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德機場候機樓「那封電報到底寫些什麼?」晨星趁著候機的空檔,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不知道,少爺沒告訴我。」疾風聳肩,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你沒有問?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晨星瞪他一眼。從沒見過比他更愚忠的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連疑問都沒有。
「我從少爺一出生就開始照顧他,從小到大他都沒讓人擔心過,他今年三十多歲了,已經經歷過數不清的生死戰役,這點陣仗難不倒他。」他見晨星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奇怪道:「他從來沒和你說過自己的事嗎?」
「他總是說以後會告訴我。」晨星搖頭,雙眼開始露出興趣。
「你知道在意大利,鄉下地方還是很迷信的。少爺雖然有梅傑士家族的血統,但雙色的眸子在傳說中是魔鬼的象徵,他自小就活得很苦,連自己的母親都怕他。他的父親認為他會是家族的恥辱,便將年幼的他賣給西西里黑手黨的人當義子,他的偏激狂妄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少爺不管走到哪裡都是最優秀的,連殘酷無情的黑手黨教父都很疼他,將他當成未來的繼承人,但少爺成年後,卻選擇回梅傑士家族,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總之最後連他的養父也同意放他走,還破例讓他保有義子的身份。回到意大利後,少爺憑著自己的本事,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一切。」
「那這一次會不會和黑手黨有關?」晨星心中一凜,越想越不安。
「應該不是,少爺和他的義父這些年雖然很少聯絡,但沒聽說出了什麼問題。」
疾風想了一下據實回答。「現在你該瞭解為什麼少爺這樣對你了吧!?他是愛你的,只是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變量,隨時都會有性命危險,如果你不夠強壯,是不可能留在他身邊的,一個過度依賴他的人,只會是他的負擔。」
「我以為你希望我忘了他。」晨星想起上次疾風留給她的信,他剛才所說的事,讓她瞭解到伊斯為什麼行事這麼極端,但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伊斯是愛她的。
「我知道你不可能忘了少爺,那樣寫只是故意刺激你,讓你更忘不了他。我很聰明對不對?」疾風笑得很得意。
「是啊!」晨星搖搖頭,再次相信他有最奇怪的幽默感。
「我們準備上飛機吧!」疾風拍拍她笑道。
晨星和他一起準備登機,現在最重要的是去日本將神田財團的事解決,以解救冷氏的危機。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始終信賴著伊斯,相信他不會傷害自己。她輕歎一口氣,這是她最後一次將希望放在伊斯身上了,如果她又賭錯了,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
日本來到日本的第三天,晨星終於打探到幾天後冷夫人將和神田集團的人約在滑雪度假小屋談生意。她在飯店買了雪衣等御寒衣物,準備上山。
她在日本這幾天也和冷晴風及高偉昊取得了聯繫,目前冷氏還算穩定,而他們也將在明天飛來日本與她會合。
「疾風!」這一天,晨星來到疾風的門口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仍是沒人應,她無奈地在門上貼了一張紙條,說明她要先上山尋找那個度假小屋,如果趕不及在他們會面前見到神田財團的人,她也會在會議後和他們見上一面,做最後的努力。
她買了一些巧克力放在口袋,準備搭纜車上山頂。現在並不是滑雪旺季,因此一路上都沒看到什麼人。
晨星下了纜車,遠遠地似乎看見冷夫人的身影,她心中一喜,便跟著他的背後一直走。在什麼裝備都沒有的情形下,她一心一意只想跟著她,找出度假小屋的正確位置。
走了約莫半小時,她忽然發現下起雲來了,前面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她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不知道方向的位置上。
在雪地中,她忽然聽到擴音器傳出一陣女音,竟然是冷夫人的聲音!
