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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綠痕

  「好好,我明白了。」野焰滿腹的疑心,馬上被她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的眼淚打散,「你要到波盤陀投靠親戚是吧?那找到了人沒?」

  粉黛愈演愈像,愈說也愈幽咽,「城內的人都逃散走失了,現在、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哪裡……」

  他鎖緊眉心,「壞了。」都因他攻打波盤陀的關係,害得這流落天涯的小東西無親可依了。

  看著他滿瞼同情和內疚的模樣,本來還不知該如何脫身的粉黛,心底忽地竄過條一石二鳥的好計。

  只要她能跟著這個男人走,和他一起回到天朝大營內,那她還愁不知該怎麼對付他的雄獅大軍嗎?而她更可以有充裕的時間和機會,去弄清楚他那不知是誰授的戰術,說不定,她可以在他攻向伏羅國之前,帶著滿滿的敵軍情報回家。

  野焰很為難地皺箸眉,「除了波盤陀之外,你有別的地方可去嗎?」糟糕,她無處可去,而把孤弱的她扔在這裡又太不人道,這下該怎麼辦?

  「沒有……」粉黛的小臉上淌下了兩串晶淚。

  「慢慢慢…:.」愈看愈覺得苗頭不對的花間佐,急忙趕在大錯鑄成之前大叫,「給我慢著!」他那個改都改不掉的護弱主義又冒出來了嗎?

  粉黛滿心疑惑地回過頭來,不解地盯著臉色蒼白的花間佐,而野焰只是皮皮地對他露出一笑。

  「不行,說什麼都不行!」花間佐說得非常堅決,並在野焰開口前先堵住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野焰討好地朝他擠擠眉,「好啦,通融一下嘛上「想都不要想!」花間佐抵死不從,「你不能把這個來歷不明的東西帶回去,這事若被軍師知道的話,軍師在砍了你之後,他第二個就會來砍我!」

  那個……他們天朝的人,說話都是這麼怪的嗎?

  粉黛百思不解地杵著下頷沉思,堂堂雄獅大軍的元帥,他得去忌諱一個軍師?區區一介軍師,官位再高也不過是官拜侍即或郎中令罷了,身為王爺和一軍統帥的他有什麼好怕的?為什麼在他們的口中,真正統頜雄獅大軍的人,聽起來好像應該是那個軍師才對?

  野焰附和地點頭沉吟,「嗯……滄浪是可能會在氣爆了後賞我一頓排頭。」

  「知道就好,在哪撿的就快點把她擺回原位去!」巴不得他快點改變心意的花間佐,連忙想將他手中的粉黛搶過來丟棄。

  野焰悍衛地將她給樓得死緊,「不行,你看她那麼柔弱需要人來保護,我怎麼可以把她孤零零的放在這裡自生自滅?你是想讓我於心不安嗎?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柔弱?需要人保護?那個東西在哪裡?她怎麼都沒看到?

  打量了四周半晌,粉黛狐疑地回過眸盯著野焰臉上純摯乾淨的笑意。這男人說的該不會就是她吧?對喔,東西,她都忘了她現在只是個東西。

  「對呀,我好可磷喔……」知道自己很可能會被這兩個男人扔掉的粉黛,馬上識相地擺出一副可憐委屈的弱小模樣,抽抽噎噎地俯在野焰的胸前啜泣。

  「不哭不哭,我疼你。」野焰立刻放軟了聲調,捨不地輕輕拍撫著她安慰。

  花間佐頭痛地捉著發大叫:「你不要又來了!」

  「小花。」見懷中嬌弱的東西哭得梨花一枝淚帶雨後,野焰深吸了一口氣,抬首慎重地朝花間佐輕喚。

  「嗯?」

  但他接下來的話可就一點也不溫柔了,「我要把這個極度需要有人來保護的東西帶回去,你再囉唆一句,我會把你那頂軍盔給塞進你的嘴裡。」

  花間佐差點跳腳,「王爺!」

  有點生氣又有點想笑的成分,緩緩在粉黛的胸臆間漫開了來。

  看他們兩個一時之間恐怕還吵不完,她乾脆在花間佐下一波的抗議聲傳進她耳底前,乖乖窩在野焰懷裡閉上眼裝睡,等著由他多管閒事的把她給帶回去。

  雖然,她還弄不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不過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混進天朝大營裡打探敵情,又能夠這樣倚靠著一個貌美如花又可愛得緊的男人,卻是她生平頭一遭的特殊經驗,最重要的是,這個大美女……不,這個寰王野焰,他聞起來……一點也不臭。

  第二章

  〔這是什麼東西?」

  冷滄浪兩手扠著腰,在野焰兩腳一踏進中軍營帳後,便板起了一張陰森的夜叉臉,橫眉豎目地死瞪著野焰懷裡所抱著的東西。

  靠在野焰懷裡裝睡的粉黛,咬牙切齒仍不足以形容她現在冒火至頂點的悶氣,而扭下冷滄浪的腦袋,也不足以宣洩她很想殺人的心情。

  又叫她東西,這些男人……她已經忍很久了喔。

  他們都瞎了眼嗎..東西、東西……她有手有腳有鼻子有眼睛,雖然嬌小不足以威嚇敵人的身材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但她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她這娉婷婀娜、能當掌中輕的體態,可是她最大的驕傲哪,他們怎就沒個人把她當成女人來看待?不,應該說,她連最基本「人」的地位都還掙不到!

