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蘭斯洛將整件事說了一遍,從他一到倫敦,老公爵給他看那幅畫開始講起,還有有關「安德魯美達之淚」的詛咒,他們來到了高地,看到了「魔鬼馬車」,受到莫名的攻擊,還有因為懷疑茱兒而跟蹤她到了修道院,大意失手被擒,一直到茱兒幫助他逃出的經過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最後還說了茱兒已經坦承自己的身份,她是那一場大火中唯一的生存者,這些年來被偉特撫養長大,她不但是麗絲·安德烈的女兒,還是「魔鬼馬車」的設計者。
「這麼說來,這件事並不如當初我們設想地這樣單純。」凱伊聽完後頗為訝異。
如果茱兒所說屬實,那整件事的立場就對調了,老公爵反倒成為了陰謀者。
「除了老公爵之外,我也覺得那個偉特有點古怪,當年的事他知道得未免也太清楚了,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立場。」蘭斯洛也將偉特救出茱兒的事說了一遍,但避開茱兒自小被毆打的事情,只是大概提了提他是個很嚴厲的養父。
「總之,今晚我們還是要和你的茱兒談一談,有很多事我還沒弄清楚,她製造『魔鬼馬車』的用意是什麼?打算對安德烈家做出怎麼樣的報復?這些我們都要問清楚,至少不能讓安德烈家的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將所有經過聽了大概,凱伊心中也有了打算:第一步,自然就是要會一會茱兒了。
「對了,凱伊,我還得請你替茱兒看一看肩上的傷口,雖然我處理過了,也沒有發炎的情況,但是我還是覺得看一看比較好。」似乎討論出了結論,蘭斯洛鬆了一口氣,跟著想起了有凱伊這個領有醫生執照的人在身邊。
「沒問題,我們現在就上去。」凱伊淡笑起身,一點也不嫌麻煩的模樣。
昔翩翩和慕蓮留在原地,將蘭斯洛陷入熱戀中的表情盡收眼底,兩人相對一笑,就算此行看不到「魔鬼馬車」,見到蘭斯洛的多情模樣也值得了。
蘭斯洛和凱伊邊聊邊來到了房間門口,當蘭斯洛正要開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躺在床上的茱兒是裸著身子的,他一張俊臉忽地脹紅,將整個身子擋在門前。
「等一下,房間裡有點亂!我先進去整理一下。」
「沒關係。你知道我不會在意這些的。」凱伊一笑,咧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不行就是不行!你在這等著。」蘭斯洛低吼出聲,快速地閃身進入房間,跟著「砰」一聲將門關了起來。
「這傢伙!」凱伊無奈地歎氣,委屈自己靠在牆壁上等待。
過了快五分鐘,門「砰」一聲再次打開,蘭斯洛已經換上一張笑臉,將凱伊請進了房間內。
凱伊踏進門,整間房看起來就像剛被整理過的樣子,他帶笑的藍眸轉到正襟危坐的茱兒身上,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
「你好,我是蘭斯洛的朋友,他拜託我過來看看你的傷口。」凱伊友善地伸出自己的手,含笑上前。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茱兒不由自主地響應他的微笑,她注意到凱伊有一雙靛藍色的眼珠子,漾著笑意和友善。
「不用客氣!」凱伊點點頭,很專業地接過蘭斯洛遞來的急救箱,熟練地剪開紗布,專心地檢查著。
「你做的不錯。」凱伊轉過頭讚賞蘭斯洛適當的處理,傷口的確沒有化膿的跡象,只不過現在傷口附近又滲出了一點血絲。「現在情況差不多穩定下來了,不過倒是有一件事要注意一下……」
「什麼事?」蘭斯洛身子緊繃,受不了凱伊的欲言又止。
「傷口痊癒要一段日子,也就是說這段時間比較不適合……激烈運動。」凱伊憋著笑冷靜地開口道,在檢查傷口的同時,怕在茱兒的肌膚上看見了一些親熱的痕跡,自然想到了傷口會滲血的原因。
茱兒滿臉通紅,巴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而蘭斯洛聽完後卻鬆了一口氣,看凱叫那個嚴肅的模樣,他還以為是什麼大問題呢!
