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常和那個和尚賭,你說他的水準如何?」意映拿起頭紗交給碧玉,要她幫忙戴上。
「超一流。」她對歐陽零的賭技佩服不已。
「那今天就換我和他賭一場。」意映看著鏡子回道。歐陽零把她全家都變成賭徒,只有她不下海就太說不過去了。
「賭什麼?」碧玉停下手上的動作,害怕地看著鏡中正在詭笑的意映。
「我後半輩子的人生。」
這句話嚇得碧玉魂飛魄散,「小姐,你不能拿這個賭本跟他玩!」
「我就是要和他賭賭看。」意映倔強得很。
「小姐,你有把握贏嗎?」
「聽天由命囉!」她兩手一攤,一副認命的樣子。
「小姐!」
「廢話可免了,我聽不進去,動作快點,我們已經遲到了。」意映再次催促,拉起裙擺自個兒先走出休息室,直接步入禮堂。
「小姐,等等……」教堂內的觀禮台上,沈重寂頻頻看表,已經過了婚禮正式開始的時間了,禮堂的另一頭只站了個新郎,新娘卻不知道在哪裡。
他擔憂地左顧右盼,拉著身旁的方素素問道:「老婆,咱們女兒怎麼還不見人影?
她會不會是臨時反悔,不想嫁林覺民?」
「你急什麼?她這不就出來了?」方素素指著從側門進來的意映,生平第一次嫁女兒,方素素沒有什麼喜悅的心情,愁苦的感傷倒有一堆。
「老天保佑,我還以為映映逃婚了。」沈重寂放心地吁了口氣,深怕他女兒的怪性格上來,說不嫁就不嫁了。
「是我的話我就逃了。」方素素冷言冷語地說。
「老婆!」
「都怪我們沒出息,意映今天才會這麼委屈。」她心疼地看著披白紗的美麗女兒,愈加覺得對不起她。
「現在才講這些做什麼?至少我們知道林覺民會善待她。」沈重寂安慰道。
姍姍來遲的新娘終於就定位,林覺民迫不及待地吩咐神父:「新娘到了,現在典禮可以開始了。」
神父慈祥地點點頭,緩緩走至神壇前。
此時結婚進行曲悠揚地響起——
「我反對。」歐陽零洪亮的聲音自教堂門口傳來,打斷了開場儀式,他高壯的身軀緊繃著憤怒,一步步地踏進教堂。
主持婚禮這麼多年,神父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面,頓時慌了手腳。
意映銀鈴似的笑聲輕輕逸出,白色的頭紗掩不住她臉上滿滿的笑意。
「意映卿卿?」林覺民大感疑惑地看著身旁粲的意映.半途殺出個程咬金打斷他們的婚禮,她還這麼高興?「我說過我的名字沒那麼長。」意映掀開頭紗反感地瞪他一眼,抬頭望向站在神壇前的神父,「神父,我也反對。」
「映映!」沈氏夫婦驚跳起來。
「神父,前頭的廢話你可以省略,不妨直接進行最後的民意調查。」她神態自若地對神父提出建議,把觀禮席上吱吱喳喳的噪音拋在耳後。
「好……好吧,那……你反對的理由是?」神父擦了擦滿頭的汗水,結結巴巴地問。
「我不嫁他,嫁了他我會後悔。」意映甜甜地笑道,她就知道這盤賭局獲勝的人一定是她。
「意映!你敢這麼做?」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丟盡顏面,林覺民氣作地一把扯住意映的手臂怒喝。
「為什麼不敢?不止如此,我很久以前就想對你這麼做了。」意映捉住他的上衣反轉他的手臂,擺開架式賞他一記結結實實的過肩摔。「絆手絆腳的,穿裙子就是有這種壞處。」摔出林覺民後,意映低頭拉著裙擺抱怨,沒注意到台下的人群早為她的行為瞪凸了眼。
「映映!」沈重寂差點昏倒。
「哈囉,神父,我是最先反對的那個人記得嗎?」歐陽零在台下揮揮手,想喚回呆愣在神壇上的神父。
「你是哪位?」神父扶正險些掉落的眼鏡,回神詢問這個首先出口反對、長相怪異的人。
「新娘的男人,反對的理由是她該嫁的人是我不是他。」歐陽零表明身份時順便說明理由,撇過頭看著得意洋洋的意映。
「你是她的男人?」眼前這個怪模怪樣的人竟是個男人?年邁的神父審視了歐陽零一會兒,不禁感到眼花頭暈。「你是和尚怎麼能娶意映?」聽完歐陽零的話,林覺民惱怒地自地上爬起來大喝,引起台下觀眾另一陣嘩然。
「和尚?」這時神父的眼鏡真的掉下來了。
「我還俗了。」歐陽零懶懶地笑道。
「我也反對。」碧玉緊跟在歐陽零之後發言,也站起來高舉著右手。
「碧玉?你在胡說些什麼?」沈重寂連忙拉下碧玉的手要她坐下。
「你反對的理由又是什麼?」神父頭痛萬分地問這名新的反對者。
