得你。」他揚了揚手中的信,笑道:「師父在信上吩咐,要我『親自』護送你回去。」
呵,三年不見,他發現逗弄她似乎比以前更有趣了!光是看她臉上生動多變的表情,他就覺得有意思極了。
「你--」閻紫籐恨恨地磨牙,懷疑自己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怎麼?」他刻意笑得好溫柔。
閻紫籐深吸口氣,勉強壓抑住想撲上去掐死他的衝動。
「一起回去就一起回去,沒什麼大不了的!」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一定會讓他後悔莫及的!
☆ ☆ ☆
夜色漸濃,客棧外高掛的燈籠隨著夜風輕輕地晃動。
早已過了晚膳時間,不再有客人上門來,投宿的房客也都已回到各自的房裡,整間客棧沒了白日的喧嘩,只剩下掌櫃的撥動算盤和夥計排整桌椅的聲響。
細微的水聲,從二樓最裡頭的那間客房傳出,一雙小手輕輕將房門推出一道縫隙,一股帶著熱氣的淡淡水霧,立刻從微啟的門縫間漫出。
聽著房內傳來的嘩啦水聲,閻紫籐的唇邊悄然浮現一抹詭笑。
嘿嘿,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既然她不是「君子」,自然毋須三年,甚至不到三天就可以報仇了!
自從那天被迫和雍其磊一塊兒踏上歸途後,她無時無刻都在等待著「報仇雪恨」的好時機,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趁著雍其磊在沐浴的時候,她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房外,驚喜地發現房門並沒有閂上。
透過狹小的門縫,她睜大眼睛謹慎地窺探「敵情」。
就見房間裡擺放著足以容納兩個人的偌大浴桶,而雍其磊正背對著她,慵適地沈浸在不斷冒著熱氣的水裡。
由於他身材頎長,因此有一片光裸的背部並沒有沈浸在浴桶裡,望著他那寬闊的背脊,閻紫籐莫名地感到心跳加速、口乾舌燥。
她拒絕承認她異常的反應是因為瞧見他裸背的關係,只當她是因為即將要做的事情而極度興奮著。
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在確定他不會突然轉過身之後,她才屏住氣息,像隻貓兒般沒發出半點聲響地前進,朝她的目標--雍其磊的衣物悄悄接近。
哼哼,那夜在姻緣湖畔,這惡劣的男人故意取走她的衣裳,現在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趁著他渾然不覺之際,她順利拿到了他的衣物。
嘿嘿!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得手了!閻紫籐咧開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她等會兒要將這些衣服全扔進茅坑裡,這男人對她這麼壞,她也不必對他手下留情。
等她處理掉這些衣物之後,她要自己一個人悄悄溜掉,才不和他一起回鬼哭谷呢!要是真的和這個瘟神煞星一路同行,她相信自己會繼續倒楣下去。
得意地朝雍其磊的背影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之後,閻紫籐揣抱著「戰利品」打算撤離,沒想到雍其磊卻突然毫無預警地站了起來!
一看見他赤裸的背影,閻紫籐嚇得手足無措,急急忙忙想開溜,卻在心虛加慌亂之下左腳絆到了右腳,狼狽地跌了個跤。
她細緻的五官全疼得皺在一塊兒,幸好她及時以手中衣物摀住了嘴,才沒有發出叫聲來。
現在可不是痛呼的時候,她得趁被發現之前趕緊開溜,只要她在被逮到之前離開這房間,他就拿她沒轍了!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打算要開溜時,卻驚見雍其磊竟然跨出了浴桶!
眼看渾身赤裸的他就要轉過身來,閻紫籐的心臟簡直快停止跳動了!
「哇……不要臉、不要臉!你想做什麼?不准你轉過身來!」
她哇哇地大叫,眼看來不及開溜,只好及時以衣服遮住整張臉,免得看見不該看的「東西」。
雍其磊半倚在浴桶邊,神色從容地盯著這個不速之客,也不忙著遮掩身體,反正她已將整個臉蛋遮了個密不通風,他暫時沒有春光外洩之虞。
「怎麼?你特地選在這個時候跑來,不就是想跟我一塊兒洗鴛鴦浴嗎?」他戲謔地笑問。
早在她悄悄打開房門,朝裡頭探頭探腦時,他就已經發現這個小入侵者了!
和他一同洗鴛鴦浴?這種厚顏無恥的話虧他說得出口!閻紫籐的俏顏發燙,一顆心失速地狂飆。
「誰要跟你一起洗?我只是來偷你衣服而已!」她心慌意亂地回嘴。
「偷我的衣服?」他低低一笑,刻意曲解她的話。「想看我的身子,何必那麼大費周章?」
他的唇邊噙著笑,朝她跨近了一步。
「我可是大方得很,只要你說一聲,我就會很配合的在你面前寬衣解帶。」
「啊--滾開!滾開!誰要看你的身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只有瞎子才會對你的身體感興趣!」閻紫籐近乎尖叫地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