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著窗外發呆的歐陽極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撞著他的人還把整個身子倚在他身上,使得他差點摔掉手中的酒杯。他放下杯子困難地轉身,小心地扶起靠在他身上的女人,不讓她失去重心。
「你還好吧?」他兩手扶住了她的肩頭,低下頭問著身高差他一大截的女人。
「還……好。」顏茴緩緩地抬起頭來,醉眼迷濛地仰望他。
那張忽然映人眼簾的小小臉蛋讓歐陽極胸口猛地激跳了一下,強烈地牽引著他所有的意識,吸走他的視覺,忘了週遭的一切。
熠熠生輝的水晶琉璃燈照亮了她身上的每一處,歐陽極屏息地看著她空靈似幻的容顏,他的眼眸停駐在她的臉上,瞧著她眼波流動的雙眸、花瓣般的粉唇,不自覺地,他的雙手悄悄收緊,將她更拉近自己。
「你長得很好看、很帥喲,從你的背後看都不知道。」顏茴看了他一會兒之後,眨了眨有些朦朧的雙眼,笑意盈盈地對他說。
「謝謝……」聽著她輕軟的音調,歐陽極覺得有些恍惚。
「我叫顏茴,先生,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她揉著沉重的眼皮,小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意識不太集中地問。
「你說。」看她臉上泛著淡紅的醉意,他一手落至她的腰際扶穩她。
「我想賣身,你可不可以買我?」酒精充滿整個腦子的顏茴只記得穆無雙所說賣身可以還債,什麼也沒有思考地就脫口而出。
「什麼?!」歐陽極詫愕不已。
「我是認真的……我實在是太累了,雖然不是我欠的,可是我不想再還那些債務了……
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還不完那些錢,無雙說我可以把自已賣了去還錢……所以,你做件善事買了我好嗎?「顏茴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地說,一古腦地把話說完後,便醉茫茫地往他的胸前靠去。
「你醉了,你住哪裡我先迭你回去。」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水果酒香味,歐陽極托起了她的臉。
「你不願意買我?」顏茴失望地垂下眉頭。
歐陽極沒有回答,眼神專注地看著她的臉龐,謹慎地思考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我就知道這個笨主意行不通,我是賣不出去的……謝謝你,我打消念頭了,我……我回家睡覺,無雙說我明天還要工作,拜拜……」顏茴自問自答,驀地推開他的懷抱,沿著窗戶東搖西晃地亂走著。
「等等,你還沒聽我回答。」歐陽極在她又快撞上別人之前,搶先一步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回懷裡。
「什麼……回答?」顏茴轉過身皺眉看著他,一時之間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你說你叫顏茴,你想把自已賣給我?」歐陽極盯著她衣服上的名牌問。這件衣服似乎是他名下其中一間醫院的制服。
「剛剛我好像是這麼說的……」迷迷糊糊的,顏茴也不太清楚自已說過了什麼。
「顏茵,我買下你。」歐陽極捧著她帶醉的俏臉,語氣淡淡地開口。
「啊?」
「你討厭我嗎?」他帶著一抹笑意貼近她的臉。
顏茴漾著似花的笑容,伸出手指撫著他的唇,「不會……我喜歡你的聲音,你的聲音好像麻醉劑,可以讓我暫時忘了那些煩惱的事。」
「如果你真的想賣身,那就賣給我,我想要你。」歐陽極輕拍她的臉頰,試圖讓她清醒一點。
「你真的有聽清楚我說的嗎?我背了很多的債務喔……像無底洞,會吞人,很可怕的,你是好人,還是不要害你得好……」她困惑地皺皺眉,而後又面帶微笑地搖頭。
「很清楚,不管你有沒有債務,我都想買下你,你願意嗎?」歐陽極扳正她的臉,雙眼看著她,誠心誠意地說。
「好……賣給你。」顏茴被他的眼神打動了,應允的話不禁脫口而出,然後又體力不支地倒向他。
「你累了?」歐陽極撫著她及肩的長髮問。
「嗯,好累、好累……」她臉埋在他的懷裡,口齒不清地回道。
「那我們走。」將她拉靠在自己身上,他一手托緊她的腰,帶著她慢慢往出口走。
「去哪裡?」顏茴閉著眼睛問。
「你喝了酒,若不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會很難受的,我先找個地方讓你休息。」長期遭受家人以酒精侵害的歐陽極深知酒醉的痛苦,決定先讓她安適地睡上一覺。
