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進來的?」她記得自己確實將門窗鎖得緊牢,碧玉也不可能將房間的鑰匙交給他。
「有縫就行。」歐陽零自簾後走了出來,將托盤放在小桌上,笑笑地打量她。
「少林寺教了你特異功能,還是高野山教你當壁虎?」她放下手中的畫筆,雙手抱胸地觀察他的神情。
數日不見,他似乎變了,林覺民出現當天的火爆氣息消失無蹤,又恢復以往狂邪不羈的瀟灑狀,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都有。」歐陽零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就著屋裡明亮的燈光細看她的容顏。
「我要趕畫沒空陪你廢話,出去。」意映拾起筆不搭理他,不想讓他又把自己弄得心神不寧。
歐陽零在一瞬間搶過她的筆擱在一旁,乾坤大挪移地將她搬至自己的雙腿上,厚實的手掌輕撫過她的臉龐,「你瘦了。」
對於他迅捷的舉動,意映只怔忡了一下下便回神,眼神淡漠地盯著他的怪樣,「從哪裡進來的就從哪裡出去,我的私事不用你費心。」
「沒有我,你怎麼作畫?」歐陽零輕觸著她乾燥的唇瓣,扶著她的後腦,低下頭徐緩地以唇浸潤。
意映無力推開他,抿緊唇瓣不語,不懂他的吻味道怎麼變了?不如以往的狂猛暴烈,今晚的他溫存得今她心笙動盪,不知所措,她覺得好陌生又好心驚。
意映吐出長長的一口氣,聚攏渙散的心神回道:「職業機密,沒模特兒我也能照畫不誤。」
「畫我的同時,你心裡是否也必須想著我才能繪出你想要的東西?」他伸出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以柔情似水的眼神鎖住她。
「是又如何?」意映知曉也見識過他的武力,挫敗地任他擁著,尤其他又用這種溫柔的姿態面對她,使她怎麼也硬不起心腸。
「不如何,只代表你不分日夜地想著我、念著我。」他輕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低低地笑道。
「意圖不同,你少自嗚得意。」意映反駁道。日夜不分地想著他純粹是為了作畫,若沒憑藉著對他的記憶她怎麼能畫出來?她又不是印象派的一員。
「意圖?除了畫我之外,你還有什麼其它意圖?」歐陽零將臉壓近她,浪蕩地在她耳邊呵著氣。
「你想說什麼?」意映早已習慣他的舉動,泰然地依偎在他懷裡。
歐陽零拉著她的手按向她的心房,「我是說,我住在你這裡已有許多時日了。」
「何以見得?」她沒駁斥他的話反而抬起眼看他,想聽聽他的高見。「畫了一屋子的我,你相思的對象難道不是我?」他隨手指著放置在屋內的畫作,幅幅畫裡的人兒都是他,每畫一幅,不知她已將他想過多少回。
「那不是相思,那是作品。」意映好笑地回答,他以為她想著他就代表相思?
「不,那是我在你心底的樣子。」歐陽零欣賞著她絕麗的笑容,睿智地說。
「那只是畫。」意映深深地縮緊了眉頭,這才知道他觀人之術的高超,但並不願意親口承認。
歐陽零抱著她轉向她正在畫的圖,與她一同感受畫裡的意境。「畫我的人必須看著我,而常人不會以這種眼光看我,更別說畫裡含情帶意的意境了。」
「我沒摻雜那些顏色。」她眨動水亮的大眼,看了許久倒看不出她的畫裡居然有他說的那些東西,她曾把她所有的情意都畫進去了嗎?
「你愛過人嗎?」歐陽零垂首倚在她的耳邊問。
「沒有。」回想起林覺民在場的那日他不肯表明心跡的行為,意映賭氣地誆騙道。
「這就莫怪你畫作的意境會這麼寂寞了,因為你很寂寞。」歐陽零看著她,直勾勾地點明她作畫時的心境。
「你是進來討論我的情感問題還是來看畫的?如果都是那就滾,我寂不寂寞我自己明白。」意映十分討厭聽他說這種話的感覺,在他面前,她就像是顯微鏡下的草履蟲,被人觀察得一清二楚,遠勝過她對自已的瞭解,甚至知道她心底藏了頭叫寂寞的怪獸,而她卻對他的心無所知悉。
「那可不行,如果連你都寂寞的話,我們就更該好好解決這項問題了。」歐陽零收緊手臂,以臉貼著她的臉,笑嘻嘻的說。
意映忙轉過頭正眼看著他,「什麼叫連你都寂寞?」
「因為沒有你,我的日子非常無趣寂寥,而現在的你看起來又像一隻沒有主人的棄貓,身為你的所有物,我必須中和你我的情緒,讓彼此都好過些。」他輕吻了她一下而後離開她的唇嘴角,嘴角勾著隱隱的笑意。「你是我的所有物?」意映還不知道自己有了個專屬的男人。
「我是你撿回來的不是嗎?當然是屬於你的。」
「多謝你的以身相許,但時效過了我便拒收,你的利用價值只限於供我作畫而已,要不要你完全是兩碼子事。」她晃著頭使自己清醒些,不能再讓他的魔眼迷惑了,碧玉說得對,他的眼會吃人,今天她才真切地體驗到這點。
「無妨,這些時間使綽綽有餘。」歐陽零似笑非笑地環著她的腰,歡喜地親吻她的髮際。
「你在說什麼?」又來了,淨說些古里古怪的話,他的母語是由甲骨文演化而來的嗎?
