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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綠痕

  「怎會沒有?你再忍一忍。」他運上全身的真氣,盡數輸送她的身子裡,盼她能再撐上一會兒。

  「往後……你要保重。」她難捨地撫著他的唇,一顆離眶的珍珠滾落進他們兩人之間。

  「我不再跟他廢話,你等著,我馬上拿寶珠給你,不要死,則離開我……」他紅透的眼眶溢出淚,將她平放在地上,緊握著她的手,要她等他拿回寶珠。

  「織羅,來生如果我再見到你……你要記得,則再對我大吼大叫,還有,廢話不要太多。」她虛弱地再看他一眼,眼簾終於沉重地垂下,小手悄悄滑出他的掌心。

  把睡覺睡到一半的人吵醒,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沒睡飽就被人硬生生吵醒,連城睜開困睡的眼眸,猶帶睡意側首轉看坐在她床邊,正在騷擾她睡眠的那個不道德的男人。

  她聲音層弱地問那個不但是土匪,現在還當起採花賊的織羅。

  「你在做什麼?」他那雙不規矩的手,不僅將她吵醒,也差不多快把她全身上下給摸遍了。

  織羅很忙碌地把手上奪來的寶珠,不停在她身上放來放去,不知道該將寶珠擺在她身體的哪邊才好,專心過度,根本就沒聽見她在說話。

  「織羅,你在摸什麼?」她試著用較大的音量再問他一次。

  「我在……」很專心的織羅,突然覺得剛才好像有人在對他說話,猛地轉眼看那個已然清醒的連城。「你在對我說話?」

  「你一直將我動來動去,我睡不好。」一會兒被人翻過這邊,一會兒被翻向那邊,還被人一直換個不停,這教她怎麼睡?

  以為她只剩最後一口氣,被她嚇得半死的織羅,濃眉頓時擠成一團。

  「睡?你只有睡不好而已?」她在睡覺?她不是快死了嗎?

  「你別再吵我了,我沒力氣,很累,我想這樣一直睡下去……」好像千百年來的睡意在此刻都堆積在她身體裡,只要沒有人騷擾,她可以睡上十天半個月。

  「不能睡!你已經睡了兩天,不要再把眼睛閉上!」他誤解了她的話,以為睡就是要死,忙不迭地握著她的雙臂搖晃她,窮緊張地用大嗓門大吼大叫。

  天哪,他的音量還真像有數十具鐘鼓在她耳邊齊鳴,她不是交代過他別再對她大吼大叫?

  「你真的很吵……」被他用力地搖來搖去,她的睡意都被他搖光了。

  「我就是要吵醒你!」他光是搖醒她還嫌不夠,甚至把她給拉坐起來靠在淋邊,伸出四根手指撐開她的眼眶,不准她再閉上。

  「醒了,我醒了。」她拉下他的手,皺眉地打量他們所處的地方,覺得這裡一點也不像是她在睡前所處的寶親王府。

  「謝天謝地……」他深吐出囤積在他心底的懼怕,用力將她壓進自己像裡。

  「織羅,我作了一個夢。」她將下巴靠在他的肩頭上回想她的夢境,不曉得是自己睡沉了,還是死了。

  「什麼夢?」

  「我夢見你對小王爺說,我是你的妻子。」她大概是在作夢,他這個粗魯人不可能會哭,她怎麼會夢見他跟小王爺搶妻子,還邊流淚邊叫她不要死?這一定是她在作夢。

  「不是夢,是我親口說的。」對於說過的話,他向來勇於承認。

  「再說一次。」她還是不太相信,於是把耳朵貼近他的唇邊,要他親口證實。

  「你是我的妻子。」他乖乖照她的要求說出。

  「好聽,我喜歡你這麼哄我,即使是作夢也值得。」她微笑著,心滿意足地摟著溫暖的他。

  「不是哄你,是真的,打從我揭開你的頭巾見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雙手捧著她的臉龐,以額抵著她的額,誠懇又真切地向她告白。

  「我一定是死了,才會聽到你說這種話。」她撫著他老是會大吼大嚷的嘴,覺得恍然若夢。

  「你沒死,你還要當我的妻子,我不走,你也不能離開我。」在她昏睡的這兩天,他幾乎要變成第二個伍子胥,急得滿頭的發都快變白了。

  「我這身子…還能嫁你嗎?」她推著他的肩看向自己的身子,虛弱的感覺在她體內盈繞不去,但又有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可以,你看,你的寶珠我幫你拿回來了。」他迫不及待地點頭,把握在手心裡的寶珠拿給她看。

  她愕然地看著那顆寶珠。

  「你拿到寶珠了?」她記得她在閉上眼之前,這顆寶珠還在小王爺的手中,怎麼這會兒功夫就在他這裡?

