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為什麼這次連一點預兆都沒有?」步熙然頭痛地想,明明在每次發作前他都會異常冷靜而不說話,然後冷笑一番過後再發作,這次怎麼都沒有?剛才還跟他們說他要搶人,怎麼下一刻就燒起火來了?
「這是什麼毛病?」看著步少提口口聲聲說要殺人的司空烈,忍不住捏了把冷汗,從不知道怎有這種會變性子的毛病。
「他火上心頭就會惡事做盡的毛病。」步熙然看著那個像白面剎那的小弟,吐了一口長氣後跟這些不知情的人說明,「他現在是步四爺,不是那個心地善良的步少提,不管是殺人還是放火他什麼都做得出來,而且他剛才說要殺我們六個是真的會殺。」
「快叫他冷靜一點!」司空烈嚇得趕快推著步熙然去讓那個反常的步少提冷靜下來。
「你不想活了?」
「就憑你一個人也想阻止他?紫冠府裡的每個人都是這血淋淋教訓下的受害者。」
「你為什麼不早說他有這種毛病?」司空烈害怕地與步熙然擠在一塊,識相地尋找安全的地點避難。
「我哪知道他會因紋焰捉狂?」步熙然也不知道他怎麼連著三次都為了紋焰而發來。
步熙然直搖頭,「沒用的,那小子很少捉狂,一旦發作起來,沒有人能壓得住他,而且誰去勸也沒用,他現在是六親不認。」
「我偏不信。」"司馬聖歎倒想上前去領教領教。
「不要……」步熙然心跳差點被他嚇停了,連忙把他拉回來。
一直在角落的司徒震,悄悄拿出上回步熙然迷昏步少提的迷香,趁著步少提五專心在燒一本書時,快速地自身後用沾了迷香的帕子蒙在他的口鼻上。
步少提一掌將司徒震打退得老遠,拿著沾了迷香的帕子開懷地笑著,「司徒震,上回步熙然已經讓我吸過一次了,你以為迷香對我還會對我有效?」
「熙然,他在拆你的房子了……」司空烈推推步熙然,直瞪著被司徒志惹毛的步少堤,證用結實有力的拳頭一拳打碎一面牆。
「大家先逃命要緊!」步熙然顧不了自己的窩,只能拉著他們走為上策。。
他們四個人在末跑至門口前,就被輕功比平常快速了數十倍的步少提堵在門口,使得他們又一個個退回。
「司馬聖歎。」步少提一手快捷地擒住司馬聖歎,一手拿著燭燈逼近他的臉龐,「我的紋焰,你還不還?」
「我還!我保證在五日後就把她還給你?」因高燒的燭火擱在脖子下而不敢點頭的司馬聖歎,嚇得連忙高舉雙手大聲地向他保證。
「你的人頭我就先擱著,五日之後我要是見不到紋焰,我會親自把它摘下來,你放心,你不會寂寞的,你的這些朋友也都會跟著你一塊去。」表情甚是滿意的步少提扔開他,淡淡地對他說這句話後,又拿著燭燈步至屋外開始在沁雪院的四周放火燒屋。
「呀……」勉勉強強撈回一條命的司馬聖歎,吶吶地問著其他幾個也都說不出話的朋友,「我們是不是錯把老虎當病貓了?」
第十章
花轎裡的紋焰,木然地坐在軟椅上,在她一身著紅華麗的打扮下,一隻造型樸素又不搭謂的水缽,穩穩地在她的雙掌中,缽裡的三生石,在花轎搖搖晃晃的振動下,聲音聽來格外清脆。
她伸手探入水中,用手指輕輕撥弄那顆瑪淄似的石子,看離了水的石子,在空氣中漸漸變得不再那麼晶瑩潤滑,她回想著過去數月與步少提相處的情景,邊在心底反覆地念著這塊石的名字「默默相依」。
與步少提分隔的這五日,陪伴在她身邊的就只有這一缽石子。
五日前她被架回夏候府,立即被夏候錦鎖在房內軟禁,直至她要出閣前,才讓她去骨灰已被步少提移走的墳前,拜別了娘和小妹,對她們說出她即將出嫁的消息,夏候容未等她向她們說完心事,在夏候錦不耐煩的催促下,粗魯她將她捉回房內命人為她整裝,趕在吉時前將她塞進花轎裡送出府。
其實在她知道要出嫁的消息後,就已整頓好了心情,因此對未來會有什麼遭遇,心中也不怎麼想望和計較,即使日子再難過,她也總能過下去,因為她還要等一個人,她還要等他來找到她。
這三顆他給的三生石裡,她最愛在清晨時觸摸第一顆的「春雪初融」,在入睡前看看「難捨難離」,平日時,她總會把「默默相依」緊握在掌心裡,這讓她覺得步少提就近在她的身邊。