「好,睡覺去……」顏茴早就神智不清了,他說什麼她就點頭。
「小茴……」在另外一個角落裡,一個鏡頭也沒漏看的穆無雙啞口無語地目送親愛的好友就這樣被一個男人帶走。她在他們快離開前急急地走上前阻止,但當她快走近他們時,她又停住了腳步,目瞪口呆地看著帶走小茴的男人。
歐陽極?!小茴挑的竟然是他們醫院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牌院長,那個只能在醫學月刊上瞻仰聖顏的名人。
穆無雙在歐陽極將顏茴送上座車後才回神,急急地跑出大門想攔下他們,但當她追出去時,車子已經開離,早就追不上了。
「我的天哪!她賣錯人了……」眼看著歐陽極的座車遠去,她慌張地大叫。
第二章
「來,這杯給你。」穆無雙端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蹲在護理站的桌下,把其中一杯遞給坐在地上、兩手抱著頭的顏茴。
「謝謝。」顏茴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地上,又奄奄一息地將頭埋在自己的膝蓋裡。
「愉快嗎?」穆無雙蹲在她旁邊,徐徐地喝著咖啡。
「愉快?我現在腦袋好像在大地震,痛死了。」顏茴痛苦地悶哼,小手不停地揉著太陽穴。
「我說的不是現在,是昨晚。」她一把拉正顏茴的頭,把手上的咖啡全數灌進顏茴的肚子裡。
「昨晚?」被灌下咖啡後,顏茴眉頭攢得緊緊地。
「你真的賣了?」穆無雙托著腮,嚴肅地問。
「賣什麼?」她昨晚除了把酒當水喝之外,還有出去賣東西?
「下海賣身還債。」穆無雙平淡地道出,很顯然的,這個醉鬼醉得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記得你在酒會上跟我說過這個,我不是說過沒人會買嗎?」顏茴揮著手苦笑道,對於昨晚的記憶只剩下這些小片段。
「沒人買?請問在你來上班之前的十幾個小時,你都在做些什麼?」穆無雙微微抬高了柳眉詢問。原本該在八點就來接班的她居然破天荒的遲到,到了十點才來護理站報到,光就這一點,實在很難說服別人說她沒去賣。
「睡覺啊。」腦袋裡沒存留半點記憶,喝了酒之後她不是就睡著了?
「一個人睡?」睡覺是一定的,但睡覺的人數才是重點。
「一個人睡……好奇怪,我怎麼會作了個怪夢?」被她這麼一問,顏茴搔著頭回想起今天早上作的那個夢。
「我很有興趣聽聽你的夢境。」穆無雙淡淡一笑,一副準備傾聽的模樣。
「無雙,我好像夢到我先後換了兩張床睡。」她鄭重地說道,對於那個鮮明得有點真實的夢境無法釋懷。
「喔?怎麼換的?」一個晚上還能連換兩張床?是因為太激烈的緣故嗎?
「我夢到第一次睡醒時,身邊躺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然後我就慌慌張張的落跑,跑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再睡一次。」顏茴偏著腦袋回想,愈發覺得那個夢非常真實。
「你……睡了他之後就跑?」穆無雙差點掉了下巴。天哪!她敢對那個以冷血出名的歐陽極這麼做?
「嗯。」她在夢裡是這麼做的。
穆無雙戰戰兢兢地又問:「小茴,你對於那個自己睡過的男人,記不記得他的長相如何?」
顏茴拚命挖著她殘餘的記憶,可惜想不起來。「不記得,我沒看清他的臉。」
「你不記得他是誰?」穆無雙捂著額頭無力地喊,歐陽極被她睡過就算了,竟還被她忘得一乾二淨,這下子她要很有勇氣才能面對自己的未來。
「作夢而已,醒來就忘光了。」顏茴聳著肩,不想再去探究。
「小茴,你認為這一切都是你在作夢?」看她一副不負責任的樣子,穆無雙按緊了她的雙肩問。
「不是嗎?」
「只是作夢的話,你脖子上怎麼會有這個吻痕?」翻起她的領子指著她脖子上的證物,穆無雙不經意地瞥見她身上更多的證據。「還有你的手……天啊,到處都是,你昨晚到底和那個男人有多激烈?」在她身上翻找過後,穆無雙才發現她衣服底下全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哇塞,他們是大戰過幾百回合?
「什麼……這些痕跡是怎麼來的?」顏茴愣愣地盯著自己遍佈胸口和手臂上的吻痕。
「賣身之後大戰時留下的。」穆無雙幫她扣好扣子,很殘酷地宣佈道。
「大戰?你胡說什麼,我……我怎麼可能去找男人賣身?」顏茴拉緊了胸口的衣服,堅決地否認。
「你是賣了。」她兩眼看向別處,摸著鼻子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