凱伊若無其事地將茱兒的傷口重新包好,打算等會兒到醫院買一些必備工具,好將茱兒的傷口縫起來,這樣子傷會好得快一點。
「好了,沒什麼大問題,我晚上再來處理就可以了,我也還有其它事要做。」凱伊對茱兒露出鼓舞似的一笑,跟著示意蘭斯洛和他一起到門外去。
「怎麼樣?」蘭斯洛跟著凱伊來到了門外。
「沒有,我晚一點買齊了東西會為她縫合傷口,我要告訴你另一件事……亞瑟·安德烈最晚明天會到這裡,無論如何,你都該和他說清楚。」就算茱兒和蘭斯洛已經相戀、就算亞瑟實際上和茱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畢竟欠他一個解釋。
「我知道,謝謝你。」蘭斯洛到了謝,關上了門,回身面對茱兒。
※ ※ ※
她還是坐在沙發椅上,還是一臉迷惘的樣子。從剛才在睡夢中被蘭斯洛喚醒,穿上衣服,到凱伊診療完離開了這個房間,她都還處在半夢半醒的階段,直到蘭斯洛走到她的身邊,在她頰邊印下一個吻,她才重新意識到他們是單獨在這個房間內,一張臉又不自禁地轉紅。
「你在害羞。」蘭斯洛發現她臉上再次浮現的暈紅,還有神情中那股不自在的羞澀,他揚起一道眉,笑開了俊臉。
「我沒有。」她偏過頭,還是沒法子馬上面對他的臉,那會讓她想起稍早在這個房間內發生的纏綿。老天!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大膽。
「你又怕我了。」蘭斯洛又貼近了幾吋,對於茱兒不敢看他的眼睛這件事感到不甚滿意,他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半強迫地鎖住她的眼眸。
「你後悔了?」蘭斯洛小心地問,對於茱兒,他最害怕的是她的退縮,他已經讓她跨出了一小步,就不允許她再縮回去。
「後悔什麼?」他靠她靠得這麼近,溫熱的氣息在她身上引起了一陣戰慄,茱兒發現自己完全沒法子思考,只能被動地望著他深棕色的眼睛。
「後悔喜歡上我,後悔……剛才所發上的一切。」蘭斯洛遲疑地問出他的問題,屏氣凝神在等她的答案。
「呃!」她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俏臉又紅了,在蘭斯洛的凝視下,以極輕的動作搖了搖頭。「那就好,總之我也不會讓你有反悔的機會。」蘭斯洛鬆了一口氣,得意之際又想將她攬入懷中,卻又硬生生地將手抽回,顯然想把了她的肩傷還沒痊癒。
茱兒抬起頭,柔柔地綻放出一抹笑,柔順地靠在他的身上,這種感覺會上癮的,自從她知道蘭斯洛會保護她之後,她已經越來越習慣貼近他的感覺。
「茱兒。」蘭斯洛滿足地歎息,握住她的手,手指交纏。「等這件事結束以後,我會帶你到世界各地去走走,你還沒真正離開過英國對不對?你喜歡做什麼?喜歡哪一個國家?告訴我,我會帶著你一起去旅行。」
「我不知道。」她的心微微被震動了。到世界各處去走一走?這種遙遠又不可思議的夢,她從來沒有想過。
「沒關係,我們慢慢來,你什麼東西都可以試試看。如果你喜歡上畫畫,我會帶你到意大利請最好的老師;如果你喜歡上拍照,我會帶你到法國拍遍所有的華麗宮廷;如果你喜歡上陽光,我會陪著你一年四季都待在希臘,那兒的陽光和海洋是我見過最美的地方;如果你喜歡的是野蠻一點的東西,我也叫以帶你到西班牙看鬥牛……只要是你的希望,我統統會替你完成的,你什麼都不用多想,只要去感受就可以了。」他牢牢握緊她的手,情意纏綿,充滿誠意地開口允諾。
「我……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茱兒的紫眸又泛起水霧,這種幸福、這種承諾,真的有實現的一天嗎?她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嗎?
「那就選一個最平實的夢吧!我會守著你,找一棟小房子,你為我生一群紫色眼睛的小天使,我們養一堆孩子好了。」蘭斯洛戲謔地眨眨眼,笑著吻去她頰上的淚痕。「每一個人都有夢想的權利,親愛的茱兒。」他輕輕捧起她的臉,既慎重又溫柔地吻上她的前額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回到過去,親自救起那個六歲的小女孩,讓她過著另外一種生活。但是我改變不了過去,我唯一可以保證的,是那個小女孩再也不用害怕了,因為我再也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蘭斯洛說完後,更用力地圈緊了茱兒,她將整張臉貼在他的胸口,任由淚水撲簌而下,他所說的話,就像他溫暖的體溫,一吋一吋滲進她的體內,潤澤了她冰冷的身子和她的心。
茱兒知道,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他說過的話,那是她聽過最美麗的承諾。
※ ※ ※
到了晚餐時間,蘭斯洛帶著茱兒來到旅館內的餐廳,正式將她介紹給棋士團的成員,茱兒對於棋士團在歐洲的影響力一知半解,倒是對他們每一個人用西洋棋當代號覺得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