紋焰輕觸著手中的石子,不知外頭的轎夫已將轎子抬了多遠,是否早就離開了金陵城,讓她與步少提之間愈離愈遠,在上了花轎後,她無心去看轎外的風光,看了只會多增傷感,不看,她又怕自已記不得是怎麼遠離,可是在看與不看之間,她都已經無法抵抗地遠離了他,也許,她再也尋不回來時路。
躺在她的掌心上的石子在一陣震動下,險些掉出她的掌外,花轎也停了下來,紋焰收拾好石子,聽著轎外的錯雜人聲,但隔著沉重密厚的轎簾,她弄不清外面的人們在說些什麼,不過一會兒,花轎又被抬起繼續行走。
她捧著水缽,在轎內閉上眼,聆聽著三生石在缽中清脆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步少提平靜的心跳聲,在漫長的迎親路程上陪伴著她慢慢睡去。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的紋焰,在花轎被重重放下後醒了過來,一條紅紗巾遞至轎中將她迎了出去,在紅頭巾的遮蓋下,她聽著四周沸騰的人聲,讓媒婆牽扶著走了老半天才到達要拜天地的廳堂。
洪亮的聲音在她聽來有些耳熟,卻又不記得是在哪兒聽過,在任人扶著身子行完天地大禮後,她的一顆心不禁緊縮起來,不願移動腳步與新郎一塊進入洞房。
亮晃晃的光線,在她不願移動時,經由被提前揭開的頭巾照射進來,紋焰覺得刺眼,不禁閉眼斂眉,再緩緩地睜開眼適應明亮的視線。
站在她面前的人,讓方才恢復視的紋焰怔了怔,淚水從眼眶中滾了出來。
「少提?」她顫抖地伸出手撫向他的臉龐,覺得一切恍然若夢。
步少提含笑地把她的水缽交給旁人,將無法置信的她納進懷裡,在她耳邊為她溫習他許過的諾言,「我說過我會把你找回身邊來。」
步關之對眼前新嫁娘的長相一點也不熟悉,「少提,她是誰?」這不是他挑的桃灼華,而且他們兩個怎麼像是一對難捨難分的愛侶?他們不是今日頭一回見面嗎?
「紋焰,我剛拜了天地的妻子。」步少提將落淚紛紛的紋焰抱在懷裡,高揚著下巴對步關之介紹。
步關之微抬著眼,「桃姑娘呢?」
「他派人中途換了花轎,那個女人嫁去公孫府了。」步少提一手指向步熙然,挑在這個時候將步熙然做的事給抖出來。
步關之冷瞪了步熙然一眼,知道這兩個弟弟在搞什麼鬼了,「胡鬧!」
「婚姻大事,誰說我胡鬧?我要娶的人就只有她,即使你再去找十個八個桃姑娘來,我也照樣會把紋焰以外的人都弄走。」步少提不以為然地挑挑眉,在看步關之時,冷眼掃向步熙然與觀禮的三位郡王。
「熙然,去換回花轎!」步關之氣極地下命令,想快點把嫁錯府的新娘換回來,免得到時候有人找上門來要妻子。
「不要,我不敢去……」步熙然臉色蒼白地揮著手,打死地也不去做這種事。
步少提一手抱緊紋焰的腰際,一手指著步關之警告,「步關之,多年來你總是要我娶妻,現在我已經娶了,你也可以把嘴巴閉上了,你對我再囉嗦一句,當心我把剩下一半的紫冠府拆得片甲不留!」
「熙然,他……」步關之終於知道這個小弟會大膽反駁他的原因了,「他還沒發作完畢?」連續過了五天,他到現在當的還是那個「步四爺」?
步熙然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他這次為何一直不恢復正常……」就是因為這個小弟破天荒維持著發瘋的狀態,才害得他與三位郡王去做了搶妻的事,三位郡王也表示:公孫府和桃府那兩邊,他們三個會齊心齊力的去遊說,免得辦不好事情,會被這個步四爺給宰了。
「步關之,你還要不要我換妻?」步少提不客氣地衝到步關之面前。
「你娶了就好,不用換了……」深知發作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步關之也只能擺擺手,和一旁的步熙然一塊頭痛。
「少提。」紋焰自他的杯中喚著他,並且對他皺眉,「我不喜歡你這樣子,這一點都不像你,你不該對你的兄長這麼無禮,而且,我想嫁的是以前的那個少提。」她知道他發作起來會變個樣,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這個步四爺,她要嫁的是步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