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勁風集團五年之內不會有倒閉的風險。」裴勁風笑道。
「我希望將精靈卡的部分成立為獨立公司,代理權仍然屬於我由自己.]
這一點,裴勁風就停了一下。「但名義上必須仍是勁風集團的衛星公司。」
「公平。」他的資源取之於此,套個衛星公司的名義並不為過。
「那麼,我們成交了嗎?]
「等小淨和裴海復合之後,便沒問題。」
裴勁風的眼光多了一抹好奇。「你這麼肯定他們倆會復合?」
他想起娛樂版的花邊新聞,終於露出微笑。
「我從不懷疑令郎的毅力。」
「鍾董事長那裡,你要如何解決?」這是裴勁風的另一個好奇點。鍾老想挾恩絆住他,已是商圈公開的秘密,其他人不想介入,是因為不願正面與通訊大龍頭的「實如電通」為敵,然而勁風集團自己也是財力雄厚的大頭,和對方不遑多讓,少了這層顧忌。
當然他可以出面代為斡旋,但他更想知道這年輕人會如何脫身。
「事實上,您已經替我解決一半了。」張行恩笑得更開朗。「而令郎如果爭氣一點,還能替我解決另外一半。」
「你是說……」裴勁風挑高眉頭。
他微微一笑,想也不想地說出口,「鍾老先生,裴海不僅是我的妹婿,更像我的親兄弟。他志在藝術界,對家族事業既不感興趣也無能為力,親家公擔心龐大的事業後繼無人,於是退而求其次,要求身為晚輩的我回歸體制內,替[ 自己家族] 的事業體效命,還望董事長成全.]
細節問題當然還要再修飾。然而,鍾董事長可以挾制他哪兒都去不了,卻管不了他回家幫親戚的忙。而且勁風集團尚未涉足通訊這一行,他更沒有和「實如電通」打對台的疑慮,於情於理鍾董事長都沒有不放他走的道理,再找藉口拖纏下去,反而是對方自已落人口實。
裴勁風撫掌大笑。「好啊!原來我主動來找你,還是正中你下懷!看來我得多拜拜月下老人,請她盡早讓阿海與小淨復合了.]
「裴先生,可是我仍然不懂,您為什麼會想到來找我?」他凡事謹慎的天性仍然在運作中。
裴勁風頓了頓,有極短的一瞬間,臉上寫過不明顯的滄涼,隨即,笑出一口白亮的牙齒。
「第一,如果我的情報無誤,你很行!第二,張家拉了我的獨生子去做半子,總要還一個兒子給我吧?」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蔚蔚緊按著抽痛的太陽穴,驅車奔馳在入了夜的台北市大街。
原本只是一場簡單的朋友聚會,最後為何會演變成一團災難呢?
「當心!你的車頭又偏了,方向盤往左打! 」後座傳來刺耳的驚叫。
一棵行道樹出現在車頭正前方,她慌忙往左轉,堪堪避過安全島,回歸到仁愛路的正軌。
一車三人全嚇出一身冷汗,包括她這個新手上路的駕駛。
以前她都是搭朋友便車,或是以計程車代步,自從拿到駕照之後,這是她第一次開車上路。
她幾乎被後座飄來的一陣陣酒氣衝倒。酒精在人體內開始發酵,散射出刺鼻的氣息。
〔接下來要怎麼走?」她握住方向盤的指關節轉成硬白色。
「你在前面接近紅綠燈的路口停車。」愛妮在後座指揮方向。
她以笨拙的角度停好車子,轉身往後看。
大宇躺在後座裡,太陽穴仍汩汩滲出血絲。
原本這應該是個平凡的夜晚,他們一群人在凱悅的套房裡開party 玩樂,現在差不多就該散會了。然而,十點半左右,其中有人提議移師到pub 飆舞,她本來不想跟,可是愛妮拚命邀她一起去,大家跟著在旁邊鼓吹,害她盛情難卻。
到了pub ,一群人開始狂歡熱舞,只有她拚命瞄手機,就怕張行恩打電話來時,音樂聲蓋掉了響鈴。
臨近午夜時,她的忍耐心終於達到極限,開口正想要走,幾個朋友突然在舞池裡和別人發生了衝突。
後來事情是如何演變的,她幾乎炫亂得記不起來。只知道對方恰好有些兄弟背景,一通電話叫來幾個打手助陣。她的朋友也不甘示弱,兩方人馬拉了一堆人進來對決。
接著是吼叫,混亂,打架,混亂,服務生報警,混亂,警察來了,混亂,她和愛妮拖了無端掛綵的大宇趁亂逃逸,把一團混亂拋置在身後。
愛妮已喝了三瓶海尼根,無法再開車,大宇只因為站得離舞池太近,頭上無端被狠K了一棍,流淌了滿臉的鮮血,當然也不能開車,最後她這只鴨子只好被趕上陣。
即使此刻已遠離了那團昏亂,她的眼前彷彿還看到燈花亂閃的水晶球,四下幻射的光束,耳膜仍震盪著快節奏的舞,人群、謾罵和棍棒在四周飛舞……
「蔚蔚?蔚蔚!」
「啊?」她猛然回過神來,深呼吸幾下,幾乎要透不過氣!