她笑得既瘋狂又詭異。「冷晨星!多虧了伊斯告訴我你已經來日本了,既然你想死,我就好好的折磨你,在這一片雪地中是不可能有人來救你的,你認命吧!要怪就怪伊斯·梅傑士吧!」
晨星低咒一聲,忽然看見遠方似乎有一個黑點,看起來好像是山洞,思緒轉到此,雪地忽然響起轟隆巨響,眼著雪塊大量地往下落。
「雪崩!」該死的冷夫人,竟然炸山想引起雪崩。
晨星不再遲疑,拚了命地往前衝,在快接近山洞的時候奮力一跳,跳進了山洞中,跟著轟一聲,雪在一瞬間將山洞的洞口封住了。
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她已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再晚幾秒她就會被埋在那一片雪地中,真是好險。
危機剛過,晨星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冷夫人說的話,是伊斯告訴她自己的去處,這是真的嗎?晨星閉上眼,不願意去思考,她早該知道撒旦都是善於欺騙的……
※※※
困在這個山洞已經好幾天了,當身上最後一片巧克力吃完時,晨星只能挖一些身旁的雪止饑止渴,即使她的體力一向不錯,卻也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了幾天。
困在洞內的第二天,外面開始下雪,救援隊要找到她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麼窩囊的死去,她寧願拉著冷夫人一起下地獄,也不願意這樣毫無骨氣的餓死在這裡,稱了那個蛇蠍毒婦的心。
晨星再次抓了一把雪放入口中,冰冷的雪讓她清醒不少,卻無法給她更多的力氣。為了不讓寒氣侵入體內,她將身子縮得更小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體力可以耗損,近乎是小心翼翼地計算著每一個動作,不願再多消耗一分體力。
只要多儲存一分力氣,她就多一分生存的機會。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子,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會放棄任何活下去的機會。
「到底誰會來救我?」她心裡開始胡思亂想:是將她當成未來妻子的高偉昊?還是她的忠心秘書冷晴風?
如果是高偉昊,她會考慮答應他的求婚,要他這麼一個都市人在大風雪中找她,也真難為他了。倘若是冷晴風,她打算達成他的心願,讓他休半年的長假。
「不管是誰,希望你們可以在我變成冰冷的屍體之前找到我。」疲憊像是一張綿密的網,襲上她的四肢百骸,眼皮千斤般沉重,耳邊是呼嘯不止的風聲。她覺得好累好累,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昏迷中,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飄離了身子,她還是沒涯過這場大自然的考驗嗎?原來生命的流逝是這麼回事,她全身好輕鬆好舒服,像氣球一樣越飄越高、越飛越遠,從來不知道這就是死亡……
下一刻她又被一股強烈的力道拉回,還來不及有所反應,所有的痛苦又回到身上了;她可以感覺到被寒氣入侵的關節,像針刺般傳來一陣陣的刺痛,她也可以感覺到她乾枯的喉嚨傳來被撕裂的痛楚,還有一記又一記、毫不留情打在她臉上的重擊!她知道自已離體的魂魄就是被這股力量強硬地帶回來的。
晨星眼皮微動,卻仍沉重得掀不開。下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嘴中被灌進了溫水,溫熱的液體宛如生命之泉,從她的喉頭一直暖到了心口,一顆心也恢復了跳動。
「誰……」即便已經陷入半昏迷中,她還是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人回答她,她的嘴再次被灌進液體,這一次不是溫水,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紅葡萄酒──一向被她戲稱為甜美血液的紅酒!?究竟是誰能將她的喜好摸得這樣清楚,帶來了她最需要的續命甘泉?喔!不管他是誰,她知道自己會活下去,她是一隻野生的豹,再一次從逆境中活了下來……
再次醒來時,她處在一片黑暗中,耳邊風聲依舊,還有不屬於她的呼吸聲;緩慢的呼吸聲和著穩健的心跳聲,將她整個人包圍在這股讓人安心的溫熱之中。
「你醒了?真不愧是一隻生命力旺盛的野豹。」戲謔的低沉男音、熟悉的男性麝香,將晨星震得目瞪口呆。
「伊斯?!」她渾身的神經立刻繃緊,想自他的懷中掙脫,卻發現兩個人都裸著上半身,她的體力尚未恢復,一下子又被他拉回,密實地貼在他的胸膛上。
「你的身子還沒好,不要這麼快就伸出爪子。」他輕笑出聲,將他的雙手向後一扣,另一隻手則探向地面,摸索片刻後點起了火把。
「我才不要你救我!」晨星喘著氣掙扎,在忽暗忽明的火光中,他那張俊美得近乎邪氣的臉始終漾著一抹笑,晶亮的魔眼閃著戲謔,彷彿在欣賞她的無能為力。
「如果你想要我現在佔有你,你就繼續這樣貼著我擺動。」他的嘴定在她的耳際,笑得極為邪氣。「現在不是好時機,一場歡愛會奪去你所有的體力,在我費心救活你之後,這麼做實在不聰明,小野豹,收起你的爪子,再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