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長嗎?」綠竹笑意盎然的甩甩手上繡制精美的香囊。
「不,剛剛好。」朱媥媥苦著臉,盯著綠竹手上那個讓人一沾便會誘來群蛇與之纏綿的駭人香囊。
「既然剛好,還磨蹭什麼?!」紫絮手上的紫色絲緞如蛇般纏上朱媥媥的頸。「去。」絲緞一纏一縮間,朱媥媥已然落在離廚房三里外的蓄水池邊。
「喔。」朱媥媥好生哀怨的揉揉跌疼的小屁股。
嗚……
再這麼摔來摔去,她可憐的小屁股遲早兩瓣變四瓣。
「看來她們的方法似乎不太適合你。」一陣輕柔的話語驀然由朱媥媥背後傳出。
〔什麼不適合?!根本就是變相凌虐嘛。」朱媥媥下意識的嘟嘴回話。
「看來你對她們頗多怨言。」
「對呀。」
「既是如此,換我親自救你如何?」雲棲俍笑意盎然的以黑玉簫挑起朱媥媥髒污的小臉,讓她直視他。
「你?」
「怎麼?不好嗎?」
「好,當然好羅。」朱媥媥雙眼發亮的望著他「誠摯」的面容,心中為了能擺脫那五個歹毒的女人而竊喜不已。
立在雲棲俍身後的紅梅、橙柳、黃櫻、綠竹、紫絮一見朱媥媥歡欣鼓舞的用力點著頭,表情不禁顯得有些怪異,末了還紛紛搖頭,眼中閃過同情的眸光。
第三章
哼!難怪他會叫雲棲俍!
果真是「雲」國裡最擅長「欺」負「ㄌㄤ」的超爛法師!灰頭土臉的朱媥媥恨恨的拔著地上的草。
「地上坐得舒服嗎?」雲棲俍居高臨下睇著灰頭土臉的朱媥媥。
「你不會自己來坐坐看喔。」朱媥媥沒好氣的嘟嚷道。
「你說什麼?」
「我說……」不甘願的對上雲棲俍帶笑的眼眸,朱媥媥霎時以雙手摀住自己的嘴。
「說什麼?」他的語氣和善到了極點。
「沒什麼。」儘管心裡對他咒罵連連,朱媥媥仍勉強自己對他扯出一抹笑。
她唾棄自己的沒骨氣,可為了已經離肢解不遠的骨頭,她不得不暫時嚥下那不值三分錢的骨氣,以免立在他身後的那五尊女羅剎會撲向前來,當場將她的骨頭直接拆解開來。
「你知道我不太喜歡聽人說謊嗎?」黑玉簫點上她的鼻頭。
什麼不太,根本是容不得!隨侍在雲棲俍身側的五女有些同情的瞄了眼總是學不乖的朱媥媥。
「不知道。」鬼才知道咧,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朱媥媥瞪著定在她鼻頭的烏亮玉簫,直想咬它一口。
「那現在知道了?」他依舊一臉的笑意盎然,玉簫上的手勁卻突增三分,無形的壓力瞬間籠罩她整個人。
「知道。」朱媥媥雙眼倏地一瞠,忙嚥了嚥口水。惡魔!他果真是一個衣黑、心更黑的超級大惡魔!
「很好。那你現在是否可以試著回答我,你剛剛究竟說了什麼?」邪魅的雲棲俍語氣輕柔的幾可搖出水來。
「當然。」朱媥媥用力的點點頭,「可是……我忘了耶!」她端出一臉懊惱樣,「人笨記憶差應該不犯您的忌諱吧?」
切!她又不是豬頭,怎可能笨笨的把剛剛那種大不敬的回話再當著他的面重複一遍呀!
一直以為那五個歹毒的女人已經夠沒人性了,不料這個黑衣惡魔更加誇張,根本連一絲人性都沒有!
那五個冷血的女人雖然總把她當沙包丟來丟去,可好歹有給她落地喘息的機會,可他呢?
竟直接讓人將她頭下腳上的懸吊在至少有五人高的樹上!
說什麼這樣一舉兩得,非但能讓她習慣高度,還可方便她隨時對地面「施肥」而不致污了衣裳。
最差勁的是……
要嘛他也讓人找好一點的繩子吊她,不要為了省點銀子就找那種隨時可能斷裂的繩子懸她,害她一整天下來,摔了不下十幾二十次。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被摔了那麼多回,鼻青臉腫的她總算在時時提著心的情況下,不再笨笨的直往「肥料」墜去,而會在下墜過程中及時向前一撲,讓自己稍稍偏離那片「沃土」。
「是不會,只不過你確定你的記憶真的有那麼不堪嗎?」雲棲俍非但不見懊惱神色,反倒笑得更加燦爛。
「之前或許沒有,可現在一天照三頓摔,不笨都難。」仍是昏頭轉向的朱媥媥缺乏戒心的嘀咕著。
「說得是,摔多了的確有損腦子。」雲棲俍頗為認同的點點頭,眼中卻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紅梅。」
「屬下在。」紅梅恭謹的向前跨出一步。
「我記得你略懂醫術。」
「是的。」她醫術之精湛,棲雲國中尚無人能及,所以略懂二字不過是在說給朱媥媥聽的。
「那你說腦子傷了,該如何補救呢?」
看著主子將黑玉簫掠過朱媥媥的腦際,撩起一綹髮絲,紅梅心領神會的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以腦補腦。」
「這是什麼?」望著紅梅端出的「豆腐」,朱媥媥嚥了嚥口水。
「猴腦。」雲棲俍神色自若的瞄她一眼。
「這該不會是要給我吃的吧?」盯著「豆腐」上縱橫交錯的紅色條紋,朱媥媥臉色白了白,再見那「豆腐」似乎還微微跳動著,她瞠大的眼倏地瞠得更大。
媽呀!他們是怎麼將它取出來的呀?居然還蹦蹦亂跳,擺明還有生命跡象嘛!
