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緊我的腰,坐好了嗎?」仇翼轉頭對柳如絮吩咐道,跟著油門一催,車子急駛而去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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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二十分鐘後,仇翼將柳如絮送回了她一個人住的小公寓,他陪著她走上五樓,目送她走進門裡。
「嗯,今天晚上謝謝你。」柳如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尷尬過,她只好站在門口,卻遲遲沒有關上門。
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看待仇翼這個人,他既不像仇雲是個大哥,也不是可以邀請進來喝茶聊天的朋友,他更不是那種一次約會失敗,她可以毫不猶豫當著他的面將門甩上的人,他是一個不算熟稔,卻又充滿吸引力,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看待的人。
「仇翼,你今天是碰巧經過那裡,還是有事要找我?」最終,柳如絮還是鼓起勇氣問出心中的疑惑,如果是真的,為什麼?
仇翼默不作聲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在她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仇翼才開口道:「那一夜的事我知道妳很生氣,我曾經到妳的學校找過妳,知道妳接了好幾場演奏會,我覺得妳單獨一個人太危險,所以當妳晚上有練習的時候,我都會在外面等,確定妳安全地回到家。」
在柳如絮整整兩個星期沒有出現之後,他明白或多或少和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有關,他知道是自己的偏激曲解了她的好意,莫名其妙地傷害了柳如絮,因此打算找她談一談,卻發現她為了躲自己,一連接下了好幾個練習,每天將自己累得半死,不到半夜不會回家,他不是個擅長道歉的人,於是想出了暗中保護她這個辦法。
「你這幾天一直在外面等?」柳如絮嚇了一跳,她怎麼完全都不知道。
「所以妳已經得到答案了,今晚不是巧合。」仇翼點點頭,算是告別。
「等一等,」柳如絮喊住了要轉身離去的仇翼。「你以後都會這麼做?」
「如果妳不願意的話……」
柳如絮扯住仇翼要離去的身子猛烈地搖頭,臉上綻放一朵笑容。
「我是說……以後如果你願意每晚送我回來的話,可以進練習廳來等我,」她臉上揚起甜甜的笑。「在外面等太冷了。」
或許,她已經漸漸瞭解仇翼這個人了,他的確不擅長道歉或是說話,但是他卻以實際的行動在表示他的歉意,老天!要不是今晚有這個意外,或許一直到練習結束,她都不知道有一個人在暗中默默守著她。
「呃﹖﹗」仇翼顯然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呆了一會兒。
「晚安。」她踮起腳尖,在仇翼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笑吟吟地關上門。
那一晚,因為一場意外,不知不覺地將兩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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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一晚起,仇翼果然每晚都會到練習的地方報到,而且,第二天仇翼就將機車換成了汽車,雖然他嘴上說是想換個交通工具,但柳如絮心裡明白,體貼的仇翼,一定是因為天氣太冷,所以才會將他的寶貝哈雷換成了車子。
有時候仇翼去得比較早,他會乾脆坐在聽眾席等待,不過他是一個完全不懂欣賞古典音樂的人,每每一首樂曲演奏不到一半,他就完全睡著了,不過柳如絮一點都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從仇翼來了以後,她的心就會變得很平靜,像是找到了依靠似地,再也沒有任何恐懼。
這一天練習完畢,柳如絮走到仇翼的身邊,輕輕地拍了他一下,看到他由睡夢中醒來,柳如絮不由得取笑道:「你知道嗎﹖你已經讓我們的團長完全失去信心了。」
「是嗎?」仇翼伸了個懶腰,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是的,當他試著以『命運交響曲』喚醒你卻失敗後,他已經完全絕望了。」
柳如絮甜甜一笑。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已經可以和仇翼像朋友一樣相處了。
「就像我總是無法教會妳防身術那樣的絕望嗎?」仇翼也不甘示弱地回擊。
