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對方走得快看不見人影了,溟海這才鬆開手,同時伸手解開她的啞穴,誰知道手還沒機會離開,就被緋月一把抓住,使盡力氣在上面咬了一口——
「痛——你幹什麼?」溟海手背吃痛,直覺地用力一甩,卻立即想到緋月如今功力全失,連忙伸手一拉,這才沒讓她跌得東倒西歪;
「卑鄙!無恥的傢伙!」但緋月非但不領這個情,反倒開始對著溟海拳打腳踢,整個人像是發了狂的野獸似的。
「砰」、「砰」一拳又一拳打在溟海的胸膛,都是用盡了全力,雖說此刻緋月內力尚未恢復,但打在肉身上—樣不好受,溟海最後沒得選擇,只好再次伸手點住緋月的穴道、制止她瘋狂的攻擊舉動。
「你看起來很生氣,為什麼?」溟海雙手環胸,靜靜地望著她漲紅的臉、通紅的眼,嘴角甚至還有一絲血痕,他低頭、這才留意到自己手背上還有未乾的血痕。這丫頭果然狠,—點都不留情。
「如果不是內力尚未恢復,我—定砍死你。」緋月紅著眼眶怒瞪他。
「你在氣什麼氣?我收了這麼多獻來的美人?」溟海明知故問地咧嘴,彷彿十分享受她的怒火。「我第一次看到你吃醋的模樣,真讓人受寵若驚。」
「誰吃醋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緋月絕色的小臉上一片冷然。「剛才我聽到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已經和冷戀姬聯合,要和西鄴國結盟共同對付龍凌皇朝?」
滄溟城得到西鄴國的兵力,西鄴國則得到冷戀姬的女兒……西鄴國得到冷戀姬的女兒,一起結盟消滅龍凌皇朝……這幾句話像是咒語似的,在緋月的腦海中不斷重複著。
「你認為呢?」溟海並不回答,只是噙著笑反問。
「該死!衛溟海!你快點回答我!」緋月忍不住大吼,甚至覺得眼前的溟海身影在晃動,這才驚覺到自己居然激動得落淚了。
「我不應該這麼做嗎?同樣受到背叛的兩個人聯合起來,對付共同的敵人,這再合理不過了,不是嗎?」溟海緩緩踏前一步,伸出食指勾起她不小心滑落臉頰的一滴淚水,湊到嘴邊輕吮,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原來龍凌皇朝的皇太女也有淚水。」
緋月咬緊下唇,怎麼也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但淚水怎麼就是不受控制,一顆接著一顆無聲地白臉頰滑落。
「既然蒼龍皇帝派出你這麼一顆棋子,我若是不給予回應,豈不是太讓他失望了,現在你總該明白我為什麼不殺你了吧!『死』對你赫連緋月來說太便宜了,不殺你,是要讓你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溟海走到緋月面前,俊臉一片冷然,動手解開她穴道的同時,抓住她的手腕冷冷說道:「現在,你是不是已經後悔當初沒有一箭射死我,那麼今天就不用承受我的報復了?」
緋月毫無所懼,驕傲地仰首面對他,拚死維持最後的自尊,就算內心已經被溟滬無情的話語、殘忍的報復刺得千瘡百孔,但是她絕對不會在他面前崩潰!