  渾然不知懷中裝睡的女人已經怒火滔天了,野陷還繼續刺傷她的自尊。

  「就你所見的,她就是那種東西啊。」他理直氣壯地應了應,再低頭笑意盈然地盯著懷中人兒的睡臉,「你沒見她長得這麼嬌小可愛又惹人憐嗎,」—額間青筋直跳的軍師直接放聲大吼:「小花!」

  〔我、我阻止過他了。。。〕怯懦不敢領教冷滄浪殺人目光的花間佐,膽小地自野焰地身後走了出來,舉起手為自己辯解。

  「噓……」野焰忙要他們放低聲量,「別那麼大聲嚷嚷,她睡得正香呢。」

  〔這東西是哪撿來的?〕冷滄浪才不管他,音量依舊亮如洪鐘,一把揪過花間佐的衣領直指向〔東西〕的鼻間。

  〔那個。。。〕花間佐無奈頻轉著十指,〔王爺從戰場上撿的〕早就告訴過他不要撿了嘛,現在倒好,誰要來收拾冷滄浪的怒火?

  〔寰王野焰!〕決心要好好給他一番教訓的冷滄浪,氣炸地扔開無辜的花間佐,才大步跨上前,他大張的嘴馬上被某種東西堵上。

  沒有半點心理準備,野焰一雙不客氣的大腳正正踹上他的臉,有效地把他接下來的長串火爆訓言踩上腳板底下。

  野焰揚高下巴冷瞪著他,〔都叫你小點聲了,還那麼大的銅鑼嗓?〕真是的,就非要要他以這種方式再說一遍嗎?

  「你……」冷滄浪腹內的一把火愈燒愈旺。

  動粗的野焰還很埋怨,〔萬一吵醒了她怎麼辦?你要賠給我一張甜甜的睡瞼嗎?」懷中可人兒甜睡的景象,他已經很多年沒看到了,讓他多看一下會怎麼樣?

  整張臉都埋在野焰那只軍靴底下的冷滄浪,氣得牙癢癢地掰開那隻大腳丫。

  好了陣子沒見這小子興風作浪了,他差點忘了這個擁有女人臉男人身,還有野火脾氣和蠻牛力氣的王子,是有多麼的粗手粗腳和蠻橫不講理。

  「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撿回來?」冷滄浪氣抖地抹去臉上的鞋印,試著讓自己看來如以往的鎮定和從容。

  野焰馬上換了張臉,眼底流露著徹底氾濫的愛心,「她很可憐嘛,一個人孤身流落在外,又沒個親人可投靠,外頭這麼亂,我若是不收留她,誰知道她會發生什麼事。」

  「放回去。」冷滄浪深深吸吐再吸吐,終於能夠把話從牙縫中迸出來。

  他滿瞼的責難,「你怎麼老是沒半點護花的精神?」沒人性沒同情心的傢伙,手中的東西都已經身似柳絮隨風凋零了—他還那麼不通情理。

  「馬上把那個東西放回去!」憤抑不住的冷滄浪,音量又漸漸開始往上攀。

  野焰使性子地甩過頭,「不、要。」

  「你……」冷滄浪差點失去理智。

  「軍師!」花間佐慌張地架住他,並在他耳邊頻勸,「冷靜、冷靜……」

  對,冷滄浪,你要冷靜,你不能再被他給氣得吐血抓狂和得內傷了,反正那個不男不女的天之驕子,他又不是頭一回檢東西回來,這次你就繼續睜隻眼閉只眼,忍忍他、讓讓他也就罷了,千萬不要忘了,虐殺皇子是要砍頭的,你還有大好的人生和似錦的前程,這不值得的,為這種人而丟了腦袋絕對不值得的……兀自在心頭對自己開導和喃念了一百零八回後,冷滄浪總算是稍稍平定下腹內滾滾的岩漿,他清清嗓子,準備再來和這頭騾子溝通。

  「不放回去你打算拿她怎麼辦?」這種東西擺在軍營裡說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說礙事也挺礙事,更重要的是,讓一群數月未見過女人的兵士見箸了這一尊,他們不把營裡掀過來才怪!

  「我娘說過,身為男人,天經地義的責任就是要愛護弱小,因此……」野焰說了一半,然後頓了頓,接著就是一段可以逼瘋人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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