「他配不上我家小姐,而且他欠我的賭債還沒還,想娶老婆之前,先把欠我的錢還清。」碧玉硬是挑在這個時候追討債款,不還錢還想娶老婆?門兒都沒有。
「你……我反對他的反對……他是個和尚!」林覺民一手指著碧玉、一手指著歐陽零,氣得口不擇言,拉拉神父的衣袍要他主持公道。
「統統住口!排隊,一個一個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理由,神父抓狂地扯著頭髮,拉開嗓門大聲地鎮壓一屋子的反對聲浪。
教堂在神父的強力震吼下取得安靜後,意映搶得先機第一個開口發言,「神父,我要求改換一個新郎。」
「換……換新郎?」神父錯愕的看著她。
「和尚,今天咱們就一次解決梗在你我之間的問題。我問你,你要不要頂替他的位置娶我?」意映覆上頭紗,優雅地轉身面對歐陽零,為了以後可能還要再上教堂一回,她寧願就趁這一次結束所有惱人的問題,硬推歐陽零上場娶她。
「我很願意屈就。」歐陽零含著滿滿的笑意,緩緩地踱至她身畔。
「那好辦。」意映揚著勝利的微笑,伸手推了推林覺民。「林公子,你可以下台一鞠躬了。」
「什麼?!」林覺民的顏面馬上又被她的話刮掉一層。「我的新郎是他不是你。」
「意映,你別忘了你的畫展、還有你父母的作品都要靠我林家資助!」林覺民發狠地搬出他們之間的交易做為威脅。
「她不會缺金主,林烈士,咱們過來溝通溝通。」歐陽零輕搭著林覺民的肩親熱的說。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林覺民甩開他的手怒目相對。
「你家是開醫院的吧?」他暴力地一手勾住林覺民的頸項,把他拖至一旁小聲的「沒錯……」頸部被緊勒的林覺民困難地開口。
「認不認識歐陽極這個人?」他抬出二哥的名號。
「歐陽極?醫學會的理事長?」
「對,他要我轉告你,距離下屆醫學會理事選舉還有三年,如果你不想林家所有醫院在這三年內生意清淡的話,最好不要惹我。」歐陽零冷靜地撂下話,反正他向二哥借這名號時二哥也沒問他用處,出了事再推給他二哥就行了。
「你和歐陽極是什麼關係?」抬出歐陽極?歐陽極是出了名的冷血動物,視金錢和權力為遊戲,林覺民冷汗直流地問。
「同胞兄弟。」
「你威脅我?」
「威脅?」歐陽零冷酷地笑笑,慢慢地使勁圈緊他的脖子。「上次你派那五個手腳不靈光的打手給我下馬威,不知道現在他們的傷好了沒?有沒有聽我的話去少林寺練功夫?」他還沒為上次意映因此受傷的事找他算帳呢!
「你怎麼知道是我……」林覺民不打自招。
「你若不肯放棄意映,我也可以讓你享受享受他們那晚所受的招待,要老婆還是要命,現在就讓你選一個。」歐陽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開出條件。
「你……」
「想試試?」他亮出另一隻拳頭逼問。
林覺民恐懼地嚥了嚥口水,「我放棄。」
「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可以慷慨就義了,烈士。」歐陽零放開他,一腳踢他退場。
「少爺!」林家的親友團忙不迭地上前接住被踢下台的林覺民。
「神父,麻煩你繼續主持儀式,還有,務必長話短說。」歐陽零走回意映的身邊,溫文有禮地對神父說道。
「好……」神父老眼瞪直地看向被歐陽零一腳踢飛的林覺民,害怕得立刻跳過前頭的廢話.直接問意映:「你願意嫁給他嗎?」
「願意。」
「你願意娶她嗎?」神父馬上轉頭問歐陽零。
「願意。」
「在神的見證下,我宣佈你們成為夫妻,你現在可以親吻新娘了。」見這對暴力新人完成儀式,神父趕緊撿起掉在地上的眼鏡,速速離開教堂。
歐陽零撥開意映礙事的頭紗,驚艷地看著她不曾有過的嬌美模樣。
一直知道她很美,但是頭一次看見她如此的有女人味,簡直美得命人心醉。歐陽零無法克制自己的雙眸,愣愣地盯著她不放,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呆看了她多久,但在瞧見意映嘴角露出一絲詭譎笑意後,才回魂捧著她的臉狠狠地吻她,直到意映快不能呼吸時才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