[這裡是紅線區,不能停車,你先在車上等著;我朋友的診所開在裡面二樓,我扶大宇上去擦藥,馬上就回來。」愛妮探頭到前座交代她。
「我----好!」酒氣與血氣交雜,她惶然失了方寸。
車子裡很快僅剩下她一個人。她呆坐了片刻,忽然覺得喘不過氣來。
她打開車門,站立在人行道上。半個小時前方下過雨,雨勢不強,讓塵埃的氣息浮漫於半空,悶悶的讓人難以喘息。
行恩呢?他尢什麼沒有打電話來……
一響尖銳的警笛聲刺疼了她的耳膜,她驀然抬頭。一輛警車泊在她的車後。
「小姐,這裡接近十字路口,不能停車!」一名警員下了車,朝她走來。
手電筒的強芒灼燒了她的視神經,她下意識撇開臉。
「對不起,我----我只是暫停一下……我在等人!」
警員繞到她身前,眼中帶著狐疑的審量。她的臉色蒼白得可疑!
「你在等誰?車上的其他人呢?」警員低頭照射車廂內。
「他們在樓上……」她囁嚅的指了指黑暗的大樓。
太遲了!警員已聞到車廂內濃濃的酒氣。
「酒味這麼濃,你們酒後開車?」他的臉色更沉肅了。驀然間,手電個問向後座。「喂!你的後座為什麼有血跡?」
蔚蔚嚇了一跳,退後一大步。
「不准逃!」警員誤解了她的用意,立刻拐住她的手腕。「你過來跟我做酒精測試! 」
「我沒有喝酒!」她用力想掙脫他。
「先過來做酒測再說!」
「我沒有喝酒,目前也沒有開車,你沒有權利叫我做酒測。」她努力想捺不慌亂的心」。
〔不做酒測?好,駕照拿出來!」警員神色極難看。
蔚蔚愣住了。她方才出門得匆忙,什麼都沒帶。
「我忘了帶駕照出來。」她軟下語氣。
「忘了帶?我看是無照駕駛吧!」警員大聲諷刺她。「走,那跟我回警局去,順便解釋一下你後座的血跡是怎麼來的。]
「回警局?」她驚得呆了。天哪……那她要如何脫身?
「走!」警員硬將她押上警車,一面通知拖吊大隊前來拖車。
蔚蔚困在警車後座,驟變降臨,一顆心慌亂得沒有著落。
對了,要找人到警局來救她,
幸好行動電話一直不離身,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無視於警員警告的眼神,撥下一個快速鍵。
行恩。這是唯一跳進她心中的名字。她必須找到他……
撥了他的手機。
您撥的號碼沒有回應……
怎麼會呢?他在哪裡?他在哪裡?她紅著眼眶,拚命忍著眼淚。
對了,有時候他談完公事,會先回公司去整理一下,無論多晚……
於是她再試撥了他的專線。
嘟,嘟,嘟……無人接聽。
他在哪裡呢? 唉啊!他一定回到家了,她怎麼這麼傻呢?
噙著忍到眼角邊的淚,她撥下八個數字。
晚上十二點,他的家人應該都睡了。電話響了數聲,都無人接聽。
「你跑到哪裡去了……」淚珠再也壓抑不住地滑下來。
啊!有人接電話了。
「喂?」一聲軟軟柔柔、非常好聽的女性柔音傳來。
她想開口講話,想表明白自己要找行恩,但喉頭卻像梗了一顆雞蛋,聲音怎樣也出不來。「我……我找----」
「喂?您找哪」位?」溫柔的女聲聽來莫名的熟悉。是他妹妹,池淨接的電話。
「我……我要找行恩……」她勉力擠出聲音來。
「他還沒回來呢!」對方頓了一下。「你是蔚蔚嗎?」
她沒預料到池淨竟會認出她的聲音,她們倆僅有一面之緣。
「你怎麼知道?」她小聲地應。
池浮在那端柔聲輕笑起來。「我猜的。大哥常和我們提起你,我想,會在這個時候打來找他的女生,應該就是你了。你何時要來我們家玩?大哥一直說要帶你回來,都抽不出時間。」
她的話透露了三大重點——
第一,張家人已知道了她的存在。
第二,他絕對沒有其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