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把錢留下就可以滾了,他要娶我等日子訂好再來。」意映仍是堅守「四行倉庫」拒不出關,比起樓下的凱子,她的畫重要多了。
「他今天來就是要找你談你們的婚期。」傳聲筒碧玉站在門外告知她這項不幸的消息。
「他要娶我了?」房門立即開啟,意映臉色驚惶地問。
「對,他已經活得不耐煩了。」碧玉搖搖頭,那個敢娶她家小姐的烈士還真的是勇氣可嘉,柔道黑帶的老婆耶,嘖嘖,真是不怕死。
「我還不想嫁,我要再把婚期拖個三、五年,叫他去跟我爹地商量。」她眼底閃過點點灰黯,說完又將門關上。
「老爺同意了。」碧玉趕在她關上門前一腳卡住門扇,急急地說。
「什麼?!」意映放開門把不敢置信地喊,她老爹居然答應了那個土財主?
「老爺看在錢的份上決定按照林家的要求將你賣了。」碧玉很同情地看著她。
「錢奴!」意映氣惱地猛跺腳。
「小姐,你就下樓會一會他吧,真還是看他不順眼,大不了再把他摔出門就是了。」碧玉勸哄道,反正那個林少爺弱不禁風,除了有錢之外,沒一樣比得過像男人的意映,她家小姐決計是不會吃虧的。
「煩。」意映抿緊了小嘴,惱火地扯下身上畫圖用的圍裙交給碧玉,踏出房門下樓見她的未婚夫。
「意映卿卿!」
意映才走至一樓,一大束濃艷且香氣駭人的大紅玫瑰便擁至她的面前。喜聞花朵淡雅香味的意映強忍著快熏死人的花香.以及令她頭皮發麻的稱呼,勉強站定不出手摔人。
「改口,我的名字沒那麼長。」她格開令自己反胃的花束,對著花朵後頭的未婚夫抗議道。
「都快成為夫妻了,這樣叫才能顯出我們的親密程度,你說對不對呀,卿卿?」林覺民把花交給一旁不停翻白眼的碧玉,親熱地拉著意映的手。
「在還沒蓋印章之前我們就不是,離我遠一點,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意映甩開他的手,信步走至窗邊,打開窗子讓涼風吹散一屋子的濃郁花香。
「我爹地和岳父決定讓我們提早成親,我特地來通知你這項天大的好消息,我想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林覺民來到她面前沾沾自喜地說,巴不得能趕快娶她回家。
「提早?提多早?」意映心浮氣躁地問,想到要與一個毫無感情又不屬她偏愛類型的男人結婚,她便皺緊了兩道柳眉,臉色黯然。「婚禮訂在你畫展的前一天,黃歷上這是個結婚的大好日子,而且結完婚就是你的畫展,你也很希望我們這麼做吧?」林覺民靠在她的身旁一相情願地陶醉著,愛慕地看著她令人狂戀的面容。
「這麼快?我爹地又收了令尊多少錢?」意映沒想到會提前這麼多,也許她父母又不敵林家的銀彈攻勢,才會不徵得她的同意就私下定案。
「一家人何必說得那麼生疏?贊助林家未來的兒媳婦開畫展,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那種小錢不必分什麼你我。」難得能靠她這麼近,林覺民情不自禁地想擁住她,卻被她快速的躲過。
「想早點把我買回家,所以你們才這麼做?」雖然很久以前她就已經認命了,但她仍是不想就這樣被賣去林家。
「你那美麗的小嘴怎能說出這種令人心碎的話?我們之間哪有什麼買賣?我們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他情聖狀地牽起意映的手輕吻,肉麻地表白。
「嘔!」旁聽的碧玉一手按嘴一手撫胃,終於忍不住發出了這個聲音。
「碧玉,想吐就到外頭吐個痛快,順道把那些花拿去老地方插。」意映好心腸地建議道,都是這個林覺民,每次他一來,她家的胃藥就需要再補貨。
「多謝小姐恩澤。」碧玉捂著嘴,抱著大花束匆匆往桶子裡一放,趕緊跑到後頭吐出林家少爺所引起的酸水。
「不愧是藝術家,連花瓶都跟尋常人家不一樣。」林覺民撫掌大聲地讚歎插著他所買花束的桶子。
「那是圾垃桶。」意映冷聲解釋,花瓶和垃圾桶都分不清,這個少爺阿諛得實在太假了。
「不管它是什麼,只要是擺在你屋子裡的東西都像你一般精緻。」林覺民就愛她這種清冷的調子,不以為杵地眨著重度近視眼朝她放電。
