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語纖的銀針,她幫我凝聚最後的功力,但是撐不了多久的。」閻靳喘氣,從自己身上拔出幾根銀針,現在敵人已除,他也不需要苦撐了。
「那麼,你現在不就完全沒有功力了?」冷瞳蹙緊眉心。
「是啊!要恢復至少得一、兩年,你若要殺我,就趁現在。」乍見冷瞳時他也感到驚訝,但轉念一想,想到她必定是來報仇的。
兩人說話的同時,一根著了火的柱子突然倒了下來,冷瞳急忙抓起閻靳滾了一圈,這才沒有被壓在下面。
「你要動手就快點,火勢越來越大了,到時候賠上自己的一條命,豈不是划不來?」眼看火勢越來越大,閻靳開口趕她走。
「六年前我將一條命賣給了你,從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冷瞳以淡漠的聲音開口。「若是你死,我也會陪著你一起死,這是當初我對你的承諾。」
「你特地跑回火場來和我殉情?」閻靳搖搖頭,有些不可思議。「你無法接受我,卻願意和我死在一起,冷瞳,你到底在想什麼?」
冷瞳俏臉一紅,但或許是知道自己將要死了,所以她決定不再隱藏自己的心意。「愛恨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釐清的事情,但是,當我知道你要死的時候,我卻只想來到你的身邊。」
「這是你的真心話?」閻靳低嗄地開口,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
「我們都背負著同樣的罪,世上唯一不能相愛的人卻打破了禁忌,或許這就是我們唯一能有的下場。」冷瞳輕歎一口氣,第一次主動地靠上閻靳,柔順地依附著他溫暖的胸膛。
「冷瞳——」閻靳低下頭,忍不住吻上她、索取她的甜蜜。
除了熱烈的吻之外,就連他的手也不安分地伸到了冷瞳的衣襟之內,而後摸出了那一條他送給冷瞳的項鏈。
「既然有和我一起死的勇氣,就該有和我生活下去的勇氣。」閻靳輕輕撫摸她的臉,低啞地歎息。
「或許,但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冷瞳轉身,看見來時的路都已經被大火給蓋住了。
「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那麼我怎麼可以死在這裡?」閻靳露出神秘的笑容,以手捏碎項鏈,讓冷瞳看見墜子裡藏的鑰匙。「這地底下有一條可以通往外面的密道,而這把鑰匙,是唯一可以開啟密道的東西。」
「咦?」冷瞳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驚呼道:「但這一直是在我身上,若是我沒有進來,你就要死在大火裡了。」
「或許,但是你已經來了,那麼,你怎麼說?讓我們的一切從這裡結束,也從這裡開始吧!」閻靳再次吻上她,以無比鄭重的語氣開口。
冷瞳定定地望著他半晌,最後揚起一抹笑,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或許就是他們之間的第三條路吧!讓所有的恩恩怨怨因為這一場大火而結束,而她知道,他們新的生活,也將從這一刻起,正式地展開了——
尾聲
三天三夜的大火,將閻火堡燒得一乾二淨、片瓦不存。
據聞那個讓人聞之色變的大魔頭閻靳,也喪生在那一場大火之中。從圍剿閻火堡生存下來的人,沒有一個不繪聲繪影地描述那一場激烈的戰役;他們不停地重複著自己是如何施展絕招、耗盡功力和大魔頭周旋,最後才將閻靳逼人大火之中,親眼看著一代魔頭活生生被火苗給吞噬了。
而龍嘯山莊莊主龍嘯天同樣喪生在火場之中,由於他是帶頭圍剿閻火堡的人,雖然不幸身亡,但至少也是鞠躬盡瘁,盡了一個正派人士應盡的責任。
在大戰之後的幾個月內,所有提到龍嘯天的人,都會不勝欷歔地搖搖頭表示歎息,若是他還活著,一定會成為一個最稱職的武林盟主吧!但很可惜,他沒有當武林盟主的命,一定是福報不夠厚吧!江湖上的人們談著談著,最後為龍嘯天的一生下了這樣的定論。
至於他留下的龍嘯山莊,原本以為在剷除閻火堡之後,會一躍成為統一江湖的門派,但是他們卻缺乏一個像樣的繼承者,原本強大的勢力慢慢地衰弱了。
後來,在龍嘯山莊中又崛起了更多的山莊和派門,在歷經幾次的爭權後,各自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地位,而龍嘯山莊,則在人們的記憶中漸漸淡去。
偶爾在茶樓酒館裡,仍然可以聽到有人談論著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戰役。
「說起那個閻靳,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一名身背長劍的男子喝了幾日酒,有些感歎地開口道:「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他就偏偏往回走,寧願死在火裡,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整個閻火堡都被人攻破了,他自然得和自己的基業同歸於盡,要不,那個大魔頭可能會投降嗎?」與他同桌的人響應道。
「是啊!若是他不肯認輸,留下來和大家決一死戰,說不定會死更多人。」想起了那一場圍剿,男子仍是心有餘悸。「以他的能耐,絕對有能力全身而退,為何他最後寧願走進火場呢?」男子輕歎一口氣,他想不管過了多久,自己都不會忘記閻靳當初走進火中那種坦然的模樣,那是一種決絕的神情,就好像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賭什麼似的。但是,在大火中有什麼是值得他捨命去換取的東西嗎?
「會讓他連性命都願意捨去的,必定是很珍貴的東西吧!」隔壁桌忽然傳來說話的聲音,所有人回頭一看,見到了一名俊美斯文的少年。
「小兄弟,你是誰?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我叫冷寰,只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方才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一時之間心有所感,請各位不要放在心上。」白衣少年拱手一笑,淡淡的笑痕為他一張俊臉更添風采。
由於少年一派斯文的幙樣讓人無法產生敵意,於是他們也不再計較,繼續談論道:「總之,大魔頭已經死了,江湖上的人又有太平的日子可以過了。」說著說著,他們再次將話題帶回了最近江湖中發生的事情;哪門哪派又幹了些什麼大事,誰又是最有可能成為下屆武林盟主等等的話題。
隔壁桌的白衣少年又聽了一會兒,最後伸手取了一些碎銀放在桌上,慢慢踱出了茶樓。
在閵火堡一場大火之後,他並沒有找到閻靳或是冷瞳的屍體,大家都斷定那一場火勢過於兇猛,以致屍骨無存,雖然如此,但是他相信,閻靳一定是帶著冷瞳安全地離開了那個地方。
畢竟閻靳是自己見過最善於計謀的人,當他狂妄到以自己的性命換得冷瞳的心之後,他再也沒有自殘的理由,這樣的一個男子,絕對會傾盡所有來保護心愛女子的安危吧!那麼,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過幾個月、或許是再過幾年,當閻火堡的事跡完全在世人記憶中淡去的時候,也許就是他們姊弟重逢之日吧!冷寰淡淡一笑,踏著從容的腳步,任由自己白色的身影、慢慢融入熱鬧的市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