  「不是拿,是我在你昏睡後搶回來的。」拿?他沒有拿東西的習性,他只會搶。

  「你……你怎麼搶?」她不安地問著。

  「用手啊!』當然是用手啊,不用手搶,難道他要用腳去搶?

  「手?你該不會把小王爺他們冰起來了?」她緊張地握著他的手,就怕他真的又對那些人使上凝霜掌那一招。

  「都冰了,我第一個先冰那個小王爺。」他咧齒而笑,很得意自己把那一群禁林軍和那個愛搖扇子的小王爺作成人形冰雕。

  連城歉吁不已地拍著床榻長歎。

  「你又結了更多的仇家,你為什麼總改不了這個壞習慣?」他每到一個地方就結一個仇家,而他這次結了一個特大號的仇家,他的壞習慣再不改,他們以後會被更多人追殺。

  「等你身子好了,你要怎麼教訓我都成,我不會用這玩意,我把它放在你身上也沒見它有什麼功效,你快拿這玩意救自己。」他的腦袋本來就很不靈光了,這兩天來更是腸枯思竭,在她身上試來試去,就是不會使用這個能救她命的寶珠。

  「你把它放在我的身上過?」她訝然地轉頭問他。

  「我放了,可是你也沒有什麼反應。」這珠子除了很美還有在碰到她時會發光外,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

  「把它給我。」她掩著唇邊的笑容,伸手向他要。

  織羅看她有模有樣地將寶珠貼在心口,閉著眼一會兒後,就把寶珠拿去一邊放著,對他點頭表示大功告成。

  「就這樣?這樣行嗎?要不要我再帶你去湖裡泡冰水?」只要放在心口就成?那他不是已經放過好多次了?

  連城沒說話,只是出神地看著他焦急張惶的臉孔。

  「連城?」他拍拍她的臉蛋,不解她臉上那抹古怪的笑意。

  「織羅,你能吻我嗎?」她猶豫了一會兒,用軟軟的嗓音央求他。

  只要能救她的命,織羅是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吻你會有幫助?」他不疑有它地吻著她的唇,在她的鼓動下,忍不住深深吻她。

  她在他吻得更深前,素指輕按住他的唇,滿足地笑著。

  「跟那無關,是我想。」他真的很好騙,她想,往後她若要他展現溫柔的一面,就用這個方法來騙騙他。

  「你不早說?」他窮兇惡極地把她壓下,徹頭徹尾將她嫣紅的小臉吻過一回,再回到她芳甜甘美的唇上。

  「你把寶珠在我身上放過來放過去時,我就已經沒事了。」她好笑地撫著他散落的發,輕刮著他臉上的胡碴。

  「可是你看起來的樣子還是不好,讓我把把你的脈再說。」他不放心地執起她的手,潛心地診看她的脈象。

  「你學過醫術?」她不知道這個粗人也會這麼細心。

  「飛師兄教我的。」他飛師兄的城主老婆以前身子弱得很,使得飛師兄不得不學醫術,到後來也順便教了他兩手。

  「如何?」她看他整張臉都皺得緊緊的,心頭也不禁跟著七上八下。

  「你的脈象好亂,我從沒見過這麼怪的。」怪了,怎麼跟平常人不一樣?她的血液是倒著流的?

  「我和一般人不同,我是人魚。」她溫婉地淺笑,拍著他的手要他則憂心。

  「等我們回家以後,我再叫我們城裡的名醫高鳴來替你診看。」說不定這是她病沒好的緣故,他回家後一定要請那個叫「再世華陀」的高鳴,把她從頭到腳不舒服的地方都醫好。

  「回家?」她沒有家,那要回家的人就是他了,他要帶著她一塊回去?

  「我們現在朝北,在往隱城的路上。」很快地,再過不久他就能不必繼續在外頭繼續給人追了,出城以來,他從沒像現在這麼急著想家過。

  「你冰了小王爺,寶親王府他們可有派追兵要找你算帳?」她則是很煩惱他在闖了寶親王府後,和寶親主府有關係的其他王府會來找他報仇。

  他扳著手指頭數著,一時之間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仇家。

  「多了,那個小王爺的老頭說要殺我以洩心頭之恨,派了大隊人馬連同其他被我闖近的王爺府的人,一路在我後頭追著,我跑了一座城之後才將他們甩掉。」那個寶王爺在他冰了小王爺後,可是恨他恨到骨子裡了,還發誓一定要把他的人頭砍下來祭他兒子。

  「他們都知道你是誰,不會輕易就善罷甘休的。」都怪他,他在搶東西之前,幹嘛還要報出自己的名號和家住哪裡?這回追他們的人會追得更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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