「我爹地還欠了你們多少錢?」看著他誇張的表情,她以為他兩眼抽筋了。「什麼欠不欠,談錢多傷感情,時間寶貴,我們來談愛如何?」他兩手大開想朝她抱去,被意映閃開,碰了一鼻子的灰。
「到底是多少?」
「你一定要知道的話告訴你也無妨,只是欠了七、八百萬罷了,小款子,你不用在意。」林覺民不死心地纏在她身旁,開始對她毛手毛腳。
結束一天化緣的歐陽零才回到家門口,就看到碧玉蹲在家門外頻頻乾嘔。
「小管家婆,你吃壞肚子了?」歐陽零知道這女人視他如妖孽,怕他怕得緊,於是站在遠處關懷地問。
「沒辦法,屋子裡的東西太肉麻了,不吐一吐我不爽快。」碧玉拍拍肚子,拭著嘴角回道。
「什麼東西?」盯著車庫前的豪華跑車,他若有所思地問。
「小姐的未婚夫。」吐去了一肚子的不快,碧玉覺得舒服了點後站直了身子對他說。
「她有未婚夫?」歐陽零的音量隨即揚升八度,濃厚的妒意翻湧而上,在他體內四散遊走。
「可不是,正在裡頭纏著小姐。」碧玉指了指屋內,嫌惡地吐吐舌。
歐陽零雙眼如炬地望著屋內,大步地向前行。
「喂,你想幹嘛?」碧玉退離他三公尺之遠,揚手擋住欲進屋的歐陽零。
「我進自己的家門有什麼不對?」按捺下狂燒的妒火,他語調冷漠地問。
「我看不只這樣吧?你想橫刀奪愛?」曾看過他和小姐相擁而眠的鏡頭後,碧玉瞭然於心地看著他陰惻惻的臉。
「我有這麼說嗎?」歐陽零今天才曉得這個管家婆所管的事可不是普通的多,而知道的事也不是普通的少。「瞧你滿臉的酸味,一聞就知道啦。」碧玉數落著,她再看不出來,這個管家職位也就甭混了。
「明眼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是要搶,但我更想看看是哪個不要命的男人敢沾惹我的女人。」他將手上的法器放置在長廊上,搓按著拳頭蓄勢待發。
「那傢伙的確是配不上小姐,但我也不贊成你去阻撓林家少爺,你這麼做小姐會不高興的。」碧玉攔著他,依然堅守自已的責任和身份,在同情小姐之餘,她也必須考慮到老爺和夫人的生計問題。
「她的心情是一回事,但我現在的心情又是一回事。」歐陽零哪管那麼多?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在他心底揮之不去,多年來不曾產生的憤怒堆滿了他的腦海,逼他不得不尋找出口發洩。
「對不住,為了沉家著想,我不能讓你進去攪局。」碧玉退至門口擋住他,表明了不讓他入內的決心。
「讓路。」歐陽零故意靠近她,讓她看清他臉上的冷冽表情。
「你……你別過來,我身上有金剛經。」碧玉怕極了他這個妖不妖、邪不邪的怪胎,忙不迭地掏出衣裙裡的金剛經架在她的面前,抵擋著歐陽零。
「那只對死人管用。」他一手揮去她手裡的書本;沒想到這女人竟怕他怕到這個程度。
「我……我會……降龍十八掌。」碧玉窮極慌亂地揮動手腳,希望藉此嚇退他。
歐陽零更加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嗤鼻冷笑著,「你不是丐幫,你是管家派。」
「我會北冥神功……還會……還會九陽神功,你不要過來。」她胡亂地比畫一通,結結巴巴地說。
「小管家婆,北冥神功出自天龍八部是段譽所學,九陽神功出自倚天屠龍記是張無忌所學,不同的功夫和人物你不要亂湊。」歐陽零不悅地訂正她的話,對她積極的阻攔態度極感不耐。「這樣啊?弄錯了?」她搔著頭迷惘地想。
「朝代不對,書本也不對,你的金庸沒有讀好,去重修一遍。」歐陽零推開她,趁她還在思考時轉開門把就要進去。
「好……哎呀,你不要誤導我,不管我說得對不對,反正我不能讓你進去就是了。」及時回神的碧玉連忙拍開他的手堵在門前,想起了阻擋他的大事。
「不讓?」他最後一次問她。
「不讓。」碧玉大大地點了個頭,昭示她的決心。
「好,再不讓我就湊合著吸乾你的血,行採陰補陽之術。」他湊在她耳邊磨著牙恐嚇道。
「我讓,你不要靠近我!」碧玉嚇得速速棄守,逃至長廊一角兀自顫抖不已。
嚇退了小管家婆,歐陽零不客氣地開門入內,恰好撞見林覺民正對意映上下其手,於是真氣一提,三兩步便躍至林覺民的身後,捉住他的衣領朝旁一扔,眼帶寒意地瞪向意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