「想想看,既可以擺脫一名蛇蠍心腸的狠心娘子,又可以換來西鄴國的軍隊,這樁交易我怎麼算都不吃虧哩!」溟海笑得殘忍。「這種下場可說是最適合背叛我、背叛滄溟城的你了。」
「我可以發誓,我沒有背叛你,也沒有背叛滄溟城。」緋月直視著溟海的眼睛,開口強調。「我只是……有必須離開的理由。」
「什麼理由?」溟海藍眸一合,問得十分溫柔。「告訴我真相,告訴我你到底在隱藏什麼,不管是什麼理由,只要你願意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解決。」
「我……」緋月張口,試著想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但……面對溟海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如果,溟海不相信她,如果,溟海還是執意相信冷戀姬,選擇和她合作,那麼她此刻的坦承,反而會為其他人引來殺身之禍!」我……我不能說……」
咬緊牙根,緋月低下頭,再一次選擇了沉默。
溟海藍色的眼瞳變換了無數種情緒;憤怒、痛心、壓抑,最後再次恢復成平靜無波,完全讓人猜不透的深深凝視。
「我是個傻瓜。」像是再也無法忍受緋月似的,溟海嫌惡地甩開了她的手腕,將她用力推開說道。「好好享受你在滄溟城最後的日子吧!明天你就要到西鄴國去,這對你、對我來說都會是一種解脫!」
「溟——」緋月伸出手,卻只抓到一團空氣,溟海早巳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當緋月失魂落魄地走回來,讓早巳等候在房間裡的巧兒嚇了一跳,急忙拉過她又是摸額頭又是摸臉頰的,就怕她身體有哪裡不對勁。
「巧兒,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緋月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嗚……嗚嗚……」巧兒搖頭又搖手,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臉色青白、毫無元氣的緋月,說什麼她也不肯就這樣離去。
「我真的沒事,躺一下就好了。」緋月自顧自地走到床邊,「咚」一聲躺下,雙眼無神地瞪視著頭頂上方。
巧兒雖然擔憂,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也只好無奈地離去。
等到房間裡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緋月卸下所有的偽裝,不再隱藏自己,任由淚水默默地流下……
一直以為當年這麼做是正確的,像她這樣的人,早已失去獲得幸福的資格,她甚至以那種所有人都不會諒解的方式離開,無非就是想讓溟海、滄溟城的所有人死心放棄,不再尋找她。卻沒想到溟海始終不曾放棄,甚至,和冷戀姬合作進行報復,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行,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緋月從床上坐起。按照溟海的說法,明天她就要被人強制帶到西鄴國去了,她現在既沒武功又沒幫手,要怎麼逃?還有,自己該怎麼把溟海和西鄴國、冷戀姬聯合的消息傳出去,一定得將消息傳給龍凌皇朝才是!
「可惡!偏偏選在我內力尚未恢復的這個時候!」緋月在房間裡焦慮地踱步,卻怎麼也想不出離開這裡的方法。
「咿呀」的一聲,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誰?」緋月聞聲抬頭,莫名地看著門外站著一名舞姬裝扮、長相艷麗的女人。
那名女人先仔細看了身後一眼,確定四周無人後這才關上房門,緩步走到緋月的面前,朝她綻開笑顏。
「你是誰?我又不是溟海,不用對我笑得這麼噁心。」緋月冷哼。從對方的衣著判斷,這女人肯定是那群「厚禮」之一,只不過,既然是溟海的禮物,跑來她房裡做什麼?
她對緋月的冷漠無動於衷,艷紅小嘴笑得更嫵媚,說道:「我來這裡實現你的願望,小月兒。」
小月兒?!緋月詫異地瞪圓一雙眼,從來只有一個人會用這種稱呼喊她。
「練……你是練霓裳?」緋月用力眨眼,有點不確定地喊著。
「小月兒,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的名字。」女子滿意地笑了。
「霓裳?真是你!」聽見對方親口承認了身份,緋月高興地驚呼一聲,張開雙臂用力摟住她,但跟著不確定地抬起頭,瞪視著對方艷麗的臉龐問道:「但你的臉……」
「這世上不是只有你會易容啊!」練霓裳得意一笑。「這次不比上次,出入滄溟城可不容易,若不是我易容成『北導國』的舞姬,只怕到現在還進不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緋月十分好奇。
「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小月兒,你的行蹤我當然都知道。」練霓裳笑著說,見緋月狐疑地挑高一道眉,這才笑著改口道:「好吧!剛剛那句話至少一半是真的,我知道你被溟海抓回這裡就趕了過來,後來又遇到了任劍飛,他將你在這裡的情況都告訴我了。」
「劍飛小兄弟,原來你們見過面了。」緋月恍然大悟。
「你真該看看他當時遇到『那個人』的表情,嚇得目瞪口呆,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練霓裳回憶當時的情況,笑得十分開心。「我還真怕他會衝上去,伸出手要證明看看是不是能撕下一張面皮呢!」
光是想像,就足以讓緋月哈哈大笑了,這確實很像老實的任劍飛會有的反應。
「霓裳,現在情況很危急。」簡短的敘舊過後,緋月想起目前的處境,於是將西鄴國特使與溟海之間的談話描述了一遍。「那傢伙瘋了!居然選擇相信冷戀姬,這件事我得盡快通知龍凌皇朝的人才對!根本就不應該有這場戰爭的,我一定得通知父皇才行!」
「冷戀姬投奔西鄴國這件事,皇上心裡有數。」聽完後,練霓裳對緋月分析目前的情勢。「現在西鄴國的國師,就是當甲和蒼龍皇一起爭奪天下的黑肱豹,戰敗後他逃到西北方的西鄴國,經過幾年的時間累積勢力,終於讓他攀到國師的顯赫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