自從那一次的流浪漢事件,仇翼有感柳如絮太過嬌弱,於是自願當教練教她一些基本的防身術,結果不知道她是真的沒有運動神經,還是怎麼地,她到現在連最簡單的擒拿手都學不會,真是枉費了他這個名師。
「反正有你保護我就可以了。」她撒嬌地勾住他的手,笑吟吟地和仇翼一起走出練習場。
「真拿妳沒辦法。」仇翼也只能無奈笑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每天來這裡看著她,他喜歡和她以這種輕鬆的方式談話,分享每一天的心情。
「啊!是仇伯伯和仇大哥!」兩個人正要往前走,柳如絮忽然看到遠方出現了熟悉的身影。
「不要說妳看到過我。」仇翼跟著臉色一沉,迅速閃進了一條巷子裡。
「仇翼!」柳如絮正想喊叫,但哪裡還有仇翼的影子,而仇氏父子也來到了眼前。
「如絮﹖﹗妳果然在這裡。」仇雲高興地一步向前。「妳老是說忙著練習,所以我和爸爸就親自來看妳,演奏會是明天吧?我們今晚特地來為妳打打氣。」
「仇伯伯,仇大哥,謝謝你們。」柳如絮點頭道謝,但心思早已被仇翼的忽然離去所打亂,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絮﹖﹗」仇雲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關心地開口。
「我沒事,只是演奏會就在明天,所以我有點緊張。」她幾乎是懷著內疚地說著謊言,兩個人都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的親人,她實在是不忍心騙他們。
「那今晚早點休息,來,坐我們的車回去吧!」仇伯伯心疼地拍拍她的肩,體貼地開口道。
「謝謝。」同樣是一家人,為什麼仇翼不被歡迎﹖她多想問出這個懸掛在心中十幾年的疑問,但是又怕激怒了仇伯伯。
最後,柳如絮還是跟著他們上了車。
在車子啟動前,她依依不捨地回頭望去,在雪地紛飛的夜裡,她似乎看到了仇翼一個人站在那裡,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而她的心,沒來由地像被針刺穿了似的,好痛好痛……
第七章
演奏會於星期日晚上七點四十分正式開始,這是柳如絮花了整整兩個月,投入無數心血練習的演奏會,但是,距離開演只剩下四十分鐘,柳如絮還是一臉失魂落魄,一點也沒有上台表演的情緒。
昨天晚上仇雲直接將她送回公寓,體貼的他以明天有演奏會為由,要她早點上床休息,卻不知道柳如絮為了仇翼突然離去一事耿耿於懷,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夜,將近天亮才矇矓入睡。
「小柳兒,怎麼了?太緊張睡不好?」傑克在後台湊過來,看見她一臉沮喪的模樣,於是過來為她打氣。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緊張了。」柳如絮勉強自己露出微笑。
「我知道了,是因為今晚有特別的人來聽演奏會,所以妳很緊張對不對?」傑克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對鏡中的柳如絮眨眨眼。「妳最近越來越迷人了,仰慕者一個接一個,演奏會還沒開始,妳就收到一堆花了。」
「是誰送的﹖﹗」柳如絮又驚又奇,該不會是仇翼吧!
「我不知道,不過他是親自將花送到後台來的,相當引人注目的男子,他現在就坐在特別席上,我也想知道他是誰。」傑克解釋,刪才那名男子捧著花到後台,的確引起後台女孩子的一陣騷動。
「真的﹖﹗」柳如絮驚喜地站了起來,她只聽到特別席上有人,其他的就再也聽不進去了,因為那個位置是她特別訂給仇翼的,而現在上面有人,不就表示仇翼來了嗎?
柳如絮急忙站了起來,笑著對傑克說她馬上就回來,跟著就拉起小禮服的裙襬匆匆向外跑去,她告訴自己只是要確定一下仇翼真的來了,然後她就會回來專心表演,等演奏會結束了之後,她要好好和仇翼談一談有關他和家人的問題,既然她已經是仇翼的朋友,她希望可以分擔他的煩惱。
「你是誰﹖」當柳如絮興沖沖地跑到特別席位時,她絕對沒想到會看到一個從沒見過的人。
「凱伊,她的眼光好傷人。」坐在特別席上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墨黑的發配上闇色的眼眸,俊美高貴,但整個人隱隱透著一股魔魅的氣息。
「菲利克斯,你總算遇到不被你吸引的女人了吧!」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名男子笑出聲來,金髮藍眼,斯文的臉上漾著淡淡的笑痕,同樣是氣質不凡的男子。
「你是誰?為什麼你會有這張票﹖﹗」她沮喪地垂下肩,連回應他們友善目光的力氣都沒有,只知道仇翼不但沒來,還將她給他的票隨隨便便送給了別人。
「小姐,妳的確懂得如何傷我的心。」被喚作菲利克斯的男子只手捧心難過道,她不但沒有像平常人一樣對他的外表感到驚艷,也沒有謝謝他送了她一後台的花,她只關心這裡坐了一個不是她所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