「你不用太感動,雖然在外頭它價值連城,可在這兒它不過是一道普通的料理,必要時你盡可多食幾份。」她驚懼惶恐的模樣早在雲棲俍預料之中,所以她精采的表情並不影響他的客套辭令。
朱媥媥有些傻眼的望著雲棲俍,一待他說完,她立刻接口,「謝謝,我不需要,那麼美味高檔的食物你自己留著慢慢吃就好。」
開什麼玩笑呀!多吃幾份?
那種噁心的東西一份就足夠惡個十天半個月了,還多幾份咧!
「你真該多食幾份了,才這麼一會兒你就忘了是你摔到腦子,不是我。」
雲棲俍笑著提醒她。
「我……不……」
「這猴腦得趁鮮食用,一日誤了時效便如同一攤爛泥,令人觀之生厭,食難下嚥。」雲棲俍彷若沒聽見朱媥媥蚊蚋似的掙扎聲,逕自說著。
語畢,他手一招,紅梅立刻將猴腦端至朱媥媥面前。
「你不用捨不得吃,廚房裡還多的是。」雲棲俍眼神一掃,黃櫻立刻撫動琴弦,奏出優美樂聲。
「我現在還不餓,能不能……」天啊,都端來那麼久了,它依然脈動著,若是吃了它,它會不會繼續在肚裡蹦蹦跳呀?朱媥媥反胃的盯著離她嘴巴僅有一公分處的「豆腐」。
「猴腦入口即化,不致產生飽足感,可糟蹋食物卻會招致天譴,無力可挽。」
「反正我已經夠笨了,我不介意再笨一點。」朱媥媥嚥了嚥口水,她實在很怕再被噎死一回,那種食物卡在氣管中不上不下的驚悚感覺令她至死難忘,所以說什麼她都不願再經歷一回。
「不成!你人已經夠丑了,要是再沒腦子,豈不敗壞我棲俍聖宮美譽?」雲棲俍眼一掠,綠竹立刻挨到朱媥媥身邊。
「要我幫你加料嗎?」綠竹將懸在小指上的袖珍香囊舉至朱媥媥眼前輕晃。
「不用。」朱媥媥立刻用雙掌隔絕由香囊飄落的小粉末,諂笑說道:「我生平第一回享用此等精緻美食,你總要讓我好好想想該從何下手吧。」
「不知如何下手?意思是要我動手餵你嗎?」紫絮冷冷的聲音乍然響起,逼得朱媥媥不得不豁出去的接過紅梅手中的「豆腐」,視死如歸的閉上眼。
「吃就吃,誰怕誰呀!」與其被硬塞,她寧可自己來。
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朱媥媥一手捉起滑不溜丟的猴腦一口吞進肚裡。
悠揚的琴聲繚繞,讓人聽得心曠神怡,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朱媥媥竟覺得一路滑進自己肚中的猴腦似乎產生感應般的在她體內大肆鼓動,震得她腸胃挪移,冷汗直落。
「你覺得自己的記憶力是否好些了?」雲棲俍眼中透著邪惡的光芒。
「我--」朱媥媥才剛開口就遭雲棲俍截斷。
「我真是糊塗了,小小一塊猴腦的功效能有多大呢?應該多食幾回再問你才是。」
「我--」
「我說過,猴腦在棲俍聖宮中不過是一道普通料理,你儘管安心食用,不用擔心造成聖宮的負擔。」
「我--」
「你到底想說什麼?該不會是紅梅的廚藝不合你的胃口吧?」他終於好心的迎上她的眼,給她一個說話的機會。
「啊?當然……不是。」朱媥媥很想點頭賴過,可視線一揚,立刻對上紅梅瞇視的威脅眼神,她只得改口。
嗚……爛人!他根本是借刀殺人。
「既然不是,那就表示你對紅梅的手藝很滿意羅?」不待她點頭稱是,雲棲浪便逕自對紅梅吩咐,「從此刻起,一天三餐無限量供應猴腦,直到媥媥夫人記憶力恢復正常為止。」
「扁扁夫人,用餐了。」紅梅將餐盤擺到朱媥媥面前的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