歐陽零直勾勾地看了她半天,而後只手放開她,把一旁的小桌子拉了過來,揭開盤上小圓盅的蓋子,使食物的香味飄散出來。「沒,趁熱吃點東西,吃完後再乖乖睡一覺,我不喜歡你臉上有黑眼圈的憔悴樣。」
「我為什麼一定得聽你的話?」意映倔著脾氣。這傢伙總是把話講得不清不楚,最近甚至學會了她的命令式口吻,她真弄不懂這個男人。
他舀了一碗雞湯送至她面前,「來,這是碧玉燉了個把鐘頭的雞湯,別糟蹋了她的苦心。」
「你還沒回答我——」意映話才說了一半,他便趁勢將雞湯送進她的口裡。
意映被突然送入口的湯汁燙得頻頻伸舌吐氣,苦著一張小臉瞪他。
「太燙了嗎?」歐陽零低頭吻了吻她被燙紅的唇瓣,「我吹涼了後你再喝。」
「你到底在做什麼?」看著他辛勤吹涼湯匙裡湯汁的動作,她益發感到不對勁,於是抬手制止他。
「腰圍瘦了,你要好好補補,來,再喝一口。」歐陽零用附在她腰上的大手探測一番後,柔聲地哄著她多喝些滋補身體。「你費盡心思爬進我的房裡來就是為了餵我吃東西?」難得他會有如此舉動,意映心軟地喝下後,拉住他的手不死心地追問。
「非也,你若不吃壯些我怎麼有胃口吞你下肚?我是期望你能美味些我才好消化。」他端著不正經的笑容回道,舉起湯匙又要餵她。
意映不合作地轉過頭,「我有未婚夫了。」
「名義上。」歐陽零處變不驚地更正。
「不想表明你的立場就別想當入侵者,你不是我的什麼人。」意映點破他倆之間所存在的隔閡,認真的看著他的眼。
「入侵者?」歐陽零譏笑道,「先來後到是他家的事,他不過是空有未婚夫名號的人物罷了,你雖沒口頭承諾我是你的誰,但你的心中沒有他只有我,我既沒入侵也沒破壞什麼,況且他也對我構不成威脅。」既然她也明白他倆之間那種曖昧的感情,那他便不拐彎抹角了。
「威脅?你想要什麼?」意映咬著下唇問他。
「你,我要你。」歐陽零不忍心看她將唇咬得滲出血絲,於是將她按向自己,輕舔她被虐待的唇瓣。
「你是個和尚。」聽到他親口承認後,意映酡紅著臉心慌地找理由。
「我沒出家。」
「你沒錢。」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也令她最感遺憾。
「錢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愛,我要你只接受我一個人的愛。」歐陽零捧著她的臉,字字真切地訴說。
「你有愛?你會愛人?」她不相信超級自戀狂也懂得談情說愛,而且會愛上別人。
「有,而且我比你忠於自己,至少不會死鴨子嘴硬,拿著未婚夫的名號縛住自己、騙自己。」逮著了機會,他便開始損她。「我沒那麼做。」意映別過頭矢口否認,心底卻因為他的表白湧上陣陣喜悅。
「是嗎?那在我不知道你有未婚夫之前,你怎麼就從沒阻止我這麼做過?」他單指勾回她的臉,細細地吻她。
「大俠,你的武功蓋世,我是敵不過你的蠻力的。」意映抵著他的胸膛輕喘著。
「撒謊,今晚你也沒拒絕過我。」歐陽零靜靜地擁著她,讓她在他懷裡休息。
「因為你的行為讓我困惑,我正在考慮該不該拒絕。」
「考慮的結果如何?」歐陽零輕拉開她重新拿起湯匙,吹涼了後再餵她進食。
意映想了很久,還是認為沈家的生計遠比自己的幸福重要。「我該拒絕你。」
「只可惜你的身心不允許。」他沒有半點灰心的模樣,依舊充滿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